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家的途中已接近凌晨，路上人烟罕至，顾洋仍爱不释手抱着郁金香炫耀了一路。
小孩儿凑近花瓣中间的部分轻嗅，半晌后发出疑问：“姐，这朵花怎么瞧着跟纸做的一样？”
顾漾面露惊异：“我看看。”
接过郁金香，顾漾手捻了捻花瓣，果然触感与旁边的花束不同，摸上去有种属于纸张的颗粒感。
印象里，郭倩茜折纸挺厉害的。
手轻拂花瓣边缘，顾漾弯起眉眼浅笑。
回到家，她第一时间给郭倩茜发消息。
——茜茜，谢谢你折的郁金香。
——很漂亮哦
消息刚送出去，两秒后收到对方的回复。
——什么？花不是我送的
她指尖一顿，转发郁金香照片的手猛地停滞，眼睛定格在弹出的消息框上面。
“是陆霄。”
三个字像定身符一样将顾漾定在原地，郭倩茜的意思是……
花，是陆霄折的？
淡紫色的郁金香染了一层朦胧的光晕，灯光下显得格外馥郁芬芳。
顾漾扫向那朵唯一用纸折的花朵上，光线透过薄薄的纸张，隐约显现出黑色的痕迹。
路上一直没留意，此刻她才发现了异常，折纸背面似乎写的有字。
几经犹豫，她没有伸出手触碰。
要不是顾洋发现了端倪，她不一定会发现那朵纸折的郁金香。
陆霄没有直言折纸的事，或许就是不想让她知道。
思及此，顾漾挣扎到最后还是放弃了拆开折纸的想法。
……
新的一周来临，繁重的学业负担使得学生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许青山一进班，敲击黑板讲重点，“下下周会考，考试涉及九科内容，包括物化生，咱们学生提前做好准备。”
会考的消息如同惊天巨雷一般激起全班同学哗然。
考试关乎到是否能顺利毕业，而作为文科生，他们有近一年没接触过物化生的课程，乍一听要相关内容难免惊慌。
顾漾物理成绩勉强够得上中等水平的位置，被迫回忆自己刻苦钻研物理题的惨痛经历，她心里难得浮现出不情愿的情绪。
当初文理选科，高一的班主任还曾因为偏科问题找她谈过话，虽然心里早有定论，不过为了不辜负老师一番良苦用心，她没有言明拒绝。
最终结果和她所想一致，老师也十分赞成她选文科的想法。
发现她心不在焉，郭倩茜抬抬胳膊肘撞了她一下问：“怎么了？”
顾漾怔怔回神，“没事儿。”
作为死党，郭倩茜太了解她了，不死心地抻起脖子追问：“你的表情可不像是没事儿的样子，是不是在担心物理考试的事？”
一句话直击要害，顾漾自觉没有隐瞒的必要，头微微向下摆动肯定郭倩茜的话。
郭倩茜一脸“我就猜到”的表情，紧接着宽慰道：“别自己吓自己，我听人说会考题目普遍简单，你正常发挥肯定没问题。”说到最后补充道：“大不了我给你垫底。”
“哪有你说得这么严重啊。”见身侧人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顾漾哭笑不得。
两人公然在老师眼皮底下开小差，后果可想而知。
许青山似乎是听见了她们的对话，言辞犀利道：“这次考试也算是你们这届学生的一次联考，至于题目简不简单，你们自己斟酌。”
顾漾：“……”
郭倩茜：“……”
后者讪讪一笑，硬生生接住许青山略带警告的一瞥。
陆霄支着下颌目视前方，看似在听老师讲话，思绪早已放空，措不及防冒出一句，“老符，邢易应该很需要补课吧？”
符子磊表情一怔，想明白什么旋即翻了个白眼，他很想质问一句：您老觉得呢？
他们三个人彼此知根知底，两人对邢易偏科的状况更是心知肚明，以前怎么没见陆霄如此关注邢易的学习呢？
明知陆霄的话别有用心，符子磊还是给足面子问了句，“要不，一会儿下课找人问问？”
得到想要的回应，陆霄不假思索认同：“可以。”
会考题目难的消息在高二各个班级不胫而走，邢易正为考试抓耳挠腮，知道两人要给自己加时补课，十分痛快接受意外而来的好意，不忘召集顾漾和郭倩茜一块儿加入补课队伍当中。
晚自习本来就是自主学习的时间，几个人跟老师说明情况，顺利申请到了一间空的自习室。
自习室在一楼年纪办公室旁边，平时是用来堆放损坏的座椅，今天正好让他们五人物尽其用。
陆霄醉翁之意不在酒，以为顾漾补习物理的借口顺利入坐女孩身边的空位。
“我看过你的物理成绩，一直在七十分上下浮动，”两人坐在一起挨得极近，放在桌子上的手臂在说话的间隙里摩擦，“成绩稳定，挺有上升空间的。”
