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梦龄左看看，右看看，聪明的发现了自家二哥对谢灼态度很是古怪。
顾梦之是个冷淡的性子，对大多数人都不在意。
可对谢灼，竟隐隐带着些许的敌意。
顾梦龄扯了下顾梦之的袖子，让他收敛一点。
知晓了这个和十一师妹关系亲密的男子身份之后，谢灼态度变了，变好了太多，还莫名带着点心虚。
楚衡折扇轻摇，有漂亮女子跟他抛媚眼他都没注意。
一双眼睛在三个人身上打转，想要试图从中挖掘出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望江楼是路温镇上最大的一座青楼，内里灯火通明。
楼台上还有穿着红衣的舞娘在跳舞，琴声热情，配合着鼓点，让望江楼内充斥着烟火气。
提着酒的娘子热情的给他们塞杯子倒酒。
披在身上的薄纱往下滑落，露出大片的肌肤。
谢灼一双眼不知道往哪看，自觉移开，却对上了顾梦龄带笑的眼。
发觉被看了笑话，连忙偏开头，眼睛一晃又是个青楼娘子，薄薄的纱裙两条藕臂白花花晃人眼。
谢灼往旁靠了靠，一把将楚衡扯过来，两人位置转换，将他隔在了外面，去应付不停揽客的人。
谢灼显而易见的松了口气。
一道清凌凌的目光让他不由得浑身紧绷，僵硬的挺直了背脊。
看过去，就是顾梦之那一张毫无表情的脸。
谢灼：“……”
【这小十一的二哥给人的压迫属实是有点大。】
【而且，我面对他的时候为什么会莫名的心虚啊！】
谢灼不解。
顾梦之尽职尽责，严防死守，将两人隔开。
“三位公子，可有要约的娘子？”
顾梦之长身玉立，身处青楼之后却不沾一丝烟火气。
他冷淡的不漏任何情绪道：“程怜霜。”
问话的娘子愣了愣，表情不对，僵硬了一瞬。
“怜霜娘子马上就要嫁人哩，早就不接客了。”
顾梦之干脆利落：“朋友。”
问话娘子抬头看了眼三楼，扯出个笑：“你们等我问问怜霜娘子。”
红色的纱裙轻扬，她快着步子，三两下到了三楼，将门推开，转身往外看了眼后，又将门牢牢阖上。
“怜霜姐姐！”
她急忙往里走，拨开珠帘：“姐姐说的贵客到了！”
抱着琵琶的程怜霜弹错了个音。
她推开门，往楼下看了一眼。
一眼，就看到了格格不入的那人。
程怜霜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急促：“没错，是他。云乐，快将人给我请上来！”
要嫁人不再接客的花魁娘子却接待了他们三人。
顾梦龄凑近顾梦之，小声问道：“二哥，你什么时候认识了位这么漂亮的娘子？”
顾梦之：“她父亲有恩于我。”
云乐在外关上门，并未离去。
摇着团扇，倚靠在红木栏杆边，正往楼下抛着媚眼。
她看似轻佻的在勾人，实际上却是在帮他们守门。
程怜霜直接跪了下来，泪水涟涟：“我传讯于顾公子，就是为了求您帮我。我原不想打扰您，但我实在无法，知道顾公子有些神异之处，只能大着胆子找你。”
“我听二哥说，你父亲于他有恩，帮助你是他该干的。”
顾梦龄扶起她，语气放缓，想要缓解她的情绪。
程怜霜擦掉泪，勉强露出笑：“小顾公子同顾公子一样，真是一表人才。”
“多谢姐姐夸奖。”
顾梦之打断他们的寒暄，直入：“怎么回事？”
程怜霜也不拖沓，解释道：“你们来来了路温镇，可听说过鹊先街江家？”
江家？
楚衡问：“你就是三日后要嫁入江家的那位花魁娘子？”
程怜霜苦笑一声：“没错。事情在路温镇上闹得沸沸扬扬。江家大郎要娶我从望江楼出嫁，当他的贵妾。”
楚衡话说的不客气：“怜霜娘子既然同意了，还要从望江楼出嫁，可怎么又求到了顾兄这里？”
“我同意江家公子的娶亲实属无奈。小女子不过是漂泊无所依的浮萍，父亲病死后无依无靠不得不入了这望江楼，望江楼内姐妹于我来说便是我的亲人，这望江楼是我第二个家。江家势大，又和官府勾结，江家大郎用望江楼上下胁迫我，逼我不得不嫁给他。从望江楼内风光出嫁，不过是我拖延时间的手段。否则几日前，我就该被一顶软轿给抬了进去。”
顾梦龄问：“你求我二哥可是要他帮你摆脱江家的纠缠，护住这望江楼上下？”
“并不是。”
程怜霜吸了口气：“我原本已经认命，嫁到江家成为一个贵妾，借着江家的势说不定以后还能照拂望江楼内的其他姐妹。可发生了一件事，让我不得不传讯找来顾公子。”
程怜霜看着绣着鸳鸯戏水的屏风，缓缓将她无意撞见的一件事说出来。
被逼为妾，程怜霜并不是心甘情愿。
但权衡利弊之下，她最终做出了最适合自己的决定。
答应了江家的请求。
原本已经商议好了隔天入府。
与人为妾，她也没什么矫情的。
进江府前，她仍是忐忑不安，想着去香火旺盛的鸿庙寺上柱香。
可在离庙时，遇到一位衣着破烂，神色不定的女子。
程怜霜看她可怜，解下了外衫赠予她。
哪只变故突生，那女子突然身上开始冒着诡异的黑气，整个人抖了起来。
程怜霜现在都心有余悸：“那女子死死拉着我的手，眼睛、鼻子、耳朵……都开始冒血。从她身上露出的黑气越来越多，我当时十分害怕，想着甩开她。可她牢牢抓着我，断断续续的说……救救……我……江家……鸿庙寺大师……”
