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鹏和许佳萍是空着手出去的,他俩的主要任务是购物,两人打算买一辆推车,这两天在街道上看到许多百姓使用独轮小推车,装货物、做买卖,还能用来载人。
“三个人坐不下。”许佳萍瞄着街上推车的行人,这种车大小看着就跟个大号婴儿车差不多,两个小的坐上去可以,再加一个她妈就不行了。
就是勉强坐上去怕也推不动,而且看构造她妈只能坐中间凸起那块,肯定不舒服。
纪鹏道:“没事,到时候轮着坐,我和老姜轮着推。回头去卖货的时候也能用,比挑担子省力,装的也多。”
遗憾:“要是有个板车就好了。”
他小时候农村家家户户都有板车,双轮的,也是一个人拉,比这个大多了,他爸妈活着的时候,他爸常拉着板车带着他和他妈去赶集去种地。
其实这里双轮的木车也有,但大都是套骡子套马来拉的,他们眼下自己都没个落脚地,哪来功夫养动物。
夫妻俩直奔目的地,地方他们已经找跑堂的伙计打听过了,在太常街的车家巷,听名字就知道,这地方就是专门卖车的。
青牛白马七香车,据说连一些公侯贵族都会来车家巷定车。
到了地方远远就看见一辆宝盖流苏雕花刻镂的马车出来,惹得路边行人纷纷驻足观望。
纪鹏也忍不住频频投去目光,他倒不是羡慕人家的车,而是觉得这车更像个艺术品。
许佳萍却吐槽道:“做的再漂亮有啥用,坐上去还不是一样颠。”
她是一点都不想再坐马车了,越是长路越不想,漏尿的滋味是真不好受。
纪鹏见她烦闷,忙附和:“可不是,大夏天里头又小又闷的。”
真坐过才知道这马车压根就不是电视上演的那样里面宽敞得能当个小卧室,这种一匹马拉的车人坐进去几乎腿挨腿,根本和舒服没关系。
驾四驾六的马车倒是能宽敞点,像皇帝的御驾,那确实大的像个小房子,但不是普通人能使的,也不方便,城里载人的基本都是驾一。
而且随着毫京越来越繁华,不出城的话贵族们更青睐坐轿子。
纪鹏笑呵呵:“一会儿买了车,你坐上来我推你。”
“呦呦呦,行啊,你敢推我就敢坐。”许佳萍瞅着他乐。
“我咋不敢。”纪鹏假作鼓肌肉。
夫妻俩自恢复年轻还是头一次脱离大队伍单独出来,说说笑笑的像是约会,竟好似回到了谈恋爱的时候。
等买了车,许佳萍往车上一坐,纪鹏小心控制着往前推,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愣是搞得像是傻小子娶新媳妇。
夫妻俩这厢甜甜蜜蜜,那厢许佳英和姜庆生却没这么轻松,两人往周家几个铺子转了一圈,一无所获,周家几个铺子依旧在营业,仿佛丝毫没有受影响,掌柜和店员压根就不可能和他们聊周家的话题。
“回去吧。”要是真豁出去打听也不是不能,但问题是他们不能豁,还得藏。
刘家那边也一样,刘家没有铺子,倒是看到雇佣的婆子照常来上班,说明人家依然该干嘛干嘛。
这么一看,也不算什么消息都没打听到,至少知道两家都正常生活着呢。
王府和郭表哥家是绝不敢去的,只能往回走。
谁料回去的路上撞上了抄家。
官兵把一座宅子围了,四周的百姓倒是不怕,站在外围看热闹。
大家七嘴八舌,说被围的是一个姓沈的御史家,沈御史今早不知道怎么居然当堂触柱了,皇帝大怒,下令把沈家抄家流放。
“沈郎君多和善的一个人,怎么就没了。”
“今早还在我这买过包子呢。”
许佳英和姜庆生缩在人群里没着急走。
沈家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一个官兵匆匆出来似是去报信,外头看热闹的听着喊叫声慢慢明白过来,沈御史的娘一头撞墙人没了。
嘶——
人群一下没了声。
本来大门紧闭的左邻右舍一下子纷纷打开门,这条街上还住着其他几个官员,有个官服还没换的直接冲进去骂人。
许佳英和姜庆生离得远听不清,只模模糊糊捕捉到几个字,两人相视一惊,似乎这沈御史是因为弹劾了卓家。
顿时没了围观的心情。
一直沉默着回了客栈,等回来一说,其他人也失了语。
“好了好了。”赵桂珍站出来,没好气道,“都别在这忧国忧民了,轮不到你们呢,咱们现在就一平民,有心情想那些不如想想还缺什么,趁天没黑赶紧买回来,夜市人多眼杂,咱们就别凑这个热闹了,等以后住进来有的是机会逛。”
大家就把心思抛开,翻看纪鹏夫妻买回来的东西,查缺补漏,没有的赶紧出去买。
徒留许佳萍无奈:“我这一箱子宝贝还给不出去了。”
她本打算把徐家送给原身的珍宝送回去,可眼下这情况,实在不好送,一个不小心就会暴露了他们。
“先留着。”赵桂珍说,“看看以后能不能找到机会。”
许佳萍叹气,也只能这样了。
当晚一家人早早睡,第二天天蒙蒙亮就起来退房。
“家里远,我娘和娃儿晒不得,得赶着日头晒人之前回去。”纪鹏笑着跟值夜的伙计道。
掌柜还没来上班,伙计给他们退房开门,满口道:“郎君孝顺。”
一家人顺顺利利出了内城,却不是去来时的城西,而是去往城南,他们在西边的陵河码头和徐郭村露过脸,肯定是不能再去的。
毫京南边也有山,只是没有西山那么秀丽,矮秃秃的,说是山更像坡,最重要这片坡连了好一片,底下树林密布,最适合他们藏进去。
之后两个月纪溪一家便借着这片密林每隔一周出来一次,推着独轮车在附近几个村子流窜“作案”。
开始两次只有纪鹏和姜庆生去,等全家晒成了古铜色,许佳三姐妹也轮流换着和纪鹏或者姜庆生搭伴去。
每回收了不少东西进来,蔬菜水果肉蛋样样不缺,有一回还收到了羊奶!
