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非常幸运的是,在X中,医务室二十四小时运转。

脱下几乎被血染透的鞋子,医务老师用双氧水把伤口清洗干净,倒抽了一口凉气,摇头道:“小姑娘,你这个不管针的长短,它都整根扎进去了。想拿出来应该需要做个小手术,医务室没有条件,你尽快请假去外面办理,晚了恐怕化脓。”

又问了几个常规性的问题,医务老师开了点消炎药,就打发两人离开了。

高璎想陪庄雪一起去请假,庄雪有些厌烦,“我可能请假之后就不回教室了,你先帮我去整理一下座位行吗?我自己走一小段路没问题的。”

高璎并不勉强。

两人折腾老半天,此刻已是凌晨五点左右,天空泛起蓝青色的冷光,道路已是若隐若现了,想来庄雪可以应付。

高樱走后,庄雪一个人扶着墙,贴着路边缓慢地行走。

她知道,这根针有很大几率是高璎放的,因为她离得最近,动手最方便。要是别人做的,高璎睡眠很浅,立刻就会知道。

庄雪并不惊讶,也说不上来伤心。两人随时从小的玩伴,可背后的感情却错综复杂。

当年高璎的父母,是庄雪父母的顶头上司。为了巴结,这对夫妻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也当然不会忘记利用幼小的庄雪。

她们严令庄雪不惜一切手段,与高璎搞好关系。

两人上的同一所幼儿园,可是高璎漂亮聪敏,又有涵养,是个众星捧月的小公主,身边从来不缺玩伴,不管庄雪怎么示好,高璎一直是淡淡的,疏冷的。那双冰一样透亮的眼睛从很高的地方斜照下来,把她照的像一粒微尘。

交不上朋友,庄雪不敢回家,她畏惧那些近于残酷的指责。

突然有一天,高璎的眼睛里染上了忧郁,整个人都闷闷的。原来是她的妈妈又有了一个新的小孩,而高璎不想与那个陌生的孩子分享父母的爱。

家长容易被新到来的生命搞得手忙脚乱,高璎的小辫渐渐没有以前繁复,现在,她只是扎了个马尾就来上学。

喜欢高璎的人不如以前多了,这让庄雪钻了空子,晋升成高璎新的玩伴。

高璎对她不是很感兴趣,两人走在路上,说话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

这离要求太远了!

还好,她总是被有意无意地不断启发着“雪儿,高璎是不是最近不开心呀?都怪那个新来的小宝宝,你不是高璎的朋友吗?”

“雪儿,最好的朋友要怎么办?你要悄悄地帮助你的朋友,这样才是好孩子。”

庄雪是个“善解人意”的孩子。

那天下午放学,两个刚上三年级的小孩回到家里。这是庄雪第一次去高璎家做客,一切都那么新鲜,高璎的家很大,家具也好看,正当庄雪看的入迷,一个房间里传出来嘹亮的哭声。

高璎扔下书包,不耐烦地趿着拖鞋走到房间里摇晃摇篮。

月嫂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偷懒了,毕竟两个孩子因为学校活动提前放学完全是预料之外的事。

现下万籁俱寂,米色的窗帘随风微荡,孩子很快化哭为笑,不时有金红色的落日余晖流泻到摇篮里的小生物的浅浅的酒窝和长而轻的睫毛上,平添了几分圣洁的意味。

庄雪的心怦怦乱跳,她想起平日里的教导,这是她完成任务的大好机会,摇篮里的孩子把眼睛投向她,庄雪却没有半分怜悯。

她凑近高璎的的耳畔,轻声问:“你喜欢这个小孩吗?”

高璎厌恶地摇头。

庄雪拿起不远处的奶瓶,往里面灌满奶粉,递给了高璎。

生命的初始阶段都脆弱无比,高璎知道该怎么做。

庄雪扶着墙,打了个踉跄,及时岔开了思路。

这个画面,她每回忆一次,心脏就好像被灼烧一次。她不敢相信小时候的自己竟然全无感情,像个冰冷的机器。果真如此的话,为什么现在她又变成一个正常人,每时每刻都活在良心的鞭挞之下,尤其是见到高璎的时候,更像是胸口被掏开一个血淋淋的洞,所有的恶意,恐惧,羞愧都无所遁形,让她恨不得对那个唯一知情的人也痛下杀手,把罪恶彻底埋葬。

为什么不这么干呢,庄雪冷漠地瞟了眼自己的鞋面,淡粉色的血迹又开始氤氲。说不定对方已经提前准备动手了,自己又有什么好犹豫的。

只要她离开这个世界,曾经的罪行就会被掩埋在时间的荒漠,她再也不必时时面对良心的谴责,甚至可以逃过良心的审判。

只是,后来那件事怎么样了呢。庄雪撩起眼前的碎发,目光散漫的巡梭在三三两两的学生之间。高家当然不会怀疑到自己的女儿身上,后来那个月嫂被起诉了,至于有没有被定罪就不很清楚了。

