第29章 用计

夜间,火光一点点亮起来,由远及近,连成茫茫一片。

马蹄声、金戈声被凛风送来,哗啦啦笼罩了整个营地。

“敌袭!敌袭!”

惊醒的士兵只来得及喊出这么一句,便葬身铁马之下,鲜血四溅。

营帐着火了,炙热的浪感扑面而来,衬得这个冬天,又冷又热。

徐雄一下从床榻上弹起来,甚至衣服鞋子都来不及穿,唰得拉开军帐,外面兵荒马乱。

有心腹匆匆赶来,为他披上外衣,苦口婆心道:“太守,营地起火了,不如我们先撤。待重整旗鼓后,卷土重来。”

徐雄甩开心腹的披来的外衣,白色的足巾渐渐变灰,他中气十足的质问:“思清呢?!让人把她给我带过来!”

心腹只觉心累,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想着美色?莫非当真是他看走眼了?

“报!将军,思清姑娘跑了!”有斥候来报。

“跑往哪里了?”徐雄怒气冲冲。

斥候道:“逃往幽州!”

徐雄双目赤红,瞅着眼前凄惨的下场,恨不得把思清生吞活剥了,这都是她出的好主意!

若非她说得到了田良文的密信,自己又怎会匆忙出兵?

但事情已经发生,他再怎么气愤也只能先收拾残局,“重兵护送粮草撤退!”

此刻心腹又道:“主公不可,依照幽兵的行军路线,恐怕并未猜出我们粮草所在。若主公派重兵护送,那便等同于告诉田良文,粮草在此地。于我们,非常不利。”

徐雄眸光一沉,“依你之见,该如何?”

心腹道:“不如一切照旧,再布下疑兵,扰乱他们的思绪。”

徐雄沉声一道:“传我军令,迅速整备,撤退!”

四个时辰前,沈青山刚刚送走霍止迟,便听见有人来寻他。

他捡起积雪,捧在手心融化之后,洗了洗脖颈、指尖染上的血丝,随后整理了衣襟,若无其事的慢慢靠近。

刚走出十米之外,一支箭矢从林间穿来,势如破竹,横扫过积雪,牢牢钉在树干上。

沈青山放眼望去,林子一片静悄悄,一点人烟也无。

有胆子敢独自潜入凉军,又有此功夫,沈青山不由得想到了章远。

箭矢尾部附有一张纸条。沈青山取下,上面写着短短一句话,“半个时辰后,荒亭见。”

沈青山轻车熟路的毁去纸条,想了想,最后决定先装病争取一段时间。

自除夕那天献计之后,徐雄对他刮目相看,加上垂涎他的美色,时不时便要来找他,美曰其名共商大事。

是个人都知道这是个借口。

首先,沈青山只是一个外人,曾经还跟田良文有过接触;其次,他长得漂亮,容易让人生出觊觎。

037叹息道:“你不如就以沈问我的马甲,给徐雄当谋士,如此你的贞操可保。”

沈青山道:“如此一来,章远和田良文那边要如何蒙混过关?”

037打出六个点,“忘记你是非法进入的凉营。”

沈青山装病后,徐雄麾下的心腹担心他多次去找沈青山会染上风寒,纷纷苦口相劝。

“主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思清姑娘就在此地,又是姑娘家家,定然逃不出主公的手掌心。”

“不错,主公何必冒险走这一遭,随便派个人去慰问即可。主公金体贵重,眼下又是多事之秋,可得万分保重。”

徐雄看向顾执,顾执一言不发,默默垂着头。

先前思清对他奇怪的态度,隐隐约约带着熟悉感。他捉摸不定,不知是否楚望另外又派了人过来,跟他里应外合。

只是,他从未在楚望身边见过此人。

徐雄时不时就要去找思清,顾执腾不出时间找思清细谈,也怕自己贸然行动会破坏计划,便打算按兵不动,之后再找机会跟思清细谈。

沈青山装病成功,悄悄溜出营地,掐着时间赶到荒亭。

赶到之时,章远和田良文已等在那里。

章远抛出解药给田良文,他侧身望着沈青山,“粮仓所在之地,可有探到?”

沈青山如今的身体实在虚弱,仅仅赶了一段路就累的气喘吁吁,冰天雪地里,他的容颜又清减几分。

他缓了缓道:“并未,徐雄对此很谨慎。不过我另有一计,不知两位大人可愿听之?”

章远看了看田良文手中的解药,寒声道:“你可想好了?”

田良文也道:“若无解药,你可是会落得毒发身亡的下场。”

沈青山眉眼一挑,唇角微微上扬,“自然,我是一个惜命的人。以我的姿色,下半辈子都能活在金堆玉砌里。”

章远道:“如此,且道来听听。”

沈青山道:“近日徐雄频频挑衅二位大人,大人忍得下我可吞不下这口气。新年伊始,将士们思念不成,又忙着过来荒亭,未得歇息,早已疲倦不已。尤其夜间,情绪最易奔溃,二位大人何不趁机劫营?”

