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卿月从饭馆出来，就拉着顾清嘉进了脂粉铺子。
“娘子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顾清嘉不解，他觉得柳卿月不像是出门还要带脂粉的人，何况她不施粉黛也很好看。
“当然是买脂粉啦，不然能来做什么？”
柳卿月给了他一个笨蛋的眼神，笑着说道。
顾清嘉当然知道她要买脂粉，只是不明白为何买脂粉。
柳卿月不想浪费时间，便站在他的身边，踮起脚尖道：“我想把脸涂黑些，这样才更像普通人。”
不管是顾清嘉还是她，都不像是经过风霜吃过苦的人，目光浅显的人轻易还能蒙骗过去，若是遇到有心人，她们必然是一眼就被看穿了。
顾清嘉虽然与柳卿月有过无数次亲密接触，可这样被她攀着肩膀说话，还是头一回。
他的目光幽深，喉结也不由滚动了一下。
“都听你的。”
此时的他，像是昏了头，不管柳卿月说什么都会应一声：好。
柳卿月却没有注意到顾清嘉的异常，她始终对顾清嘉不设防，认为他是一个难得的君子。
如今她们共同出游，是因为她们有共同的目的，相比夫妻，用合作伙伴来称呼她们更为贴切。
“别耽误时间了，咱们要是再磨蹭下去，今日就连城门也出不去了。”
柳卿月拉着顾清嘉的手，直奔目标而去。
她不打算买太多的脂粉，只买到自己需要的便离开。
顾清嘉始终跟着她的步伐，被她拉进暗巷也没有再开口。
柳卿月见他如此配合，心中愈加满意。
在这样一个时代，身处这样的境地，若是队友又蠢又不配合，那她就没有挣扎的必要，直接重开算了。
柳卿月踮起脚尖，对着顾清嘉的俊脸涂涂抹抹，很快丰神俊朗的靖王爷就成了个普通男人。
“嗯，还不错。”
柳卿月捏着顾清嘉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满意的点头。
“我虽然不会易容术，但化妆术还是不错的，你这个模样出去，保准谁也认不出你。”
顾清嘉不知道自己被她捣鼓成什么模样，但不用看也知道不好看。
“娘子只把我化丑可不公平，毕竟那些男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娘子的脸上。”
顾清嘉这话带着点酸意，只可惜柳卿月完全没有听出来。
“当然不会让你一个人丑，放心吧。”
柳卿月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顾清嘉沉默不语，他的王妃显然有些不按常理出牌。
柳卿月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专心给自己化妆。
她深知自己容貌不错，不单是皮肤白皙而已，因此在把脸涂黑时，还点了几个麻子。
纵使如此，顾清嘉看着她清澈透亮的眸子，仍旧能琢磨出几分漂亮来。
“娘子，咱们可以走了吗？”
顾清嘉牵住她的手，微微俯身，在她耳边说道。
若是他原来的模样，柳卿月还觉得有几分惑人，如今这般，她只觉得：哪里来的丑东西！
“你离我远一些……”
柳卿月抬手微微推了他的身子，忍不住在心中感叹：“化妆技术太好，也是一种烦恼。”
顾清嘉被她推了也不生气，和她换了外衣，并肩走出暗巷。
“你我这般模样，就算是见了亲人，也不会被认出来。”
柳卿月在街上转了一圈儿，笑着说道。
她这话不假，毕竟一个贵为王爷，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姐，任谁也想不到，他们能将自己捯饬成这个模样。
“娘子说的是，天色不早了，咱们快些赶路吧。”
顾清嘉点头，笑着开口道。
柳卿月执意要如此出行，他们就连马车也没有准备，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到江州。
“不急，咱们还有一件事没办呢。”
柳卿月拉着他四处乱窜，主要还是不认识路。
不过最终也让她找到了买马的地方，只需二两银子，就能得一匹瘦马拉车。
顾清嘉实在不理解，靖王府有的是上好良驹，他们何必大费周章的买一屁瘦马。
柳卿月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笑着解释。
“相公你这就不懂了，咱们寻亲路漫漫，盘缠又不多，若是不买一匹瘦马，光靠两条腿，什么时候才能找大哥呢？”
柳卿月对着顾清嘉眨眼，穷人如何能买得起好马呢。
顾清嘉很快就明白她的意思，“娘子说的是，为夫愚钝了。”
从马市出来，柳卿月便和顾清嘉出了城。
