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失忆?

这俩字不仅让苏叶禾震惊,连符冬青和杨文林都震惊了。

等会儿……

苏叶禾捂着脑袋低头思考:失忆?那她从记事起到现在所有的记忆算怎么个事?都是她幻想出来的吗?幻想为什么还要幻想自己是个天天被PUA的牛马?就不能是个玩世不恭的二代吗?

相比于苏叶禾此时的崩溃错乱,杨文林冷静多了,“那……现在要怎么办?”

“我已经联系了她的同事,待会儿他们就会过来,”穆景扭头看向杨文林,“不过失忆是需要慢慢治疗的,也不能太着急,之后需要尽可能多地让她接触过往认识的人和去过的地方。”

再等会儿,同事?

苏叶禾抬头看了看穆景,“同事?”

“嗯,”穆景点了点头,他对着苏叶禾安抚性地笑了笑,“不用紧张,你们已经一起共事三年多了。”

所以,她苏叶禾在这个莫名奇妙的地方,还是沦为了万千打工人之一吗?

这造的什么孽啊?

苏叶禾痛苦抱头,努力梳理现在的信息,以及感叹世事无常,还有压制内心对未知的恐惧。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先走了?”杨文林看了看现在这个场合,觉得他和符冬青实在是也帮不上什么忙。

“好的慢走,”穆景站起身来,语气里带着点不被人察觉的轻松,“谢谢你们。”

符冬青没接话,杨文林知道这位大佬的脾气,直接代答,笑着摆了摆手,“不用不用,小事小事。”

眼见符冬青还是没有动作,杨文林只好拽着他往外走。

出了病房,符冬青扭头跟穆景说了句:“她饿了,记得给她搞点吃的。”

穆景继续保持微笑,“好的。”

杨文林一脸嫌弃,“你当好人还当上瘾了你。”

不相干的人走了之后,整个病房显得安静了不少,苏叶禾静静地坐在床上,看着一旁的地面发呆,她的脑子里现在塞满了问号,像是一团被绕起来的乱七八糟的线,但是又找不到头。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穆景没有忘记符冬青的嘱咐,他知道现在苏叶禾非常混乱,打算趁着去拿吃食的间隙,给她一些独处的空间。

苏叶禾愣愣地,但是还记得基本的礼貌,“谢谢。”

穆景走到了病房门口,苏叶禾猛地抬头,“请问……这里有镜子吗?”

“在洗手间。”穆景顿住了脚步,虽然不知道苏叶禾现在要镜子干什么,但还是很好心地给她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

穆景刚走出去,苏叶禾就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然后穿着拖鞋奔了过去。

洗手台是外置的,所以在苏叶禾靠近的间隙,她的脸就一点点地在镜子里清晰了起来,她这才惊讶地发现,自己几乎没有近视的问题,紧接着镜子里就呈现出了苏叶禾清晰且有些陌生的脸。

这是美貌版的苏叶禾。

苏叶禾站在镜子前面,呆呆地,有些惊喜,但是随之而来的是迷茫和恐惧。

如果这不是她原来的脸,那是不是也意味着,现在的身体也不是她原有的身体?

房间的门在这时候被打开,苏叶禾循着声音下意识地转过头,直直撞进一双漆黑的眸子里。

“叶禾!你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先是有一个女生的声音出现,紧接着声音的主人就挤了过来,将刚刚和苏叶禾对视的男人扒拉到一边,直直冲向她。

苏叶禾吓得连连后退,一脸的震惊。

“你躲什么?”女孩愣在那,“你竟然躲我!我难过了,叶禾,我真的难过了。”

女孩子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但是并不是真实的哭。

“我失忆了。”意识到对方可能和这个身体认识,苏叶禾还是搬出了穆景对自己的诊断,脸上保持着疏离且礼貌的微笑,能应付一下是一下。

这下那女孩子是真的哭了。

慕青也将吃食拿了回来,看着苏叶禾有些渗血的手背,先是把她按回了病床,重新扎好针,然后将食物摆放在她面前的小桌板上,“先喝点汤,然后再吃其他的固体食物。”

于晗菲这才没有继续哭哭哒哒,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把带来的东西拎了起来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叶禾,我给你带了你爱吃的零食,待会儿想吃的时候可以吃。”

“谢谢。”苏叶禾点头道谢。

于晗菲耷拉着嘴角,又准备哭了,“你是真失忆了,你以前哪儿会跟我这么客气……”

