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获救

消息一传回营地,众人皆惊。

本来出了这种事,大齐是应该扣押哈图尔等待真相查明的,可现在哈图尔被打到半死,他们也没法扣人了。

阿里甫看样子要保他,若他们咬死不认,大宛和大齐这场盟约可能还没开始就先宣告失败,说不定还要打一场。

大齐现在最不想干的就是打仗。

庄贵妃哭完了一茬,叫来宫女:“封锁消息,先不要让太傅他们知道。”

而相隔不远的阿里甫营帐里,他正在审问莫明:“你们到底干了什么?”

莫明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说了,挨了阿里甫一个耳光。

他怒不可遏,偏偏还得压低声音,不敢被外面的士兵听到。

“明知道他可能身份不一般还去招惹?他脑子有病,你也跟着犯傻?”

莫明不敢抬头。

“你最好祈祷他还活着!”

等他气稍微顺些,瓦尔斯问:“若他真遭遇不测,我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当然是交给大齐泄愤。”阿里甫毫无感情:“本来就是来交易的,我们咬死是意外,顶多赔条命赔点钱,大齐总不至于为了他一个人跟我们开战。”

他睨一眼莫明:“若要赔钱,就从你们家族出!”

莫明噤若寒蝉。

天暗了,最后一缕残阳被花豹弓起的背挡住,风念安逆着光,手在袖子里掏啊掏,又掏出一支袖镖。

花豹发出威慑性的低吼。

就在它即将跃起的一瞬,袖镖飞射而出,正中它完好的另一条前腿。

几乎同时,一支利箭自它后方而来,贯穿脖颈,死死将它钉在地上,力道之大可见一斑。

“吁!”

钟离烬勒马在山坡上站定,居高临下看见要死不活的风念安。

他端坐马上,勒停宝驹衣冠整洁,气宇轩昂。

跟坑里呈大字躺尸衣衫凌乱气息微弱的风念安形成鲜明对比。

钟离烬看见他这模样着实吓了一跳,赶紧下马过来仔细查看他的伤势,不可避免地蹭了一手血,末了问:“还活着?”

风念安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来几分不可思议。

可那刺眼的血色占据了他整个瞳孔,他深吸口气再没上来,脑袋一歪靠在钟离烬肩膀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已经夜幕低垂。

他躺在地上,肩膀上的伤隐隐作痛。身下铺了一层杂草和树叶,旁边是燃起的篝火。

他尝试动了动,发现左腿被固定住了。

“膝盖错位,我给你接上了,但还得养几天。”

钟离烬穿着白色里衣走过来,把一只串在树枝上的烤鸡腿递给他:“走地鸡,凑合吃吧。”

风念安这才发现,他换上了钟离烬的黑色劲装,袖口有点长,遮住了手。

“我衣服呢?”

“全是血,招毒虫猛兽,扔了。”

风念安觉得身上瘙痒无比,一抓一个大包,惊慌大叫:“我驱蚊囊呢?也扔了吗?”

“什么驱蚊囊?”钟离烬正在撕烤鸡。

风念安:“就挂腰上那个蓝色香囊!驱蚊虫的!”

钟离烬恍然:“你说那个绣着竹子的袋子?一起扔了。抱歉,我不知道它是驱蚊的。”

风念安身上痒得好像有一百只蚂蚁在爬,偏偏有一只手不能动,唯一能动的左手只好抓完这边抓那边,抓得满脸通红。

钟离烬按住他:“不能抓。”

风念安咬牙:“你不痒,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身上至少有二十个包!

钟离烬转身进了林子,风念安也懒得管他,扭动身子挠蚊子包。

不多时,钟离烬抓着一把草回来,用石头碾磨成泥:“这个可以止痒。”

那石头上还沾着不知名的草汁,风念安蹙眉:“不能换个干净的吗?”

钟离烬无语:“这是刚刚给你止疼止血的草汁,草泥还在你肩膀伤口上敷着,你嫌弃什么?”

风念安闭嘴。

钟离烬一边碾磨一边说:“本来想带你回营地,但天色已晚,走夜路不安全,还是在这等救兵吧。”

狩猎日落时结束,风念安失踪的事陛下肯定已经知道了,现下估计正在连夜搜寻,他们只需等着就好。

“我有件事很好奇。”

从见到风念安时他就想问了,但刚一打照面他就晕了,愣是让他憋到现在。

“什么事?”风念安捡了片叶子挥动驱蚊。

钟离烬:“我顺着你留下来的宝石找过去,走到一半宝石就没了,我猜应该是用完了。我在那附近转了几圈,发现一处二三十丈高的断崖,崖底有一匹死马,但你并不在附近。后来我又看见地上的血迹,猜测你应该是跳马了,于是顺着血迹追过来。可是……”

他皱眉,纳闷地问:“你跳马后走了一段路,为什么不是往出口走,而是往山里走?”

风念安:“……”

他回想片刻。

跳马后他难道不是往营帐方向走的吗?

