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顾四周,依旧是漆黑的一片,没有自己赖以依靠的贾史氏,贾政情绪奔溃瘫坐在地,“我遭谁惹谁了,是你不听话让太太更喜欢我一点,有错吗?我为什么要被你连累的去死啊?祖父祖母偏心你,爹也更喜欢你,你们漫不经心说着嫡长子继承制如何如何,就因为……”
“老二,你别胡说八道,祖父祖母喜欢我认,爹你哪只眼睛看他更喜欢我了?”贾赦看着说着都哭开了贾政,耳畔不期然的想到了贾政临终前跟他所言的话语,面色沉了沉,“还有我什么时候不听太太的话了?我不听她的话,我会顶着后半辈子被万千嘲笑的马棚将军之称?!我会死也没脸去见祖父他们?贾家是毁在我手里,我把整个贾家都给贾史氏作威作福了,还不是我想要她跟对你一样对我?”
“那个只是你的梦而已,除了你谁知晓真与假?!万一你真真假假掺和着,让人先入为主怎么办?”
“我神经病啊?我本来就是自杀的懂吗?自己喝砒、霜,一口闷。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事情值得我留恋的。”贾赦听得这声质疑,面色愈发阴沉了起来,“我告诉你,你可以说我浑浑噩噩不记得太多事!但你绝对不能侮辱我的真心!当然,也许以我的脑子,面对那么多信息,有时候没法辨出真假来,可我是恨不得把心肝脾肺肾都掏出来,说得是那个真真实实的!”
“绝对是不可能!”贾政不信,“就你所言有关贾家的事情就破绽一箩筐,若是敏儿的闺女来了,我会去庙里斋戒不见她?你还因此跟我斗气也不见她?普通地主人家送女去外家,也不可能只来个奶娘还个小丫头片子,这从扬州到京城一路的护卫竟然让个外姓人来?你当林如海是傻逼?还是林如海想另外再娶?”
“而且这个外人贾雨村还在我的引荐下当金陵应天府的知府去?而我贾政自己依旧没挪过窝?可笑吗?我贾政既然能压得你严严实实的,甚至不顾外头的名声住荣禧堂,我会拱手用贾家的资源帮个外八路的活动而不帮自己?”
“那是因为我……”贾赦气得胸膛都一抖一抖的,脱口而出之前想到了帝王一句诛九族,打了个寒颤,咬着牙委屈:“皇上不许我说外部朝廷斗争。但你就是个势利眼,势利眼!”
“我势利眼会容许林家女进贾家?”
“为了林家的家产!”
“呸!我杀了你谋取你的私产不是更多?怎么不趁着你受丧之期,甚至琏儿都还小,就弄死他?连张氏的嫁妆没准我都能到手了!说我势利眼?笑话!”
我顶多有贼心没贼胆!
贾政最后一句话倒是没说出口,只在心里哼哼,他信自己会住荣禧堂,因为他娘为替他办好的。
娘啊,其实也就贾赦看不透。
要的只是儿子,能被掌控给她脸上添光彩的儿子。
就贾赦说的那个“梦”里,否则,太太为何有了所谓的携玉而生的贾宝玉,谁都退射一地了,不就是因为玉,权势象征也。
做梦着呢!
他贾政为何不顺势而为,失败了,不过老娘糊涂次子出事,他还有长子嫡孙呢!
“我呸,我……”贾赦话语戛然而止,怔怔的看向贾政,“对哦!你们把王熙凤嫁过来,就是为了谋取我的私房。可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甚至琏儿还小轻易一场风寒就可以要了命?”
“哼!”贾政冷哼了一声,揉揉肚子,看着偃旗息鼓的贾赦,反而不尽兴了,催促着,“接着骂啊,要不然肚子更饿。”
“骂个屁啊!”贾赦一听这话下意识的揉揉肚子,“你是不是傻啊,刚才没听听风说十里外有石屋的。”
“我耳朵没聋,石屋里有食物,但是你走过十里吗?还黑灯瞎火的,走过吗?”