此时出城，其实已经有些晚了，恐怕赶不到下一个驿站。但她们两个都没有出远门的经验，也是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看一步。
柳卿月坐在马车内，和顾清嘉说着话。
“郎君啊，咱们从这里到江州，需要多久啊？”
她记忆里原主是没有出过城的，柳家家教严格，姑娘们便是要去寺庙上香，也是去城中的寺庙，带着奶妈丫头等一众侍从，为的就是防止姑娘们接触外男，生出不好的心思。
虽然京中姑娘多自重，可难保没有几个野心大的，想攀上高枝成凤凰，做出一些有辱门楣之事，最终成了世家贵女中的笑柄。
凡事家中出现一个这样的，便是其他姑娘自尊自重也会受到影响。
柳家的姑娘都有使命在身，绝不允许有意外发生。
顾清嘉听她略带兴奋的语气，也笑着回她：“照咱们这样的速度，走一个月也是有可能的。”
江州本就离得不近，顾清嘉又是赶马车的新手，不敢走快，说一个月都有些保守了。
柳卿月也不失望，只要能出来她就很高兴。
从前躺在病床上的她，就连出医院都不可能，更别说四处游玩了。
“那咱们就慢慢走，若是你赶马车累了，咱们就停下来歇一歇。”
柳卿月真像是出来玩儿的了，至于找大皇子，不过是顺带的。
作为穿书者，她很清楚大皇子去了哪里，想要找到他，甚至不需要她与顾清嘉出面，但她现在出了京都，还是想先放松一下。
顾清嘉也是这样的想法，他被养在宫中，极少出来，更不要说是出城。
有时候他是羡慕二哥的，虽然边关凶险，但也自由。
他是不受宠的废物老五，只能留在宫中，做一个孝顺儿子。
皇家的亲情实在太稀薄了，何况他的父亲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有着那么多的宠妃和儿子，他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他如何能祈求高高在上的帝王，给他如普通人一般的父爱呢？
顾清嘉从记事起，就已经明白这个道理。
“娘子，你要不要出来看一看这周遭的风景？”
顾清嘉看着满山青翠，心情愉悦。
获得自由的他，此时的心情就如乌云褪去后的晴空，又如展翅高飞的鸟儿，格外开朗。
柳卿月听到他的邀请，便从马车里探出头。
“那你给我让一下位置，我好坐在你的旁边。”
这样宜人的景色，她也忍不住想看一看。
顾清嘉也不矫情，说什么男女有别，何况他们本就是夫妻。
他往旁边挪了挪身子，给柳卿月腾出个空位。
“你小心一些，虽说咱们的马车不快，但是路有些颠簸。”
顾清嘉嘴上嘱咐着，他虽然与柳卿月没有感情，但却履行着丈夫的责任，信任她，配合她，也尽可能细心的照顾她。
“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自己颠下去的。”
柳卿月笑着开口，她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马车外的风景果然好看，虽然路途的确也有些颠簸，但柳卿月一路的心情都很好。
顾清嘉和她说说笑笑，不知不觉竟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
“此时父皇应该知道我们出城了吧。”
顾清嘉突然说道，“我们悄悄的出府，我也没有告诉父皇一声，他知道了或许会生气。”
正如他想，皇帝的确知道他出了城。
“陛下，王爷与王妃单独出城，连个护卫也不带，老奴恐怕……”
皇帝身边的太监话说一半便停了下来，观察着他的表情。
可皇帝仍旧看着奏折，毫无反应。
过了一会儿，皇帝才叹了一口气，叫道：“德全，你要知道，孩子大了，就得放心他出去。”
虽然皇帝不知道老五为何突然这样做，但他并不生气。
“老五虽然平庸，但到底是朕的儿子，不过是出宫一趟而已，你便如此紧张，将来朕老了，他与几个兄弟之间要争夺皇位，你岂不是要日日忧心？”
皇帝到是不介意说这个话题，他已经老了，也多了思虑。
“陛下，您知道的，靖王殿下他没有这样的心。”
德全这话不是胡说，他算是看着顾清嘉长起来的，知道他打小就没有野心。
“正是因为他没有野心，朕才担心。”
皇帝只说了这一句，便没有再说下去。
“算了，说这些也没有用。我只愿他此番历练能有些长进，千万别比老大差太多。”
皇帝说到这里，就笑了出来。
他深知老大的能力，若是真拿老五和他比，老五是绝比不过的。
老五没有政治能力，心也不够狠。
“不必管他们，由他们去吧。”
德全听见这话，也不再开口，他左右不了帝王的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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