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解,“沈问我是人?还是玩法?”
听着像人,反正不像东西。
少年是真疑惑,他混迹赌场这么多年,挑战过许多人,但是没有听过“沈问我”这一个词。
倒是少时学过一句:“我问青山何日老,青山问我几时闲”。(注1)
大概意思就是珍惜当下时间,好好度过每一天。
可这又与赌博什么关系?莫非此人来劝赌?
沈青山道:“沈问我当然是人,还是赌神。如果小公子只有这些本金的话,可能输不起。”
“我?”少年指了指自己,满脸不可思议,“输不起?”
旁边就有人叫唤:“喂,你是不是不知道他是谁?说出来可吓死你!”
沈青山是不知道,所以他谦虚好学,“哦,什么人?”
少年就瞪了一眼方才说话的人,那人噤声,少年侧目去看沈青山。
“你先说沈问我是谁罢,以及怎么玩。”少年道,“既然你瞧不上我的本金,若你赢了我,我便答应你一个要求。你要是输了,就给我磕三个响头。”
“好,”沈青山答应的非常爽快,随后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的:“在下不才,沈问我正是在下。”
“……”
先是万籁俱寂,紧接着响起一片嘘声。
“他刚刚是不是说了,沈问我是赌神?”
“好像是。”
“不要脸呐。”
*
沈青山介绍的这个玩法跟德州类似,不过没有扑克牌,只好以骰子替代。
先由庄家分别给两人发下一只骰盅,里面两颗骰子,随自己摇晃,但只能摇三次。开局前,赌客先摇一次,之后随着庄家每开一次骰盅,赌客便必须摇一次。
前两次摇时可以确认点数以及颜色,最后一次则不允许。
另外庄家先开两个骰盅,里面各两枚,总共六枚骰子。
摇到同一个数字的最大,例如六枚骰子都是1点。其次是顺子,也叫二十一点,即从一至六加起来刚好二十一点。之后就是对子,例如两个一对1点和一对6点,便是前者胜,最后就是单纯比大小。
为了增加游戏难度,每一个骰子的每一面,颜色都不一致。
不过在以上大小、凑对当中,又以颜色为之最。
这考验的不仅是赌术,还有记忆。
赌术强,记不住每一面的,也是白搭。
庄家每开一次骰盅,赌客们就可以选择跟或不跟。而庄家所开的骰盅是不会被改变的,赌客最大的底牌便是手里的这只骰盅,唯二能控制的两枚骰子。
当然,若是想赌坊继续开下去,庄家的信用很重要,否则哪里有人敢来消费,庄家要是反悔,那就钱财一空咯!
不过赌坊不限制出千,只要你有本事,或者付得起代价,可以随意。
长乐坊之所以这么火热,除了玩法有趣之外,赌坊主人的信用也是促其发展的重要原因之一。
众所周知,不管赌的多大,长乐坊都收得起。
沈青山提议的这种玩法的确新颖,吸引了不少看客。当然啦,他们也很想见识见识,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又哪来的勇气,竟然敢来挑战已经在赌场战无不胜的少年。
尤其是,这人还敢在少年面前,自称赌神。
037有些兴奋,“没想到你还是一个赌博高手啊,之前都没见你玩过。哦不对,你之前猜大小不是没赢过吗?”
沈青山一声叹息,“我那次是输钱吗,不,我赢得是人情。”
037:“哦,看来你很有把握嘛。”
沈青山:“嗯,也不能说很,就一点点罢,赢这个傻小子没问题。”
037还沉浸在一阵巨大的激动之中,就听见沈青山还在戳他,“你记下每个骰子的每一面颜色没?这局要靠你翻盘啊。”
037懵逼:“啊?”
037茫然:“什么个事?”
037还没回过味来:“那不是你自己该做的事吗?”
沈青山一个趔趄,声音咬牙切齿,“你坑惨我了。不管,等下你就卖身还债去罢,啊。”
037靠了一声,“你不说你赌神吗?骗人、骗系统啊你!”
