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黎星捂着简单包扎的右手逃离了夜莺区。疼痛与失血让眼前阵阵发黑,明明是春天,风却依然像刀子一样刮过他的脸,很痛。
生存的本能像一根无形的鞭子,抽打着他踉踉跄跄地在迷宫般的小巷里穿行。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是想离夜莺区远点,再远点。
不知走了多久,也可能没过多久,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旋转。每一次抬腿都无比沉重。耳边嗡嗡作响,视野边缘越来越暗,像墨汁在迅速晕染。就在他感觉自己马上要一头栽倒,彻底被黑暗吞噬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向他靠近。黎星甚至来不及看清对方是谁,身体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直接向前软倒。
一双有力的手及时抓住了他。手臂?是金属的,冰凉坚硬。
“喂!小子,挺住!”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带着点惊愕。
黎星被半扶半抱着拖到了街边一个稍微避风的角落。他瘫坐在冰冷的石阶上,大口喘息,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混杂着污迹。
感觉好脏,想洗干净。黎星稍微恢复了些许意识时,突然想道。
来人——**斯,皱着眉蹲在黎星面前,盯着他鲜血淋漓的右手,目光直接落在那个潦草包扎的断指伤口上。
“操……”**斯低声咒骂,眼神里没有惊奇,只有一种仿佛看见熟客般的厌烦和了然,他显然认出了这种伤口的形态和处理方式,“又是谢容与那个狗杂种……断了小指?妈的,都是外来者,不知道宽容点。”
他从口袋里用力掏摸,像在杂物堆里翻找着什么。几秒钟后,他居然掏出一卷相对干净的布条和一小罐气味刺鼻的药膏。他把这些东西放在旁边的地上,又用力掏向另一个口袋,这次掏出来一块黑得发亮、硬得仿佛石头的面包。
**斯扯下相对不太脏的那部分布条,又把那块干面包整个塞给黎星:“喏,拿着。别光用嘴啃,你现在得缓过劲儿来。先吃一点,把这口气喘匀了。”
面包的质感坚硬无比,黎星却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用牙去撕咬。饥饿的本能压过了疼痛和警惕。
**斯打开药膏罐子,一股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他没用什么铺垫,左手那只冰冷坚硬的金属义肢,稳稳固定住黎星试图缩回的手腕。右手的动作则显得异常熟稔,他麻利地解开黎星伤口上谢容与绑的那块肮脏布条,露出血肉模糊的断指。
“忍着点,小鬼。这破药是疼得要命,但这地方,也只有这个最快止血防烂。”**斯把黑乎乎的药膏均匀涂抹在伤口上,动作利落,显然经历过无数次类似的操作。
这种直接的、毫不拖泥带水的“救助”方式,与其说是在救人,不如说更像是在修理一件坏掉的工具。
“行了。”**斯站起身,目光这才正式落在黎星脸上那个刺目的爱心烙印上,嘴角向下撇着,“你脸上的印子……是培训所搞的吧?”
黎星点了点头,从地上慢慢坐起来,看向**斯。
“听着,小子,”**斯叹了口气,他的话语毫无修饰,直白地说出现实,“在诺尔顿,烙印加一根断指,意味着你他妈基本上跟耗子没区别了。那些‘正经’地方见你这德行,门都不会给你开缝。夜莺区的‘生意’,现在你也别想了——谢容与记住你了。再进去他下次会剁你整只手。”
“但你那手指,还剩四个半,动起来还算利索。”**斯的目光再次紧紧盯住黎星那只手,如此灵活的手怎么能只是用来偷窃呢,“老天爷大概也看不下去让你饿死,留了点东西让你还有点用。”
他朝巷子深处歪了歪头:“我住前面拐角,搞了个破地方修东西。你要是觉得不想明天继续躺在哪个垃圾堆里等死,或者饿疯了再进夜莺区被剁手,就跟我过来。”
“暂时饿不死。至少能把你这破手包的再像样点,顺便…教你点修理的活计。跟上!”**斯说完,根本不等黎星的反应,像是宣判结果而不是发出邀请,转身就走。
黎星捂着灼痛但被重新包扎、不再失控流血的手,几乎是无意识地撑起身体,跟上了那即将消失在黑暗巷口的高大身影。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基于渴望活下去而得出的结论:跟上,也许能活着。
于是,**斯的小仓库角落成了黎星的课堂。最初的日子,**斯指挥黎星如同操纵他的金属义肢:
“扳手!除锈剂,喷!”
“看着,锈打掉才能加机油,不然越转越完蛋。”
黎星就像个无声的人机,精准递工具,眼睛死盯**斯每一个动作。他话少得可怜,但记性好,手也稳。
天气渐渐暖和。有天修完一个难搞的老式阀门,**斯抹了把汗,看着专注擦零件的黎星,破天荒开始闲聊。
“小子,知道吗?当个真正的机械师才够劲儿!能造东西,能让机器听话地吼起来。”他眼里有光,冲着角落一个上了锁的铁皮盒子努努嘴,“就指望这老伙计肚里的货撑着哪!”
那盒子是禁区,黎星连碰都别想:“书皮金贵着呢,你手重,弄坏了可不行。”
渐渐地,**斯发现黎星不一样了。老瘸腿家的娃娃发条木鸟坏了,**斯折腾半下午没辙。黎星接过去,闷头弄了十分钟,拆开重装——小鸟竟在他手里颤巍巍地动了起来。
“哈,见鬼了!”**斯巴掌拍得山响,从此逢人就夸,“水管爆了?找我家黎星,又好又快还不贵!”
到了夏天,黎星几乎能顶门立户。**斯这才“哐当”一声,把铁皮盒的铜钥匙丢在台子上:“喏,看吧!手上有准头,别弄脏!”
那是两本被翻得起了毛边的书:《魔能动力初阶》、《基础机械维修》,满是**斯歪歪扭扭的注记。
黎星后来留意到,每次路过灰鼠街那排破败的门脸,**斯总会顿那么一小会儿。
除了当机械师,他还想要个能挂门牌的窝?明白了这点,黎星把攒下的一小袋硬币堆在**斯的工作台上,“叮”一声响。
“不是偷的。”黎星就说了这么一句,**斯则是激动地说了一大串。
“傻小子!”他大声念叨着,“大哥那房子早瞄好了,就差……几十个铜板的事儿。我攒了六年,多你这把不够,少了它我照样能拿下!自己挣的,自个儿收着,等房子到手,有的是活儿让你把忙着!听见没?”
黎星没再说什么,默默把布包揣了回去。
入秋时,一天活儿干完,**斯难得没碰那两本书。他摸出一把磨得发亮的黄铜钥匙,不由分说塞进黎星手心。
“拿着!”他指着灰鼠街方向,夕阳像是把门牌号镀了层金边,“那屋子钥匙,老子…咳,我买下了。以后就是家。搬过来住,少跑冤枉路。等拾掇利索,冬天暖和。”
他没提“兄弟”俩字,可那份亲厚劲头,和四个月前在臭巷子口甩下那句“跟上”时,一样铮铮有力。
谢容与:记住哥的名字[墨镜]
黎星(被切小指版):其实根本无人在意哈,贝贝[好运莲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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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从偷窃开始的异世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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