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萦一觉睡到了中午。
她房间的窗帘厚重,猛然惊醒时,还以为是晚上,这一觉耽误事了,慌忙起来披上衣服,一开门——
被扑面而来的强烈光芒刺得眼睛差点睁不开。
钟萦的房间和她母亲的房间是相对的。一出门就看到对面房间的被子被叠的整整齐齐摆放在床尾。钟萦有轻微的强迫症,她的东西必须按照她的方法来摆放,而严寄叠的被子,竟然没有一点让她不适的地方,和她平时的习惯一模一样。
钟萦扫过一眼那床被子,心想,严寄呢?
再走两步,就看到他了。
他还是站在小天秤前,一下一下地轻轻点着。
钟萦不自觉地松一口气。
他听到声响,转头过来,伸手从下方托住,天秤很快就停了。他道:“醒了?”
“抱歉,我本来打算一早就带你去地府的。”
“没事。地府不都是晚上上班的吗?早上去要赶上他们下班时间了,白天时每个部门就几个人值班,也不好办事。”
钟萦稍微想了一下,点头道:“也是。你等一下啊。”
她关上门,缓了一下,梳洗完毕后再次开门。
钟萦抬头看一眼表。十二点多了,一边挽袖子一边向厨房走:“严寄,你想吃什么?”
她手艺还是很不错的。而且她经常会买菜回来,冰箱里都是满满的食材。她要是空闲了下来,也会给自己做上两个小菜。温行经常会让她做几个下酒菜给他带去,然后因为在办公室里喝酒被沈平安打出去。沈平安最讨厌喝酒的人。温行也是屡战屡败,沈平安越打他,他越想把这个滴酒不沾的人拉过来喝酒。两人因为酒这个事情吵得争执不休。最后陆之韵忍无可忍,会把他们两个都扔出去。郁良就在一旁拿着相机录像,说要记录判官府的珍贵历史素材。
得知此事的钟萦:“……”她再也不做菜了!
她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严寄的回应:“怎么了?”
严寄:“先不吃。”
钟萦回头,看见他站在自己身后,盯着她的左臂。
她刚刚挽袖子的时候,把绷带露出来了。
严寄道:“昨晚受的伤?”
钟萦抬手到胸前,轻轻摸着纱布的纹路,道:“不是,前天吧。就是被抓了一下。不疼的。”
严寄垂着眼,目光始终在她的左臂上:“因为是化形的身体吗?”
钟萦感觉他应该还有后半句话,而且说出来的这句话,也绝不是在回答她“不疼”这个问题。倒像是在问她,是不是因为是化形的身体,痛觉减弱,所以不好好保护自己。
“……”
严寄向前走了两步,伸出手,隔空覆在她的伤口处:“化形的身体也是会有磨损的。需要好好爱护。”
钟萦感觉他手掌拂过的位置痒痒的。他微微低着头,从钟萦的角度看不见他的眼神。钟萦感觉胸口在微微发热:“……好。”
严寄撤下手去:“化形的身体虽然对于疼痛的感知不比活人的灵敏,但不是不会疼的。你昨晚上是打算跳楼?”
钟萦直摆手:“没有!我做了防护准备的!”
严寄只是看着她,并不接话。
钟萦不知道怎么解释,毕竟她当时是真的抱着跳楼的打算的,最后放弃抵抗:“好吧,我是准备……”
“不过也没出事不是吗?”钟萦看他一眼,觉得自己再说下去他就会生气了,干脆把手臂上的纱布一圈一圈拆下来。小臂光滑白皙,哪里还有半点受伤的痕迹。钟萦抚着自己的小臂皮肤:“严寄你真厉害!愈疗的法术可是高等的……”
“这是我学会的第一个法术。”
“是吗?那可真是厉害,我就总是学不会。”
“因为我师姐她也经常受伤,和你一样。”
“……”跳过这个话题吧!真的!
钟萦捂着脸,闷声说:“说起来,严寄你对地府了解得还挺清楚,也是你师父教的吗?”
“嗯。他有本自传,写着他年轻时和地府联手合作的事迹。”
“原来是这样。”钟萦把袖子扯下来,再次问道,“我给你做一顿好吃的吧,感谢你昨晚救了我,还给我疗伤。中午想吃什么?”
“大餐就不用了,我看到有面条,煮面条吧”
钟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就只是面条吗?”
“就这个吧,我喜欢吃。”他点点头。
“好!煮面条!”
