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温抹走额头上被面摊老板的猪肉刀吓出的冷汗,伸手指了指另一边的空板凳。
“老板,快坐下慢慢说。”
待面摊老板冷哼一声,坐下后,谢温迫不及待地问道,“老板,你跟陈之涣什么关系?”
面摊老板听完面露厌恶和嫌弃,“我跟那个人渣没关系!”
谢温愣住,“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面摊老板瞥了谢温一眼,说道:“我的确跟他没关系,我只是跟他的妻子,应该说亡妻有点交情。”
呼吸间某个记忆片段如潮水般涌现谢温心头,使得谢温不经意间微蹙眉头。
“桑冉?你跟桑冉有关系?”
面摊老板轻轻颔首,“我以前曾经是名衙役,在乐州衙门当差,晓语……你们叫她桑冉是吧,那便叫桑冉吧。”
说到这,面摊老板眼底似乎闪过几丝难过。
面摊老板本名姓赵,任职衙役时曾处理过桑冉父亲行商期间遭人袭击的事情,一来二去便熟稔了。
赵老板比桑冉年纪大些,加上与桑冉父亲的交情,不自觉中把桑冉当成了自家妹妹,偶然机会还认了桑冉父亲当干爹。
“……原本桑冉要嫁给那个混蛋时,我就不同意。可尽管上了契有了名分,我在他们眼里终究是个外人,只好眼睁睁看着桑冉嫁给他。”
赵老板原本虎背熊腰,现下身子有些佝偻,看着有些脆弱。
“他们成婚没多久,我干爹就死了,当时我在外头出远差,没能及时赶回去。等我回去时,桑冉已经不见,我觉得此事有猫腻,求着衙门的仵作给我干爹验尸。但当时我干爹已经下葬了,是后来我把尸体挖了出来,让仵作验的。”
谢温茅塞顿开,“所以你就是因为挖了别人坟墓,才丢了官职?”
赵老板点头,继续道:“当时仵作其实没查出有什么问题,我心灰意冷时,刚好路过一个行脚商,他瞧见尸体上的异样才提了一嘴。”
“什么异样?”
“我干爹死的时候,被诊断染风寒病死的。但他下葬多日,皮肤依然软润细滑红嫩无比,起初仵作不得其因,以为是干爹体质如此。然而行脚商一眼认出,是西南特制的慢性毒药所致!”
“你说特制,所以是市面上没有流通的意思吗?”谢温想起杏月楼老母亲给的证据里,写了陈之涣手中毒药的来源,看来是地下交易。
而赵老板的故事还没有结束。他失去衙役身份后四处奔波企图找到桑冉,有几次竟然遇到陈之涣,并且发现他用桑冉父亲的钱给自己买了新的身份,故技重施骗了一个又一个闺阁女子。
“我曾上门劝说过,可她们都把我当成疯子一样赶走。我兜兜转转来到京城,终于见到了桑冉,可她……再然后我就见到了陈之涣这个混蛋,拿着自己原来的身份入赘了世家大族!”赵老板咬牙切齿。
“你可有那名行脚商的消息?”一旁静默听着的苟雪闻开口询问。
赵老板摇摇头,“我与他素不相识,仅仅那次偶然交集,我就去到西南查探是否真有此药。”
“结果呢?”谢温有些急切。
赵老板直接站了起来,走到灶台前从某个角落摸出一本旧旧的书册,递给谢温。
“药,就记载在上头。”
谢温赶紧接过,揭开就翻到某张标注的密密麻麻的书页,书册边角微卷像是被人摩挲过很多遍。
“胡度,由七头姜域花、虫草、三堇葵……制作而成,功效是服用一个月后,如同感染风寒般死亡,但皮肤色泽红润光滑细腻,尸身不腐不败。”谢温一字一句念着书页上的信息。
“这种药是西南的人,为消退老年人或病患者因身体过于痛苦而研制的,看上去是毒药,对他们来说却相当于安乐散,临终前吃上一点,含笑九泉。”赵老板解释道。
“再好的药,其心不正,皆为毒。”苟雪闻淡淡地说道。
“有了这本药书辅证,再把陈之涣买药的证据找到,应该能弄死他了吧!”谢温忍不住激动,嘴角翘起。
“还差点东西,”苟雪闻打断了谢温的畅想,“而且要抓陈之涣,我们还缺个帮手。”
“谁啊?”
大理寺内,禁卫森严。
大大小小的官员捧着厚厚的卷宗匆忙奔波,却不约而同避开某个房间,让谢温想找人添茶点都难。
屋内气氛如冰,苟雪闻与大理寺少卿顾如生两人,自谢温交待完来龙去脉后,就隔着长长的茶桌互相冷漠对视,谁也不开口。
“你说话啊。”谢温凑到苟雪闻身边,怼了怼他的腰间,说道。
苟雪闻薄唇紧抿,良久终于开口道:“顾大人,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希望你能帮助我们,抓拿你的姐夫陈之涣。”
顾如生一张俊脸白皙如玉,却不曾给苟雪闻好脸色,“苟大将军,你也知道他是我的姐夫。”
“可他谋害你爹啊!”谢温插嘴。
顾如生淡淡地看了谢温一眼,道:“但你没有证据。”
谢温噎住,还是那句专业事专业人干,又捅捅苟雪闻,让他出头。
“我已经派人去把西南人找来,他们能研制毒药,自然会有解药,到时候你爹就能治好。”苟雪闻道。
“那等你们把西南人找来再说。”顾如生起身欲走,忽然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上掉落。
谢温与其说眼尖,不如说眼熟。一时间,房间内的三人看着地面上大大咧咧躺着的《和离后,丞相他抱着我的棺材跪在暴雨中》陷入沉默。
顾如生脸色骤然涨红,连忙拾起话本塞回怀中,尴尬地咳了几声道:“这是我阿姊平日爱看的话本,她不便出门,让我去买,下值后就带回给她。”
谢温默了默,说:“如果话本作者给你签名,你会协助我们抓陈之涣吗?”
