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凉,正如谢温的心一般拔凉拔凉的。
“这还没到入夜呢,大火烧起来你们就没发现?!怎么能烧个精光?!”谢温气愤。
“大火起因尚未查明,所幸火起时工人刚好散值,无人受伤。”阿一回复道。
谢温几欲气绝,扶着桌子说道:“我就一个转身的功夫,整家铺子就没了!”
“铺子没了可以再建,若缺少资金,我可资助于你。”苟雪闻安慰道。
“那不行。”谢温瞬间拒绝,肉眼见到苟雪闻有些伤心的神色,她又继续说。
“你在红娘的事情上已经帮了我不少,不就是钱的事,李紫硕会想办法的。”
“有时候,我希望你与我之间无须这般客气。”苟雪闻看着谢温的眼睛认真说道。
“……对了,我的确有件事要拜托你。”谢温立马扭头,说起她心中的打算。
只是因为阿一还在不方便大声说出来,谢温便凑近苟雪闻的耳朵,小声要求他禁止阿一出现在红娘四周,打扰红娘干活。
“可以。”苟雪闻眼睛不眨立刻应允。
“既然如此,我就没别的事情了,我书局被烧了我得赶紧去看看。”谢温心满意足,准备要走,却发现苟雪闻的耳朵不知为何微微泛红。
“谢小姐,关于柳姑娘的事,您一定要再三注意。”谢温离开前,仇三再三叮嘱。
“听上去她很可怕的样子啊。”谢温说道。
仇三笑了笑不再说话,只是将左手覆盖在右手臂膀之上。
满肚子疑惑的谢温回到书局,怀着复杂的心情看着被火烧过的一地残骸,不远处的贞娘面带严肃吩咐着工人清理现场。
谢温索性蹲在角落,扒拉着残骸企图找出有用的,嘴里不忘碎碎念,“都是我的钱啊,真是苍天无眼!”
“姑娘,这是工人在残骸中找到的物件。”贞娘走到谢温身边,递出一物。
谢温盯着贞娘手中物件久久不语,最后嘲讽般笑了一声,令贞娘一脸不解。
谢温处理完书局的事情回到家,忽感一顿安心,瞧到走出来迎接她的娘,忍不住朝她说诉委屈。
“娘,我书局被人烧了!”谢温刚开口,泪珠便大滴大滴往下掉。
谢母赶紧把谢温拥入怀中,听着谢温断断续续的痛诉,“我辛辛苦苦建立的书局被王八蛋烧了,但是那个王八蛋权势滔天,我没有办法替我书局报仇!”
“是哪个王八蛋做的?”谢母问道。
“是,是二皇子!”谢温声泪俱下。
“这么大的人了,哭什么?”谢父背手踱步走来,一脸不满地看着谢温。
“你训斥什么?自己女儿哭了也不哄哄!”谢母没好气地骂着谢父。
“不就是书局烧了,再建一个就是了。”谢父淡淡地说道。
“闭嘴!”谢母说完拉着谢温回房,绿荫已早早待在谢温房间,备好洗澡水,见到谢温正号啕大哭,脸上十分惊讶。
“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那个柳依依又来欺负您?”绿荫着急问道。
“柳依依是谁?”谢母皱起眉头,问道。
绿荫简洁明了说完白日发生的事后,谢母脸上尽是难看,可却不曾说些什么,反而朝谢温说道。
“偕柠,别哭了,娘让你外祖父出人出资,再帮你把书局建起来。”
谢温其实哭出来后,心情已经有些好转,听完谢母的话闷声应下。
“娘,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谢温说道。
谢母只好带着绿荫离开,徒留谢温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微微出神,手边是她已经写完但尚未拿去书局印制的最新话本。
忽然一股微风吹动桌面的话本,连翻好几页纸张后停住,谢温的指尖不禁摩挲过某一页纸张上的一句话。
“若世间不公,即便争得头破血流,我依然甘愿为公道挺身而出。哪怕现实残酷,理想荒诞,公道无伸,可人若无理想,又如何在残酷的世间活着!我又怎能,称之为人!”
谢温久久不语,末了长叹一声。
第二日,谢温便精神饱满地再次出发书局,盯着工人修建书局。
“姑娘怎么来的这般早?”贞娘提着竹篮子,一脸诧异地看向正扒拉着阳春面的谢温。
“我来监工,我这次日夜盯着,看那个王八羔子还怎么放火!”谢温吸着面条,放下狠话。
贞娘神情复杂,随后放下手中竹篮,说道:“我给姑娘炖了鸡汤,本打算送去丞相府中,现下直接给您倒上吧。”
谢温嗯嗯嗯地递过另一碗吃干净的空碗,让贞娘倒汤,又问:“你为啥子给我炖鸡汤啊?”
贞娘微微笑道,“您说呢?”