可惜不能再去第二次,不然肯定守着这个村的羊多薅几天。
敞开吃营养跟上,又搭配锻炼,短短两个月,一家人大变样,许佳英从XS变成了M,她原身本来是弱柳扶风的林妹妹型,现在可以倒拔垂杨柳。
就是赵桂珍原身回来怕也认不出这是她亲闺女。
两个小的更别说了,之前纪溪还笑话郭表哥从熊猫便狗熊,他自己现在也差不多了,刚来时那个贾宝玉式的萌团子一去不复返。
姜南嘉也一样,不过她没胖起来,反而越练越干瘦,皮肤一黑像个小猴子,头发再一剪短,乍一看就是谁家皮小子。
剩下几个大人也个个吃壮了,又黑,而且一个赛一个糙,为了营造海上风吹日晒的效果,愣是一点都没护肤,一家人排排站,个个能倒拔垂杨柳,很是能唬人。
终于中秋来临,一家人心情激动,这天晚上全家一起忙活做了几个大菜,就当是过节了。
“希望接下来顺顺利利。”赵桂珍发言,“下个中秋咱们一家还在一起。”
“在,肯定在。”许佳慧立刻接过话,“别说下个中秋,下下个,往后三五十个都在。”
赵桂珍摆手:“三十可以,五十就算了,就这里的医疗水平,活到**十才不好受呢。”
到这个岁数还健健康康的可太少了,好些都是活受罪。
许佳萍和许佳英立刻说起吉祥话。
姜南嘉虔诚对月:“信女只求健健康康,不求一丝真情。”
纪溪啃着个柿子含混道:“同上。”
姜南嘉:……
你个学人精。
“不知道康亲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纪鹏和姜庆生惦念着。
·
皇宫,月染血色。
宫中大宴的殿宇名升平楼,按照惯例,中秋夜宴皇帝不仅请了所有宗亲,还请了一干近臣。
此时此刻,宗室真如猪仔一般被一个个拉出来砍杀,本该坐着皇帝的位子上此刻坐着卫国公,皇帝就横尸在他脚下,旁边的卓贵妃已经晕过去了。
几个性烈要扑上来的朝臣被死死压着匍匐在地。
“急什么,不用争着找死。”卫国公端着酒杯畅饮大笑,“等先杀了这帮不事生产只知吃喝的猪猡,马上就轮到你们。”
“乱臣贼子不得好死!”有个宗室死前大喊。
卫国公混不在乎:“我是乱臣贼子,你们陈家难道不是?昔年陈太/祖难道不是从义兄手中强夺了皇位,咱们大哥别笑二哥。”
他大咧咧夹起桌上的蒜泥白肉,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瞧着底下血溅哀嚎好似在观赏什么歌舞表演。
不多时,在场的宗室男嗣都被杀完了。
女眷和朝臣一个个晕倒,没晕倒的也脸色刷白快站不住。
卫国公乐呵呵:“去查查看他们府里是不是还有没带来的婴孩,凡是男娃都杀了。”
“你呜呜——”被压着朝臣要开口骂,刚出了个声就被堵住了嘴。
“老子怎么?老子乐意,老子高兴!”卫国公一双眼睛锐利如刀,浑身煞气不再收敛,“怎么,就兴皇帝杀别人全家,不许别人有样学样?!”
他一拍桌子:“他当年将崔将军满门抄斩的时候就该料到有这么一天!”
“你是崔家后人?!”有人惊呼。
我倒是想呢!
卫国公咂摸嘴,却只翻白眼道:“想啥呢?老子虽然大字不识几个,却也知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道理,如崔将军那般忠将皇帝说弃就弃,现成的例子摆在这,老子再傻也知道得为自个儿想想。”
实际崔将军对他有大恩,可他知晓自己今日做出这种事,必不会有什么好名声好下场,便不连累崔将军因他再多背骂名。
想到这顿时觉得没意思得紧,酒杯往桌上一磕:“行了,把人都叫醒带去关起来,去问问皇城门把住了没,把住了便叫人去敲钟报丧,一会儿进宫来的都给老子抓起来关了,敢闹腾的就地斩杀!”
“是!”下头一个个拎着染血的刀,煞气腾腾。
丧钟一声声响起,绵延不绝。
康亲王披着外衣病恹恹坐在院子里,他是真病了,这些日子他把能做的都做了,能托的人都托了,没用!
反而还连累了好些人。
想到那些因他而死的,康亲王咳出一口血来,他不是什么善人,从前爱财敛财圈占牟利的事干了不少,难道他不知道会有无辜百姓因此家破人亡吗,他知道,可他想着与他何干。
他是天潢贵胄,合该都是他的。
然而天理昭昭因果报应。
康亲王对酒当歌,哼起戏词来:“人心生一念,天地悉皆知,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
正哼到“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钟声传来。
康亲王手一抖,酒杯落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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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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