“你说真的吗?!”顾如生情绪似乎有些激动,接着像想起什么,又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大理寺办案,讲究的是证据,不能无端造假。”
“无须造假,你只需盯紧你顾家的人,找到陈之涣给你爹下药的证据。胡度要下满一个月才有效,若从你爹病倒开始算,差不多得有大半个月了吧。”苟雪闻看向顾如生,说道。
顾如生思考片刻,最终同意了苟雪闻的提议,勉强达成合作,在两人出门离开前,顾如生忽变得有些扭捏。
“那个,给话本签名,还作数吗?”
谢温想了想,说:“等陈之涣落网,就给你作者签名话本。”
“你不会在诓我吧?”顾如生一脸狐疑。
谢温扭头朝苟雪闻道:“给他瞧瞧证据!”
只见苟雪闻对着顾如生微微露出点嘲讽,又貌似带几分骄傲,在怀中掏出三本《拒绝杀猪盘:豪门千金九十九次出逃》,分别是普通版,典藏版和精装版。上面附带着谢温今天早上给他签上的to签,甚至顺手给他画了个爱心。
顾如生眼睛发亮地直盯着苟雪闻手中的话本,双手似乎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本丞相系列狗血文。
“事情办好,你也会有!”谢温声音洪亮地许诺道。
不知是受话本刺激还是顾如生的影响,苟雪闻第三日便把西南人提溜到京城。趁着陈之涣外出,偷偷潜入顾家给顾家家主看病,也得出对方是中毒的事实,听说把顾如生气得拍烂好几张桌子。
“所以,我们就来陈之涣的老巢抓人?”谢温躲在破庙外,扭头看着莫名其妙把她抓出来围观的苟雪闻。
“总得让你有个见证,你心里才算踏实不是吗?”苟雪闻轻声说道。
“……其实不是的。”如果可以,谢温真的不是很想冲到前线,她就是个写话本的后勤人员,废得很。
“有人出来了。”苟雪闻道。
下一刻,“吱呀——”一声,谢温就听到她在杏月楼听过的声音在说话。
“最近你的药似乎不是很灵啊,那死老头都吃了那么久,还没死!以前那些人吃上半个月就去见阎王了。”
谢温透过破庙的洞,勉强认出像是陈之涣在向另一个身着黑袍的人抱怨着。
“咳咳,我的药很灵,药物是因人体质而异的,见效时间自然有长有短,但你放心,一个月之内他一定会死!”老迈沙哑的声音回复道。
“看在我们合作那么多年份上,我就信你一回!”陈之涣说完,像要往破庙外走。
谢温刚想问苟雪闻怎么办时,嘈杂声四起,连带着无数火光逼近,令谢温有些懵。
“来人,把他们给我拿下!”一声令下,衙役服饰的壮汉们纷纷围住破庙,囚押住陈之涣和黑袍人。
“……大哥,自己人,别耍刀。”谢温瞧着眼前指向自己的刀尖,说道。
所幸苟雪闻亮明真身,一把把寒光闪过的刀才调转方向收回,不再对准谢温和苟雪闻两人。
“放开!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胆敢绑我?!”陈之涣不停挣扎着。
“你不就是毒杀我爹的罪犯咯。”众衙役散出一条过道,顾如生缓步走出,神色冷淡地说道。
“阿生?你来的正好,快让这群饭桶把我松开!”陈之涣见到顾如生,宛如见到救星般叫唤。
顾如生蹙眉,“我原以为你是坏,没想到你还有蠢的一面,真是又坏又蠢。”
陈之涣像是不解,呆愣半天,随后感觉回想起什么,一脸惶恐地说。
“阿生,都是误会!我没杀岳父,岳父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可能会杀他!”
“有话,回大理寺慢慢说。”顾如生说着朝谢温方向走去。
谢温瞅着陈之涣面如死灰被衙役拷押走,又瞅瞅全然没有方才的淡漠,此刻一脸兴奋地拿出话本看她的顾如生,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约定好的签名。”顾如生说道。
谢温挠挠脸,“陈之涣不是没被定罪吗,不用着急。”
此话一出,又换来顾如生一脸怀疑。下一秒谢温眼前一花,苟雪闻挡在她的面前,朝顾如生道。
“我们说话算话,顾大人,你放心。”
苟雪闻的话有没有令顾如生放心,谢温不知道,打发走顾如生后想着此间事了,可以回去睡觉的她,一个转身便被吓了一跳。
“……爹,您怎么在这?”
谢父神色有些幽怨,默默地看着谢温不说话。谢温有些头皮发麻,又追问一次。
“你娘担心你这么晚出门有危险,让我来看看。”谢父语气里似乎有几分指责。
“那我们现在回家吧。”谢温抢先说道。
谢父闻言像是扫了苟雪闻一眼,叹息道:“女大不中留啊。”
“您说哪里的话?”谢温满头黑线,不想搭理深夜EMO的谢父,往前走了几步。
不料天旋地转,等她看清时,才意识到自己被人扛在了肩膀上,扛她的人站在树上,而树下是一脸慌张的谢父和神情严肃的苟雪闻。
“勾厂明,又见面了。”扛她的人说的话传到谢温耳边。
苟雪闻脸色发青,带点怒气道:“鹰奴!”
关于[药丸]我是乱编的,别信,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编出个什么东西[化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吃瓜有风险,记得买保险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