钟萦转身烧水,空余时间还摸了摸胸口。她胸前有一条项链,项链是红石所做,水滴形状,晶莹剔透,流光溢彩,摸起来微凉,并没有发热。这条项链是当年她出了意外被人拦腰砍成两截后,阎王送她的。说这是护身符,能保护她。钟萦也就戴上了,一直到现在。
送的时候,她还在昏迷,所以并没有见识到传说中英俊潇洒又心狠手辣的阎王大人。
英俊潇洒出自陆之韵评价。心狠手辣出自地府所有见过他的人评价。
后来因为她常年不在地府,阎王本人也是神出鬼没的,就一直没见到。想想还很遗憾。
严寄站到她身边,说:“我帮你。”
钟萦也欣然应下。
说是做一顿简简单单的面条,钟萦也没做的太简单,番茄熬的汤底,放青菜,放肥牛,还一人打了一个荷包蛋,色香味俱全,让人看着就食指大动。
钟萦把碗放到桌上时,看到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粉白色的小盒子。
特别眼熟!
钟萦从昨晚上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怎么看家里都不可能出现这个盒子。
因为这个是她昨晚上去的那家蛋糕店特制的蛋糕盒!只此一家!她昨晚上买回来的,可都牺牲在天台上了。
钟萦走到茶几边,把盒子拿起来反复看了好几遍,确认就是那家蛋糕店!蛋糕上的奶油还很新鲜,像是今早上才新做的。
钟萦立即回头道:“严寄!”
严寄早已走了过来,站在她身边:“我不清楚你喜欢什么口味的,热销款的水果蛋糕卖没了,我就买了店里卖的多的另一款。”
钟萦喃喃低语道:“这还叫不清楚,那就没有清楚的了……”这款蛋糕奶油多,比热销第一的水果蛋糕甜,很多人觉得腻,但钟萦就是喜欢!甜味够,口感也好。她每次去都会多买几份的。
严寄说是水果蛋糕卖没了,买的这个,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特意为之。
而且蛋糕店离她家有一段距离,走路要挺久的。
钟萦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感谢之余,心中还不禁疑惑。所以干脆就什么都不说了。
“你买的蛋糕昨晚上都被怨灵打掉了。你不是想吃这个吗?这个就当是你收留我的谢礼,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收下吧。”他似是想了一会儿,挑了一个比较合适的称呼,“钟判。”
“所以,你昨晚上看到天台上的事了?”
“都看到了。”
钟萦捧着蛋糕盒,鼻间全是蛋糕的香甜气息,她悄悄地深吸了一口气道:“不用叫我钟判,就和我一样,叫钟萦就好。”
“钟判”叫起来,给人一种特别疏远的感觉。黑白无常两人叫她钟判,那是工作上的称呼,但是他叫起来,就怪怪的。怪在哪里,钟萦也说不上来。
严寄没有直接开口叫,反而是微微低着头,似在思索,看起来有些为难。
钟萦道:“不然,姐姐吧。我也比你大,就姐姐,好吧?”
钟萦看见他目光灼灼,眼底荡起涟漪,很快又恢复平静。然后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很浅,稍纵即逝:“好。姐姐。”
……
两人吃完饭,收拾干净厨房。
收拾收拾就能出发前往地府了。
严寄并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钟萦却看着他好一会儿,钻进房间。严寄站在门口静静等她,无意间一转头,一条黑色的围巾从天而落,将将好落在他的颈间。
严寄一愣。
钟萦只是帮他搭到身上就退开,道:“这条围巾买来就一直没戴过,压在了柜子最下面。不过我会定期拿出来清洗。可能会有点味道,别介意啊。地府的秋天还是很冷的,多穿点比较好。”
严寄鼻尖萦绕着围巾上淡淡的木柜味道,并不难闻。隐隐还能闻到洗衣液的清香。
他抬手捏了捏,一圈一圈的绕起来,下半张脸被黑色的围巾挡住,只露出一双眼睛。严寄的眼神虽然凛冽,但是却总会闪着光,眼镜都挡不住,只露出眼睛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钟萦说道:“不要动。”
她两指并拢,点在严寄的额头上,片刻之后,原本光华洁白的额头,出现了一枚鲜红的朱砂小痣。术成之后,钟萦还顺手帮他理了理刘海,遮住小痣。
钟萦:“好了。我们走吧。”
“嗯。”
钟萦将手放在门把上,片刻之后,大门开启。
门后是另一个世界。是摇曳的彼岸花海,一望无际的大路,以及远处灯火通明的鬼城。
然后一起……去鬼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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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共度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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