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结束，学生们由各班老师安排有序回到班级，许青山交代几句话，看其他什么便让学生们提前下课。
下楼直奔餐厅，经过树林旁的空地，刺眼的光线直射而来，四人转脚往阴凉处迈步，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谈话声。
“旭哥，你献殷勤献得我都感动了。”
对方无所谓地哼笑一声，“光是赔礼道歉才哪儿到哪儿，等着看吧，过几天我妥妥能把这事儿给解决。”
树林处传出的声音很是耳熟，顾漾下意识找寻声音传出的方位，果然透过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她脚步微顿，下一刻倒退几步躲在了一旁的建筑楼处，身后的三人虽不明就里，却默默遵循她的动作。
还不到下课时间，几人又出来得早，路上人迹罕至，倒是方便了他们藏匿的举动。
陆霄勾头朝里面探了过去：“张言旭？”
调侃的声音连绵不断，几个人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
郭倩茜显然也听到了里面的对话，整张脸气得狰狞：“排练的时候还好声好气跟人女孩道歉，这人装得挺像回事儿的。”
两个男生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听内容隐约猜到可能和前几天发生的争执有关。
现在正是吃饭的时间点，刚才还没什么的道路顷刻涌上一大批学生，顾漾拉住还在气头上的郭倩茜侧身给其他人让道：“先到食堂再说。”
符子磊给陆霄使了个眼色，两人挤着拥堵的人流艰难跟上。
……
餐厅一如既往拥挤，光是排队四人就排了好半天，幸好他们人多能分工合作，不至于没位置坐。
四人坐下没吃几口饭，刚巧碰见刘郁从一旁经过，符子磊指着一旁的空位冲男生喊：“郁哥，要不一块儿坐着吃？”
刘郁端着餐盘过来，男生头发稍显凌乱，估计是废了好大劲儿才从人群中挤出来。
他一边坐下一边笑道：“正愁找不到地儿坐呢，多谢磊哥关照。”
“客气，”符子磊顺势收回撑在凳子上的手，眼尖地瞄到餐盘里的东西，由衷惊叹：“是2窗口的糖醋排骨，你怎么抢到的。”
见他垂涎欲滴的样子，刘郁托着盘子边缘往旁边挪了挪，“请你吃。”
符子磊喜上眉梢，不客气地夹起一块塞自己盘中，“感谢兄弟忍痛割爱，你这朋友不白交。”
亲眼目睹全程的陆霄：“……”
刚还说要吃青椒炒肉呢，转眼就喜新厌旧。
注意到陆霄鄙夷的视线，符子磊嚼着肉含糊不清解释：“左右都是肉，我可是很一视同仁的。”
“闭嘴吃你的饭吧。”陆霄移开眼垂眸夹了口米饭。
见他们二人斗嘴吵闹的样子，又偏头看向对面相谈甚欢的两个女孩，相处得如此自然和谐，刘郁又来回巡视一圈，弯腰前倾八卦询问：“你们四个是不是经常一起啊？”
“不止四个，”陆霄摇头，“还差一个人。”
刘郁“噢”了一声，不能怪他浮想联翩，每次遇见他们四个总是形影不离的，尤其是陆霄和顾漾，他以为……
甩甩脑袋摒弃自己突然冒出的不合时宜的想法，他赶忙找补：“这样啊，你们…看着关系很好。”
陆霄继续神色如常夹菜，无声接受了这句听起来欲盖弥彰的评价。
符子磊眉梢一动，手搭在陆霄肩膀上强调：“说得不错，我们几个就是关系要好的好朋友，同窗友谊情比金坚。”
话一出口，陆霄一口气没喘上来，咳得肺四分五裂。
他捏紧筷子掩饰跳动的心脏，伪装得平静的面容有一瞬间的崩裂。
顾漾同时抬眼望向对面的人，目光触及的一瞬间又失措移开，低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察觉出不同寻常的气氛，刘郁自然转移话题，三两句聊起了他们昨天合唱演出的事。
几人喊喊刘郁过来不光是为了给他让座位的事，本来他们就计划着要把早上的事告知刘郁，正巧碰见了人，他们自然不会错过时机，毕竟他和程筱、张言旭都在同一班级，比他们更好留意情况。
饭吃得差不多了，几个人仍找不到对策引出话题，郭倩茜先按捺不住：“没人说我可说了啊。”
她咳了两下组织语言，“就是刚才我们进餐厅……”
一番叙述下来，刘郁瞬间怒火中烧，“嘭”地一声撂下筷子，“我就知道那家伙没安好心。”
动静太大，引来了不少人一探究竟的目光。
陆霄凑近耳语：“你说话那么大声，万一张言旭在场，仔细一琢磨不就露馅了。”
提出的怀疑不无道理，刘郁尽力平息内心汹涌的怒气，赌气默默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筷子。