顾漾知道陆霄的话暗含关心的成分，甚至与高一物理老师对她的评价更是截然相反。
老实讲，顾漾的物理成绩算不得差，只是与她其它科的成绩相比，分数就显得不那么可观，更遑论这样的成绩还是她高一阶段废寝忘食的成果。
不过既是要学习，自然要保持积极的心态，顾漾暗自接受了陆霄的点评，偏头见对方神情专注地给自己划重点，不禁问：“你的物理和化学成绩一直挺好的，为什么没报理科啊？”
她是真的很好奇，按照陆霄物理和化学的成绩，不选理科实在有些暴殄天物。
“你知道？”陆霄握笔的手倏然一顿，面露惊讶，他没想到顾漾会关注他的成绩。
“咱俩虽然高一不认识，可年纪排名里你的名字总是在我后面，最重要的是，你的物理和化学一直名列前茅，后来知道你选了文科我真挺意外的。”
言语里的崇拜与好奇不加掩饰，陆霄算听明白了，人女孩就是单纯羡慕自己的成绩，是他自己异想天开，以为会是其它原因。
按捺住心中的悸动，陆霄解释：“选文科没什么特殊的原因，主要是比起理科冰冷的公式，我更喜欢历史、地理这样偏生动有趣的课程而已。”
而且，他现在一点儿也不后悔选了文科。
慎重地看了眼身侧低头翻书的女孩，陆霄情不自禁冒出这样的想法。
“说得没错，”顾漾心有所触赞同他的话，“自己喜欢比他人认同更重要。”
简短的一句话牵动陆霄的心弦，他眼睑微不可查地轻颤。
顾漾的话出乎他的预料，毕竟大多数人听到他如此牵强的想法的第一反应不是认同，反而觉得他过于意气用事。
“说是给你补课的，怎么光聊起这些了。”话题扯得有些远了，陆霄及时谈话拉回正轨。
“对哦，你重点标到完了不？”看出陆霄不愿多说，顾漾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还差一点儿。”
顾漾和陆霄采用考前冲刺的模式进行习题练习，针对顾漾不熟悉的公式和难点，陆霄先给她圈出重点内容，排斥能够独立完成的部分，剩下无法攻克的难题才是她的薄弱所在，根据问题再陆霄进一步进行针对性的辅导，一步步解决所有困难。
教室里陷入紧张的备战氛围之中，几人根据各自的问题奋笔疾书。
“老陆，帮我看看这道题怎么做呗。”顾漾刚写完最后一道题，听见邢易咬着笔帽含糊不清喊道。
“忙着呢，让符子磊教你。”陆霄接过她的习题册，头也不回地说了句。
邢易哑然，他看了看陆霄绝情的背影，又瞅了瞅一旁辅导郭倩茜习题的符子磊，脸一下丧了下来。
一个两个说要给自己辅导问题，现在算怎么回事？
正好符子磊教完郭倩茜一道有关重力加速的大题，朝邢易招手，“哪儿不会，我教你。”
邢易情绪转变得极快，一秒转悲为欢，不忘控诉陆霄：“老陆，你看看符哥，咱俩之间彻底没爱了。”
“我和你之间有‘爱’那还得了？”陆霄仍旧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郭倩茜按照讲的步骤做完了一整道大题，瞟了眼邢易的试卷：“你一题都没写完，干等着让人教你写字呢。”
一句话惹得邢易尴尬症发作，他呵呵一笑打马虎眼，“这不是靠你们几位大神热心辅导来着。”
“少来。”郭倩茜轻嗤一声，对他的示好不屑一顾。
“行啦行啦，”符子磊充当和事佬的角色，拿起被邢易划得五花八门的化学试卷，赫然冒出一句：“你元素周期表还能背下来多少？”
邢易：“……”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了吧。
大家玩笑归玩笑，辅导邢易的任务一刻不敢松懈，到最后四个人像监视器一般围住邢易，对他进行全方位鞭策。
左右开弓的补课方式邢易委实承受不住，苦兮兮争辩：“咱们能别这么围着我学习不？”
陆霄点了点他解得漏洞百出的题目，语气不容置喙：“废话少说，刚不是说要靠我们热心辅导，你自己读读自己写的什么东西。”
邢易低头瞅了一眼自己写的答案，辩驳的话卡在喉咙里再说不出口。
符子磊和郭倩茜没有说话，但从两人的表情不难判断答案的离谱程度。
顾漾的视线随着陆霄敲击的指尖移动，填空题写的答案简直到了让人眼前一黑的程度。
明明该填ph值的地方凭空出现了一大串莫名其妙的话。
前路堪忧，胜利渺茫，不知道她有没有申请退货退款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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