程怜霜忍不住发抖，当日发生的事，让她午夜梦回时都会被一身虚汗的惊醒。
她已经几日，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程怜霜忍不住喘气，声音中带着惧怕：“她说完这些后，就被体内冒出的黑气吞噬，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我面前化成了黑烟。”
顾梦龄给她到了杯水，轻声询问：“然后呢？”
程怜霜猛地灌了口水，恢复了镇定：“我急忙让人驾车回了青楼，原本想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就让这事过去了。但是心下难安，那女人断断续续说的话一直在我耳边响。在路温镇，提起江家就只能想到鹊先街上的江家，也就是我要嫁的江家。我觉得诡异，派楼里小厮打探了下江家的情况，那小厮和江家采买的小厮是亲戚，竟真的问出了些密事。”
楚衡：“若我猜的没错，是不是江家一直有丫鬟无故失踪？”
“楚公子怎知？”
程怜霜有些惊讶，她缓和了一下继续道：“不止如此，那个小厮竟说江家公子两月前就因醉酒落河死了。和若是江家公子早死了，那要娶我的是谁？并且江家公子死了，也没有消息传出。我突然忆起，那个死死握着我手求助的女子身上穿的，正是江家丫鬟的统一服饰！我又惊又怕，直觉这里面藏着天大的事，我嫁入江家下场恐怕和那女子一样，死于非命。我知这已经不是我能解决的事，想起父亲曾救的顾公子留下的传讯玉牌，就使用了传讯玉牌传讯顾公子前来。”
顾梦龄：“姐姐放心，我们来路温镇便是为了解决江家的事。”
程怜霜这才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我知几位公子非凡人，怜霜再次先谢过几位公子了。我已让妈妈开了四间上房供几位公子住下。”
“麻烦姐姐了。”
顾梦龄不客气地捞起桌上葡萄道：“怜霜姐姐反倒解决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程怜霜：“怎说？”
顾梦龄：“我们本想去调查江家，但江家不好进，你三日后要入江家，我正好可以假扮成你，光明正大的进入江家。”
“不可！”
谢灼表情一变：“江家明显有古怪，就你这修为还想去闯这龙潭虎穴？”
顾梦龄问：“肯定不能让怜霜姐姐这个弱女子真的亲入江家，我代替她不正好？再说了，我又不是一人去，你们也在还有我二哥呢。”
其他人她不信，有她二哥在能让她出什么事？
江家对于其他人是龙潭虎穴，可对于她二哥来说，还不够一剑砍的。
谢灼还是不肯：“不行！”
【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绝对不能让她扮成新娘嫁去江家！】
【那个什么江家公子他也配！】
顾梦龄心里亮堂，当新娘子嫁去江家这才是谢小九死也不同意的原因吧。
程怜霜迷糊了，盯着顾梦龄那张线条柔和不似男子的脸，突然想通了。
她恍然大悟道：“原来不是小顾公子，而是小顾妹妹。”
顾梦龄：“姐姐猜的没错，我的确是女子。”
露出身份之后，不同意她扮成新娘的又多了一个。
程怜霜：“谢公子没错，那江家古怪，我怎能让你代我入江家。”
争论了半天，主要是顾梦龄和谢灼在争。
顾梦之淡定饮茶，全程一言不发。
顾梦龄看向顾梦之：“二哥，你倒是说说话啊。”
顾梦之：“你会听我的？”
顾梦龄嘟嚷说出了句：“不会。”
“那还来问我？”
一句话将顾梦龄噎的不轻。
楚衡一笑，神神秘秘道：“谁说新娘子就得是女的？”
顾梦龄眼睛一亮：“不愧是十师兄，这法子好。那就由十师兄……”
楚衡两手一摊：“我是赞同师妹你假扮新娘子的。”
潜意思：所以别想他实施自己的法子。
顾梦龄看向顾梦之，自觉的移开视线。
让她二哥扮女装，天塌下来了都不可能。
三道视线盯着谢灼，让谢灼直接炸起。
“想也别想！”
【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可能穿女装扮女人！】
顾梦龄咬唇，为难道：“说来说去，还是只好我扮成新娘子。”
顾梦龄在内心默数：三、二……
“不就是扮成女子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顾梦龄偷笑。
这堂堂七尺男儿穿女装扮成女人也不是不行。
果然，谢小九嘴一如既往的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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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不就是女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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