沈青山道:“懂不懂什么叫虚张声势,输人不输阵啊。”
*
解表迅速挑出了一支队伍,披坚执锐,都是铁燕营的精英,每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汉。
此番带兵包围长乐坊,解表有些担心沈青山的安危,不得不做万全准备。这些人以主帅为信仰,想必定能好好护住沈青山。
这会,解表还不知道沈青山是披着马甲去的,一边愁容满面,一边老老实实听从安排。
解表正纠结着要不要在坊外安排一些弓箭手,毕竟沈青山那么会搞事,他真怕仇恨太大,这些步兵不足以震慑。
这时将军府的大门一拉开,霍止迟抬步迈进,身姿挺拔,鼻山根一点黑痣,衬得他面容清冷矜贵。
解表喊了声“大哥”。
霍止迟点点头,目光转向眼前的铁燕锐士,沉吟片刻道:“挑十个人,跟我去长乐坊即可。”
解表有些迟疑,看着霍止迟没吭声。不是他想反抗,只是十个人他担心不够稳妥,况且这事是沈青山交代他的,贸然更改,他也担心会破坏沈青山的计划。
霍止迟:“无碍,你遣人快马去请许会长。十个人,足矣。”
解表遂松口,转身自己牵了马匹,一刻都没有多等待,马蹄立即飞出,一抹残影划过。
*
少年深谙一个道理,不管玩法多新颖,总归逃不过最基础的玩法。像骰子这种东西,是他最拿手的了。
任凭沈青山说的有多天花乱坠,在骰子的世界里,他就是王。
两人坐定,庄家开始发下骰盅。
“等下,”沈青山垂眼看着这只黑色的骰盅,“我赢了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输了只用磕三个头,怎么看都是你吃亏罢?我这人不爱占别人便宜。”
“这样,”沈青山一点骰盅,指尖一触即发,“我不欺负你,让你先摇怎么样。”
“不要脸啊!”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爆发出这么一声,引得众人纷纷附和。
这个玩法看起来,先手的那个人会落下风,毕竟只有三次机会,先摇的人就少一次迷惑别人的机会。
少年看似自负,不把任何东西放在眼里,实际上对于赌博这种行为,他从不托大。
他支着腿,指尖把玩着一枚黑色筹码,眼睑下垂,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衡量片刻后,少年道:“可以。”
说完伸手便要去摇骰盅,半路一把扇子杀出,截下了他的动作。
他抬眼望去,沈青山已然收起了扇子,唰一下打开,缓缓挡在下半脸。扇面展开,“赌神”两字徐徐出现在众人眼中。
“哎,我开玩笑呢。”沈青山收回折扇,左手举起骰盅随便摇了几下,落桌。
沈青山摇的随心所欲,少年耳尖微动。他仔细分辨了一会,抬手也是随便乱摇了几下骰盅。
少年有他自己的骄傲,“我不占你便宜。”
沈青山搔了搔鬓角,心中不解:“这有什么好占便宜的,不才第一轮么。”
037道:“呃……可能是你一开始营造的赌神形象太高深莫测了?”
沈青山轻笑一声,“其实前面摇什么都不重要,庄家的骰盅不开完,我们就不会有胜负,就像薛定谔的猫一样。而且这傻小子好玩,一来就给我送钱。”
……
庄家开了第一轮,一个红面1,一个蓝面4。
沈青山又随便摇了一轮。
少年后知后觉想起这个问题,也是百无聊赖趴在桌面,像没骨头一样懒洋洋的拨弄着筹码,摇都不摇了。
至于跟价,少年都不在乎那点钱,就随便了。而沈青山呢,全身上下只有少年赞助的那五十金,本着有总比没有好的原则,把它扔进了筹码池里。
少年这时才有点反应,也跟着扔了一枚红色筹码。
庄家开了第二轮,一个红面6,一个红面1。
至此,所有结果都出来了,目前情况是两个红面1,一个红面6,一个蓝面4,红面总共有三个,已经占了一半。
赢面最大的是接下来摇的都是红面,其次是摇出来1点。
少年终于有点精神了,左手还是支着脑袋,右手握着骰盅,双眼奕奕有神,似是迫不及待了。
沈青山又展开了折扇,“赌神”二字仍旧显目,那张平淡无奇的脸上,少年似乎看到了某种志在必得,这让他更加斗志满满了。
沈青山道:“我还是不欺负你,我先来。”
嗒、嗒、嗒,沈青山握着骰盅晃动。
皓雪一样的手腕在半空翻转,凌动,上下起伏,发出规律的律动。
半晌。
沈青山停手,嘴角弯了弯,手一摇,折扇带起的风吹动耳边的发丝,轻轻拂过脸颊。
少年突然又感到一阵违和。
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在此刻竟然散发着迷人的危险,举手投足间将优雅表现的淋漓尽致。
少年深呼一口气,将手覆在骰盅之上。
一下,两下,三下,停手。
最后买定离手,一局定胜负。
注1:引用杜甫《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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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赌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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