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受骗但已经来不及了的日天昊只能尽量温柔道：“那个……你好，初来乍到请多关照，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吗？”
菲琳边说话边弯着身子向日天昊靠近，她的嗓音愈发沙哑低沉，“关照？我们都自身难保了，很难说有什么能帮到你……”
“你看起来过得还不错，闻起来也很新……”
“真是让我羡慕啊，你肯定没有看到海水变成了奇怪的颜色，没有看到身边的亲族一个接一个的死去……”
“然后，这个破碎的世界再也没有死亡了，我们遇到了更可怕的事情。”菲琳向日天昊展示了自己可怜的尾巴，“我们都遇到了……除了你。”
听到菲琳的叙述，日天昊觉得要不自己还是说个善意的谎言吧？
直截了当地告诉她菲娅的死讯，她不是会更难过吗？至于任务，任务还是下次一定吧。
于是日天昊点了点头，抱拳道：“原来如此，打扰了告辞！”
可是，迪诺怎么会给他离开的机会呢？
日天昊刚转过身，身后便响起了类似软体和骨骼的摩擦音，菲琳突然将瘦骨嶙峋的爪子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日天昊立刻站住，惊吓之余腿都僵了。
菲琳还在继续走流程。
“只有我的妹妹菲娅一直和我在一起，她说她会保护我，我也说我会照顾她，但是她在哪里？我现在找不到她了……你说，她是不是抛弃我自己离开了？”
日天昊不敢回头，结结巴巴道：“应该没有吧，要不我去帮你找她？告诉她你姐让你回家吃饭了……”
菲琳喃喃道：“吃饭啊，我们早就没有食物了，你猜我们是怎么坚持到今天的？”
“啊这……”日天昊的心拔凉拔凉的，就连他身后的“NPC”也能感受到他的战栗。
迪诺故意用老巫婆的声线传音出了下面的台词。
“啊，你是不是在骗我？你是不是想杀了我？你是不是想去杀了菲娅？你想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吧！”
突然出现的浓雾以诡谲的方式涌动流转，周围变得寒冷刺骨，日天昊发现连自己呼出的气都凝成了白雾。
菲琳发出凄厉的尖啸，同时街上各处响起了软体和骨骼的摩擦声，四周无不充斥着人鱼的恶意以及，对食物的渴望。
地狱模式就此开启，城中的人鱼争先恐后地靠近这里，势要把陌生的旅客生吞活剥。
犹如恐怖片的**序幕，人鱼浪潮般铺天盖地的残破身躯让密特瓦冈废墟笼罩在朦胧可怖的阴影下。
日天昊目瞪口呆，他不是没看过恐怖片，但胆量也没有大到能在全息游戏里直视这一幕。
他身后的女鬼最后如此说道：“我不会让你抓住我们的！”
日天昊五体投地抱头蜷缩，“啊啊啊！表哥救我！”
话音未落，他就听到了一首人鱼之歌。
一首将世间所有悲伤都凝聚的悲歌，饱含着思念、渴望，以及愤怒。
日天昊在菲琳满含恨意的目光和尖牙利齿下碎成了一地渣渣。
攻击对象粉身碎骨后，人鱼们慢腾腾回到了最初的位置。
菲琳继续面无表情地“唱歌”、“跳舞”，她冰冷死寂的心里似乎只记得这些。
“哼哼~”
迪诺倨傲且得意地飘在半空扭了一段。
游戏嘛！没有说只有玩家才能乐在其中啊？他早该这么玩了！
让饲养员和他那些改良建议都见鬼去吧！
哦，差点忘了。
迪诺昂首挺胸地四处转悠寻找饲养员的墓碑。
……
……
啧，这家伙竟然一口气把敏捷加到了15，见势不对撇下他们直接跑了！
迪诺恶狠狠地呵了一声，“好好好，你给我等着！”
整条街的浓雾随着人鱼们的沉寂慢慢归于安平。
过了会儿饲养员才现身，对着陷入软乎乎烂泥的墓碑做了个祈祷姿势。
黑白荧光闪烁的复活魔法阵图消失后，一言不发的日天昊重新站了起来，有些类似海星的软体生物还黏在他的背上。
饲养员边帮他清理边给自己的行为找补道：“真是凶险啊，要不是我跑得快我们的的骨灰都得让海星吃了。”
日天昊没有搭理饲养员，他寻了个角落蹲下面壁思过，缓和刚才那股渗入骨髓的冰冷。
可惜，他的脑海里始终是一堆女鬼扑过来的惨烈画面。
角落里传出了若有若无的呜呜声，一个阳光开朗大男孩变成了哭哭小狗。
“……刚才的画面是不是太血腥了？”饲养员以为问题的症结在此，有些时候游戏里血的颜色不一定能是红的。
迪诺撇了撇嘴，漫不经心道：“傀儡魔偶哪儿来的血？”
“也是哈……日天！振作一点！这把我们……额……”饲养员欲言又止，只能独自思索如何拼起日天碎了一地的玻璃心。
迪诺一心一意地盘算刚才获得的收益。
简单来说就是玩家们的死亡惩罚。