田良文若有所思,“可徐雄御下有方,即便出现纰漏,也会以最快速度弥补过去。”

章远点头,“不错,徐雄兵多又精,此计恐难成。”

沈青山眨了眨眼,“我可以劝说徐雄分兵而行。”

章远:“哦?”

沈青山道:“在此之前,我向二位大人保证绝无二心。二位大人也需得答应我,不能因此怪罪于我,否则我不能讲。”

田良文颔首。

章远不虞,但他强忍着没发作,“你说。”

沈青山道:“我假意献计徐雄,令他认为你们今夜会来劫营,如此幽州空虚,徐雄不会放过此等好机会。然而实际上,徐雄调出兵马,大营必然人手不足。二位大人可派出部分军马,不恋战,只找到粮仓并烧之即可。”

章远道:“若徐雄及时回护粮仓呢?”

沈青山狡黠一笑,“大人,关于计策我只是略懂皮毛,具体如何部署还得靠大人。再者,倘若徐雄回护,大人可挑精兵出城,呈包围之势,围之杀之。不过我更觉得以徐雄的性子,定会准备背水一战。”

更何况,田太守在徐雄眼里,不过兔子一个,不足为惧。

沈青山诽腹道。

最后这句话沈青山并没有明说,但章远却能领会其中深意,田良文也不蠢,他只是较为软弱,自然能听懂。

想了想,章远看向田良文,“如何?”

田良文咬了咬牙,拿出了勇气,“战!”

江奕一路秘密押送粮草,已是谨慎万分,可终究没有瞒住,距离幽州还有三分之一的路程时被徐雄的斥候发现了。

沈青山偷溜回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不由得屏气凝神,又逗留了片刻。

徐雄的心腹道:“主公,此乃天助我也。幽州粮草虽来,但并非重兵把守,主公可派人,击之。”

徐雄呵呵一笑,“不错。楚望那小子征得粮草又如何,手下并无可用之军。看来此战,我等必胜矣。”

忽然有一人道:“我倒是觉得有些奇怪,大司马至今仍未表态,莫非真是恨极了沈青山,连他选的继承人都否决了?”

另一人道:“大司马虽然年少在沙场一战成名,可到底沉浸朝堂多年,怕是都忘却了那身本事。再者他久居京城,又怎了解吾等此勇猛。”

营帐内,两言三语的说开了,其乐融融。

唯有沈青山感到忧虑,不知道霍止迟此刻是否抵达京城,消息是否传给了叶听,也不知道能否来得及回救江奕及粮草。

想了想,他转向徐雄营帐门口,由小兵通报之后走了进去。

“大人,”沈青山挤出几滴眼泪,忧见我怜,“我方才骗了你,其实我并未感染风寒。”

他轻轻咬着下唇,装出害怕的样子,“只是之前我在林间散步时,捡到了田良文的密信。他在密信上说,粮草不必急于这一时,夜间他会来劫营,彼时粮草就有了。”

沈青山演技十足,还拿出了证据,一张纸条,“大人,我只是太害怕了。可是我也知大人是真心待我,所以……”

他突然掩面哭泣起来,听的在场人是心肠寸断。

徐雄接过那张纸条,笔迹确实是田良文的。

沈青山疯狂的拧自己大腿,不然眼泪就得停了。

这确实是田良文写的,还是新鲜刚出炉的。

徐雄不是没有怀疑,只是他觉得思清一个手无寸铁的柔弱女子,又常常待在营地,偶尔去林间散步,想来是没有那个胆量敢欺骗他。

再者,押送粮草之事是机密,她也无从所知。

看来,上天真的站在他这一边,大司马不管,思清又给他送来好消息。

徐雄仰天大笑,他的雄图霸业,就从这里开始了!

最终,徐雄敲定兵分三路,一路去拦断粮草的补给,一路驻扎营地,剩下的都去攻打幽州。

徐雄想亲眼看到田良文的绝望,故而留在了营地,由心腹领兵前往幽州。

……

霍止迟一路快马加鞭,硬是又缩短了路程,仅一日半便抵达了京城,赤骥为此累得不行。

一抵达京城,他便马不停蹄去见了叶听,将沈青山的消息一并告知,随后又匆匆离去,竟想再次上马,再次赶往幽州。

然而却被叶听拦下了。

叶听道:“大司马,先歇会罢,保证充足的精力,否则贸然回去,只是白费功夫。另外,赤骥和奔霄也都累了,再让它们如此高强度奔波,恐会连累至死。”

这些道理霍止迟都明白,可他就是担心那人。

从前那人身体健康,能动刀枪能跑,如今虚弱的脉搏几乎没有,怎能叫他放心。

况且,凉幽一战迫在眉睫,若粮草再次被毁,想在短时间在征集这众多的军粮,怕是再无可能。

因着以上种种,霍止迟仅仅稍作休息一晚,第二天便又带着赤骥奔赴幽州了。

叶听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满心敬佩。

竟有人,忧国忧民至此。

但在其他方面,那就差劲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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