两个女孩分别环视左右朝周围陪笑，发觉真没什么大事发生，看热闹的人纷纷转开目光。
符子磊呼出一口气，“刚刚真是吓死人了。”
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于失控，刘郁挠着侧脸不太好意道：“张言旭以前在班上不写作业小打小闹就算了，程筱刚转学过来，还是个女孩子，他这样下作的行为我实在看不惯。”
其他人没有反驳，想来是十分理解他的想法，顾漾也清楚男生的做法没错，恶语伤人足够令人不耻，更遑论对方还妄图欺骗他人。
不过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最重要的是程筱本人似乎十分抵触这件事，他们自作住张干涉太多反倒不合适。
她想了想开口：“你们在一个班，他们什么情况你一定比我们要容易掌握，平时还是要多留意一些。”
“放心吧，包我身上。”刘郁拍着胸脯保证。
……
连续几天张言旭都在践行自己所谓的“诚意”，殷勤地给人送饭、送小零食，但程筱不是仓皇逃离，就是被刘郁半道拦截。
张言旭什么办法都用尽了，结果一筹莫展，他被逼得紧了，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周六中午放学，顾漾留校批改上午周测的英语试卷，陆霄则因为上次月考卷子分数太低被喊话到办公室。
“上次说的作文问题，主要还是有些句子读起来有明显的语法错误，你看这句……”英语老师边翻看答题卡边指出问题。
陆霄立在老师旁边聆听，偶尔弯腰用笔记录重点。
老师浏览着疑难点一一解疑，转手翻回答题卡正面时眸中滑过一丝赞许：“陆霄阅读理解最近进步很大，继续再接再厉。”
评讲到最后，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老师微微示意一下起身出门打电话。
教室里有一瞬间的宁静，顾漾感觉到有人从教室出去，抬头朝门口的方向看去。
门外说话的声音随着脚步声拉远，她收回视线，目光不经意瞟向身后，见陆霄在看自己，问：“是有什么题要问吗？”
“没有，”陆霄眼睛瞟向别处，想到什么又快速收回，“刚老师说我阅读理解进步了，你…听见了没？”
问话问得小心翼翼的，双眼不停闪烁，怎么有种小狗撒娇炫耀的既视感。
这是…要自己夸他的意思？
顾漾浅浅一笑：“你最近英语周测分数一直挺稳定的，想必以前进步不少，很厉害。”
陆霄不自在地眨眨眼，内心渴望换取更多和女孩说话的机会，“老师刚才说我语法掌握有问题，你帮我参谋参谋？”
男生一边说一边向她走近，顾漾挪了挪椅子，看着放在面前的卷子仔细读上面的句子，陷入沉思。
“陆霄同学，可以解释一下‘interestion thing’是什么搭配吗？”
陆霄思绪纷乱，思考半秒钟，心中弹奏的雀跃的琴弦“啪”地断了。
他考试的时候是脑子进水了吗？名词修饰名词是什么鬼的搭配？
正不知道要如何解释自己犯了这么愚蠢的错，门口老师说话的声音由远及近响起。
听到脚步声从门外越走越近，陆霄神情飘忽，更因为心虚眼疾手快拿着卷子蹿回原位。
刚站回原位，英语老师拿着手机急匆匆返回，见两个学生都认真完成自己手边的事，说话语气不由放缓：“老师家里有事儿先走了，你们两个孩忙完都快些回去，别忘记门锁一下。”
“好。”顾漾强压着上扬的嘴角翻过卷子，一抬头只来得及捕捉到英语老师的背影。
陆霄感激地望着英语老师离开的背影，万分庆幸老师及时赶来，要不然他可真要无地自容了。
顾漾改完最后一份卷子打上分数，不忘将试卷摆放整齐。
暮色渐沉，夕阳散落一地，映照着女孩恬静的侧脸，宁静而美好。
见她直起身子，陆霄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问：“好了？”
他其实早就在错题本上做好备注了，不过为了等顾漾，自己又写了一套卷子。
顾漾点头，“要一起走吗？”
陆霄“嗯”了一声，两人并肩走出教师办公室，经过隔壁教室门口，一个身影冷不丁被人从教室推了出来，差点撞到走在前面的顾漾。
她往后退了一步，还没判断出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又一个人抡起拳头直冲向走廊袭来。
是刘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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