谢温怔住,张嘴欲说余光却瞥见某个身影,面上瞬间冷若冰霜。
“谢姑娘,没想到这般巧会在此处遇到。”二皇子面带笑容跟谢温说着。
“臣女见过二皇子!”谢温不情不愿地给二皇子行了礼。
“嗯,谢姑娘真是好胃口,发生如此不幸之事还能吃这么多。”二皇子手中的折扇点了点小摊桌上的空碗。
“毕竟臣女是人,不是兽,兽控制不住自己的贪欲只会注重眼前一块肉,而人再难过也得好好生活,放眼未来不是吗?”谢温微笑着说,而贞娘拿起竹篮子默默退出两人交锋。
“谢姑娘当真牙尖嘴利,”二皇子语气冷淡,寒意十足,“就不知,谢姑娘还有没有未来可言。”
“她的未来,有我。”
二皇子和谢温闻言齐齐看向说话之人,只见苟雪闻径直插足两人之间,用仅有三人听到的声量说道。
“二皇子事物繁忙,既然有空担心丞相嫡女的未来,怎么不关心一下自己远在蓟州的臣子。”苟雪闻语气带着丝丝嘲讽。
“你什么意思?”二皇子貌似有些恼怒。
“蓟州刺史贪墨军饷,强抢民女……可刺史大人外家巨贾,与妻子更是鹣鲽情深,所以我想陛下应该很想知道蓟州刺史贪掉的军粮去往何处,强抢的民女又去往何处吧?”苟雪闻越说,浑身气势愈发凌冽。
“……你想怎样?”二皇子目露凶光。
“臣是个老实本分之人,自当奉公守法护天下百姓周全,只愿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二皇子沉默许久,说道:“好,我不动她,也不会再动她的书局!”
说罢,二皇子带着下人气冲冲地走掉了。
谢温纳闷,“那王八羔子这么好商量?!”
苟雪闻轻笑出声,“是今日朝堂之上,谢丞相参了二皇子一本,让陛下气着了,骂得他大气不敢出。加上我方才拿捏到他的把柄,这才让他退让。”
“我爹参他什么了?”谢温问道,想着谢父到底骂了王八羔子什么东西。
“这件事应该交由谢丞相来说。”苟雪闻卖了个关子。
“……你不能现在告诉我?”谢温无语。
“如果我能见到你曾经许诺过的签名话本,或许我就会告诉你。”苟雪闻微笑。
“……你是真没起错名啊。”谢温吐槽道。
“谢温!”
忽然有人大喊谢温名字,谢温寻声望去便见到两名女子,其中一个是她不想再见的。
“谢温!你怎么不在丞相府,跑到这里做什么?”林恬枫一走近,就质问着谢温。
“……有事说事。”谢温说。
林恬枫狠瞪了谢温一眼后,拉过身后丰肌秀骨娉娉婷婷的女子,朝谢温说道。
“谢温,你快帮帮她!”
“衙门出了大街直走。”谢温毫不犹豫地回答。
“谢温!秀芝怎么说都是你母亲知己好友的女儿,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林恬枫破口大骂。
谢温脑中捋了一下关系,问道:“你姓王?”
女子点头,说:“我叫王秀芝,家父是吏部侍郎王勉。”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逃婚?”谢温想起前些日子的鸡飞狗跳,按了按发痛的太阳穴。
“你能做到吧?我原本是想送秀芝和她的爱郎去大漠,毕竟能逃一个是一个,可惜我没有门路。”林恬枫说着,脸上浮现哀怨。
“你不是送她去大漠,而是送她去死啊。”谢温冷冷地看着林恬枫,说道。
“你几个意思啊?”林恬枫语气冲冲,谢温却直接不管她,反问起王秀芝。
“你那个爱郎,真的到了非君不嫁的地步吗?”
王秀芝有些腼腆,轻声说道:“风郎是极好的人,我从未见过待我如此好的男人。”
“老板,再来三碗阳春面和一碟糍粑!他怎么好了,你仔细说说。”谢温又下单听故事必备饭菜,接着问王秀芝。
“我在游历时,不慎病倒,是他衣不解带日夜不眠地照顾我,还为我熬粥。雨天会为我打伞,阳天会为我遮挡日头。”王秀芝边说边笑得甜蜜。
谢温几乎忘记咀嚼口中的面条,一脸难以置信,随后看向坐在身侧的苟雪闻,问他:“你怎么看?”
苟雪闻微微皱起眉头,说道:“就这?”
“你懂什么!”林恬枫插话,“瞧你这样一定没有追过姑娘,对姑娘温柔体贴事事亲力亲为,方才上等!”
“……你就因为这个对他芳心暗许?”谢温问。
“一开始是他从山匪之中救下我,我本想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可他不要,只需我载他一程,路上一来二去我们便熟悉了。”王秀芝解释说。
“他能在山匪手中救下你,说明他的身手应该很好?”谢温猜测说。
“他身手有些差,挨了山匪的毒打,我就是被他这种甘愿送死也要护我的决心打动。”王秀芝面容看上去有些羞涩。
“你在何处遇到的山匪?”苟雪闻出声问道。
“在温州。”王秀芝回答。
谢温忍不住发出“哈”的一声,“你们相处至今,他有没有向你要过银钱?”
“他没有!”王秀芝不假思索地说道。
“回京之前,他说自己想做点小生意,可惜银钱不足,我说我可以资助他。但他发火了,问我是不是瞧不起他,执意不要我给的钱。是我后来偷偷放入他的包袱里,他发现之后想要归还,我再三劝说之后他才收下的,他那时还向我许下承诺,一定要娶我为妻呢。”
王秀芝的话让谢温陷入沉默,套路真是老旧又熟悉。
“谢温,快说说你到底帮不帮啊?”林恬枫催促道。
谢温强忍着想把手中的大碗反扣在林恬枫头上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后怒斥。
“帮你个大头鬼!她这是遇到杀猪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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