突然,一个很细小的事跃入庄雪的脑海。高璎曾经跟她提起过,有一家邻居曾经跟高家人谈话,是劝高家人放弃对月嫂的起诉“管孩子的再怎么粗心也不至于把一整罐稠奶糊都塞到孩子嘴里,我的孩子也在A小学上学,那天学校搞活动,她们年级早早就回家了。庄雪不是喜欢在外面疯的女孩,孩子出事那天,她应该也在家。你们别气,我不是说孩子有什么坏心眼,可能是孩子还小,顽皮,不懂事吧。如果把所有的错都一股脑塞到老人头上,那也太可怜了。”

这番话是高璎咬牙切齿复述给她的,记忆里,高璎讲完后,脸上呈现出了胜利的神色,“我爸妈怎么会听她的,非但没有听,还把她超生的事给举报了,让她乱说。”

那时,她和高璎已经是无话不谈的最好的朋友了,因为彼此拿捏着对方的把柄,友谊的催化剂竟然是共同的罪证,这是一种多么扭曲的感情。

作为同盟,庄雪当然对这番消息感到喜悦,也很快把这件不大不小的事抛诸脑后。现在陡然想起,令她颇感不安,那个多嘴的邻居是谁,现在又在哪呢?

雨虽然停了,天色仍旧暗沉,墨色浓云仿佛要倾泻而下。

尚文起得很早,因为今早她要干值日,她怎么可能乖乖打扫卫生呢?宿舍里不是有个软蛋由着人使唤?

尚文摸向白双的床,上面早已冰冷了。

白双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人早已不在床上。

尚文顿时感觉泄气,倒垃圾时,垃圾桶里有个亮闪闪的东西很刺眼,定睛一看,竟然是前天送给王莹莹的巧克力,动也没动,被无情地扔进垃圾桶。

尚文起先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迷惑对方这么做的原因。她和王莹莹没有恩怨纠葛,对方何必拒绝她的好意。难道是因为时枫而不想和她站队?可自己并没有拉拢人心的意思,赠送只是一次单纯的示好。

尚文边想着,边机械地提起垃圾朝门外走去。她依然没有什么情绪,只是心里的酸涩一点点蔓延,头上仿佛顶着千斤重担,迫使她不得不一点点低下头去。

她还是很孤独,好像自从初中那件事之后,她再也交不到朋友,也无法恢复平静的心境。是对她的惩罚吗?

高中生活是众所周知的紧张,对于重点班的学生就更是如此。她们比起普通学生,要提前一天到校,早课开始的时间也比普通学生要前半个小时——早上六点半。

现在是早上六点零五分,天光还带着一丝滃濛,重点班里大部分学生却已经就位了。背书的,做题的,空调还没来电,一个个汗流浃背伏在桌上聚精会神,好像明天就要高考。

聪明的学生也是有,学习时间不多,但总能用最少的努力赢得最傲人的成绩,让人好不嫉妒。但这种人即使是在高手如云的重点班里也是极少数,大部分学生拼的仍然是努力和时间。一天二十四小时恨不得掰成二十五份来用。

即使是这样,学校仍对学生采取高压政策,教室后墙打着刺眼的红色横幅,上面都是振奋人心的话语。每次考试,不论规模大小,必然公示名次,教室外有学习部的人分批次盯着,一旦发现小动作立即通报。

在这种氛围下,几乎每个人都战战兢兢,每两个人都是潜在的竞争对手,好像锋利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又好像是一场无止境的白刃战,每天面对的只有厮杀,这样的生活要持续一千零九十五天。

重点班之外,南边的普通班教学楼上,王德胜像以往一样,不紧不慢的骑着一辆黑色老旧自行车来到自己的办公室上班。

白双从最高层的教学楼走廊外俯瞰教导主任慢悠悠停车的身影,随后忧心忡忡地回头看向身后那一扇暗红色的窄门,手里依然捏着一打材料。那是她的转校证明,如果不盖章签字,她就没办法顺利拿到学籍,参加高考。

这是她第二次来到这间窄小的办公室之前,却犹豫要不要进去。并不是害怕,而是担心王德胜还像上次那样跟她拖延,她就要迟到了。

白双没钱买手表,但她很擅长判断时间,知道此刻离早读最多不过二十分钟,从这下楼,往北走,回到重点班至少需要十五分钟的路程,她没时间了。

白双皱着眉,趁王德胜还没上来,抓紧从西边的楼梯离开。

这间办公室里发生的事,她不想宣扬出去,也不是担心别人对她指指点点,而是担心自己势单力孤,宣扬出去反而给自己惹麻烦,更何况,万一对方把初中的事抖擞出去,她更要陷入十分不利的境地。

白双从七楼往下跑,路过二楼的时候,听到了争吵声,其中一个人似乎是王莹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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