见他不说话,钟离烬似有所悟:“除了血晕之症,你还不识路?”

风念安忍无可忍:“你能不能捣快点?蚊子都被我喂饱了!”

恼羞成怒了。

钟离烬笑一声:“看起来精神不错。”

草汁捣得差不多,他在风念安身边坐下,伸手扯他衣服:“还没问你,到底发生什么了?”

风念安躲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要给自己上药,不再乱动。

钟离烬扯开衣绳:“草药简易,你伤口的药需勤换,不然容易感染。”

衣襟解开,露出他白皙细嫩的皮肤,肩膀上缠着的白布已经渗血了。

考虑到他晕血,钟离烬提醒:“闭眼。”

风念安闭上眼睛,触觉便更加清晰。

肩膀上的白布一层层剥开,牵扯着伤口处的烂肉,他痛得捏紧树枝:“轻点。”

钟离烬知道他细皮嫩肉不禁摧残,已经轻得就差没捏兰花指了,风念安居然还嫌疼。

“忍……不住就咬着。”

他把护腕解下来递到他嘴边。

本来是想说“忍忍就过去了”,他们行伍人哪有不受伤的?都这么过来的。

可是风念安紧闭双眼,绷着他那薄薄的一层肌肉,疼得不似作假。

他略通医理,知道人对痛觉的感知是不一样的,有的人痛觉迟钝,不怕疼;有的人痛觉比常人灵敏数倍,十分怕疼。

他或许就属于后者。

风念安别开头,咬牙忍着痛:“不用,快点。”

钟离烬觉得他是在嫌弃自己。

他将护腕放在一旁,解开最后一道白布。

木刺扎进皮肉里,戳出个血窟窿,狰狞的伤口上糊了一层草药,混着血迹,红绿相间,衬得他的皮肤格外苍白。

好像绝美到没有一丝杂质的上好白瓷破了个形状美丽的窟窿,叫人可怜可惜。

钟离烬把擦掉草泥的动作放得更轻,连语气都跟着轻柔许多:“伤口有些发炎,但是没有清水,我没法给你清洗伤口。看你这样子,也不好用刀割去腐肉,所以只能用草药止血镇痛,得回营让太医来治。”

风念安没精力搭话。

钟离烬把碾碎的草药敷到伤口上,又用匕首从里衣上割了一条干净的布,给他重新包扎。

风念安熬过了这一波剧痛,脱力地向前栽倒,一头扎在钟离烬肩窝里。

有什么东西碰了碰他的唇角,他掀开半边眼皮,是不知名的野草。

钟离烬解释:“补气益血。”

风念安张嘴接过,缓缓咀嚼。

有点苦涩。

“你不记恨我?”

“你是说你参我两次的事,还是你阻拦我查案的事?亦或者,是你请我的马吃榛子?”

风念安惊起:“你怎么知道?”

“别乱动。”钟离烬按住他的肩膀:“本来不确定是你,但找到你时看见你射豹子,就确定了。”

做坏事被抓包,风念安尴尬的咳了一声,侧过头去,抓着衣襟要自己穿。

钟离烬拍开他的手:“驱蚊药膏还没涂呢。”

他的后背上一片红彤彤的包,也难怪方才扭成条蛆。

钟离烬边涂抹草汁边说:“我没有很生气。”

那就是生气了。

风念安解释:“我不是针对你。”

“嗯,你后面也对李安动手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风念安解释:“人家大老远过来,比分打得太难看叫人家面子往哪搁?”

钟离烬嗤笑一声,没说话。

但风念安敏锐得从他那一声嗤笑里听出来几个字:老子管他。

草汁涂抹上去,触感清凉,风念安好受许多。

全部涂完,钟离烬用手扇动,等草汁晾干。微风吹过,一片叶子飘飘悠悠落在风念安背上。

钟离烬极其自然地顺手去摘,指尖触到他微凉的身体,才发现他连背上出了层薄汗,应是刚刚疼的,风一吹凉凉的。

战友间赤膊相见再寻常不过,可那些都是糙汉,他没见过风念安这么细皮嫩肉的,摘完叶子才发现自己这乐于助人的动作居然有点像流氓。

他后知后觉地问:“你不会又要参我吧?”

风念安纳闷:“参什么?”

钟离烬不知该如何形容,措辞半天才狐疑道:“孟……浪?”

说完便自己先笑开了。

“钟离烬!”

眼看风念安要暴躁,他大笑着用衣服一把将他裹住,束缚住他的双手:“别动别动,伤口会撕裂。”

箍着他的手臂十分有力,风念安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被他牢牢控制住,只能瞪眼。

钟离烬被他瞪得更想笑了。

“别这样看我,好像我欺负你一样。”

风念安挑眉:难道不是吗?

钟离烬笑容更甚。

他身上带着一点番邦血统,鼻梁高眼窝深,长相很凌厉,板着脸时显得很凶。但他颧骨又高,笑起来时眼尾上挑,把那点凌厉全磨没了,格外灿烂亲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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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获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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