贾赦闻言,气愤的挠头,“你说说,那个糟老头子也真是坏啊!这么欺负人有意思吗?知道我们在家也是坐轿子的,现在竟然把我们赶到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来。”
“还不是因为你傻逼,没搞清楚就乱吼乱叫!死不了活着遭罪爽吧?”
贾赦牙根紧咬,“那起码把你,把你们全拖下水了!不亏!不说满朝文武了,就是那潜龙被我拉下马,我就是有骄傲的资本!你说说前朝那些硕鼠一样的余孽,怎么有脸给自己取这么一个名字啊?”
“天晓得。贾赦,你能不能别转移话题?认真点成吗?别躲避饿肚子的问题。”
“你傻逼啊,我骂骂潜龙,没准听风他们听的开心,就偷偷给我们送温暖了来了呢?难不成你还想着自己走十里地啊?”
贾政点点头:“也对。”
“而且珍儿都教你办法了,你也不会学。看我的,”贾赦把灯笼塞给贾政,自己身形一软,瘫坐在地,双臂往东边张开,“皇上啊!我贾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那么高贵仁慈宽厚大方的主,我那么卑微卑微的祈求您,您开开恩,给我来碗鸡汤暖暖身,在随便来两小菜就好了!我不挑食啊!”
“皇上啊!听听您最最最会做梦的子民的呼唤呐!发自肺腑的,就那么点点的小小的卑微至极的恳求。”
“皇上!”
“………………”
字字泣血的呼喊声飘荡在了山谷内,随着风声传递到了距离两人不远处高耸的山坡。
山坡内有一狭小的密室,此刻挤满了不少人。可静得跟空无一人般。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望着站在最中间,一动不动恍若冰雕的贾代善,最后听风和前来的九州之首财使联手推了一把黑蛟。
黑蛟跟他们不同,黑蛟是忠心耿耿只为贾代善一人的。黑蛟曾是孤儿,无名无姓的,被贾代善从战场上捡来的,恰逢贾代善要组建黑蛟军,人就是第一个加入的。挺有血性,不怕死的,非但是当过正儿八经的黑蛟军左翼将军,还得因公得过爵位。前途坦坦荡荡,哪怕后来一次战役中受伤,不能上战场的,其也是兵部侍郎的高位。可偏偏黑蛟死心眼的,不愿与其他人打交道,干脆辞官还闹腾要辞爵。只一门心思就跟着贾代善身后跑。
故而一来二去的,也就成贾代善军务总管,顺带帮听风办办事。
黑蛟硬着头皮开口,宽慰道:“将军,您还有孙子。”
听风想踹人一脚,这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有那么宽慰人得嘛?他们老大好不容易光明正大的要去闯荡江湖了,岂料还没起飞呢,包袱就吐了。这大孙子平时皮实皮实的,竟然飞一个就吐了。
财使也想踹人一脚。他们风雨门勉为其难的做一笔赔本的生意,给清清楚楚标好了罪犯藏匿的方向,都没舍得自己后脚宰了去衙门领赏。这般割肉壮举了,岂料贾代善这门都还没出。
浑然不知同僚腹诽的黑蛟,认真笃定的开口建议:“要不然在生一个吧。”
“不!”贾代善猛得回过神,毫不犹豫挥挥手,“不!我还有孙子,对,你们说得没错,我还有孙子!”
说着贾代善回头,目光炯炯的看着靠在墙壁上的贾珍,瞧着默默把脑袋缩进披风里的隔房大孙子,气得直给自己拍胸膛顺气,“我还有贴心小棉袄,还四个呢!等开春恩科开了,林海也进京赶考了。半子女婿四舍五入的,也是崽。”
“黑蛟,记得回家后提醒我给他写封信,早考早当官。这场恩科重要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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