轮回的规则早已不再，但玩家打败怪物后获得的经验值就是魔素。
所以玩家们的角色，傀儡魔偶的本质是魔素存储器。
干尸、巨魔甚至菲娅的魔素都化为了日天昊的经验，在日天昊“死亡”或者是转职升阶更换魔偶后，原存储器中已收集到的魔素会让迪诺吸收掉。
这才是迪诺召唤玩家回收魔素的计划。
日天昊现在又是堂堂的LV1了，迪诺吃了整整8级的经验，当然也付出了第三个傀儡魔偶的小代价。
但显然，这笔生意只要以后能成为流水线，对他来说还是很划算的。
迪诺对刚才剧本中男主角的表现还算满意，导演现在没空顾忌男演员的心情，得准备导演下一出剧目了。
首先，他得和剧目的女演员更新下剧本详情。
趁饲养员和日天昊没注意，黑色流星再次在荒原中疾驰，目标则是菲娅尚在远处的尸体。
他们离开前，迪诺施展魔法保留下了遗体，没让她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
现在，是时候让女演员重新回归舞台了。
随着魔素的注入、魔法阵的延展，菲娅迷茫地睁开了眼睛。
她记得自己按照约定来到了“绑匪”指定的地点，但还没来得及谈话，某个笑着冲过来的神经突然拔剑……
菲娅惊恐地抬手覆住头部，仔仔细细地摸了摸，没有找到想象中的伤口。
身体状态一如往常地坏，喉咙依然像是被烈火炙烤般，一点动听的歌声都发不出。
菲娅只能对着黑色流星发出连自己都觉得很莫名的嘶嘶声，好在对方能理解她的话语。
“我并不需要你的感谢，只是想亲自告诉你，我们的合约依旧有效，只要你能展现出价值，我依然能帮到你，还有你的姐姐。”迪诺干脆地表达出意图。
菲娅发出生气的嘶嘶声。
迪诺耸了耸肩，“反应不用这么大，我早说了，你的姐姐已经‘死’了，你大概使用了某种术法让渡了部分魔力想延续她某种意义上的生命，但她清楚是她拖垮了你，如果她想要保护你的心情与你是同样的，你觉得她又会做出什么选择？”
菲娅，“……”
迪诺，“那么，我们继续，刚才那个对你动手的莽夫还会回来这附近找你。”
人鱼露出惊诧的神情。
迪诺把从日天昊那里回收的红珊瑚手链丢给菲娅，“别紧张，他不一定会想再杀你一次，但我保证你一定会有充足的时间反击，他应该会尝试和你对话，你会发现你并没有听过这种语言，我会暂时充当你们的翻译，但今天之后，你得主动学习他们的语言，还有……”
迪诺给出来的承诺，这份工作的工资让菲娅没办法拒绝。
她心里清楚和对方合作一定会有她不知道的风险，但为了姐姐，为了她们的未来，她也许必须借用自己从未见过的力量。
这是她们长久以来日渐颓靡的生活中发生的唯一变数，在混沌的天空中为她们停留的黑色流星，也许会带着她们穿越所有未知的长夜。
起码菲娅是这么期望的，反正，她们的日子很难变得更糟了。
搞定女演员后，迪诺终于有时间照顾下刚才那位男主演的情绪。
不待他发挥，男演员已经让刚才跑路的龙套哄好了。
现在，他们俩蹲在沙地上画着密特瓦冈废弃城区的草图，大声谋划怎么找回刚才丢掉的场子。
他们在想办法杀回去是迪诺没有想到的，是说，一个LV1的玩家不应该想着去升级吗？
资本家迪诺不由得又靠近了些，想听听他们的打算。
“打BOSS前先清小怪，要不挖个坑先把它们聚在一起？”日天昊边说边搓手。
饲养员哭笑不得道：“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这么明显的陷阱真的对她们有用吗？”
日天昊，“当然得试试啊，我不信这些怪有迪诺这么智能！总得留点空子给玩家钻吧？”
迪诺的嘴角也在抽搐，这种老土的小把戏对失了智的人鱼说不定是真的有用，“你们还挺有想法的。”
日天昊骄傲道：“那当然，毕竟我以前——”
反应过来对话的是迪诺后，日天昊的声音戛然而止。
迪诺有一点点好奇，“继续说啊？以前怎么了？”
日天昊总不能和游戏里的AI助手正大光明地说：“我要利用地图BUG狂吃经验啊！”
迪诺：发出一份让人鱼心甘情愿上班的OFFER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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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魔王导演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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