苏叶禾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面前摆着的饭她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好在还有一位男同事拯救她。

“你先吃饭吧,昨天的战斗也辛苦你了。”渠明一头黑色的碎发随着窗外的微风缓缓晃动,他面色冷漠,声音却是带上了一点点柔和,“我叫渠明,是你所在的净化小组的队长。”

苏叶禾:“啊?”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于晗菲疯狂地向苏叶禾输入过往的记忆。

苏叶禾,任职于净化蜀,是一名中级净化者,专门猎杀基因狂化的狂欢者,经过机械改造达成大脑强化。昨天在追逐一个狂欢者的过程中,被对方拖进了海水里,经过长达数分钟的搏斗,狂欢者死亡,但是苏叶禾也沉入了海水里。净化蜀派出了多人进行救援,一直没有找到,没想到今天会被符冬青救回来。

等等,什么是基因狂化?为什么基因狂化要叫做狂欢者?净化者又是干嘛的?

苏叶禾感觉自己的脑容量已经快不够用了。

“现在她失忆了,以后还能继续做净化者吗?”于晗菲眼带期待地看着穆景,希望这位医生能给她一个肯定的好消息。

穆景看了看明显还不在状态里的苏叶禾,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可能还需要验证一下。”

“怎么验证……”于晗菲的话音还没落下,就被苏叶禾短促的惊叫吸引过去了注意力。

苏叶禾偏头躲过了渠明的攻击,只有耳边的一丝碎发被渠明的拳风带了起来。

“队长……”于晗菲眼睛都瞪大了,“队长你……万一她要是把学过的战斗技能也忘了怎么办,刚刚不就……”

“这不是没忘。”渠明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来喜乐。

苏叶禾则是彻底呆住了,这宛如特效电影一样的情节,竟然发生在了她的身上,实在是让人很难在短时间内全盘接受。

渠明的动作明明很快,但是在苏叶禾的眼里却宛如慢动作一般,她的大脑在瞬时开启了疯狂计算,并带动她的身体做出了反应,在刹那间躲过了渠明的攻击。

“我有点……控制不住我的脑子了……”苏叶禾的大脑还在进行疯狂地计算,对面前的所有人,对周围环境里的一切事物。

“放轻松。”穆景这样告诉苏叶禾。

苏叶禾歪了歪头,显然不是很懂。

“明天回净化蜀,把基础知识全都重新学一遍。”渠明温暖的嘴巴里吐出了非常冰冷的字眼。

“全部?”于晗菲在一边倒吸一口冷气。

苏叶禾也意识到了这恐怕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正准备张嘴和渠明狡辩,脑子里的计算就暂停了。

危险解除。

渠明眯眼看了看苏叶禾,“回去重点学机械能力控制和战斗基础。”

于晗菲在一旁疯狂示意苏叶禾答应,不明就里的苏叶禾只得照做,点头如捣蒜。

全盘接受了这一切的苏叶禾,这才又开始感觉到饥饿,她看着面前的吃食动了筷子。不管发生了什么,填饱肚子这件事都是第一重要。

于晗菲一边看着苏叶禾吃饭,一边跟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以前的事情,从工作到生活,从追击狂欢者到下班一起逛街买衣服,事无巨细一点点地告诉她,生怕自己漏了什么细节,导致苏叶禾的记忆恢复不全。

渠明看了慕青一眼,转身离开了病房,慕青查看了一下显示屏上苏叶禾的身体指标,然后也转身出去了。

医院里来来往往的都是病人,只有病房楼下的草坪上,有些空空荡荡,渠明和慕青站在树下,保持着一种刚刚好的社交距离,享受着树叶间隙落下的阳光,一边放松一边闲聊。

“她是……”慕青先开了口,但是话只说了一半。

“我目前不能判断,”渠明很明显理解到了慕青想要表达什么,“就她现在对过往一切都不熟悉的样子,是有可能性的。”

慕青笑了,“万一她是真失忆了呢?”

“是不是失忆,连你都能看得出来,”渠明看着草坪上飞舞的蝴蝶,“她很明显是拥有不符合这个身体的记忆,她甚至吃饭用了右手。”

慕青一挑眉,“这种细节,还是只有和她接触紧密的队长才知道。不过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不管是不是,都先保护好她,”渠明眼神凌厉了一些,“未来城那边已经开始有动静了。”

“这群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垃圾人类,”慕青皱着眉头恨得牙痒痒,“自私自利到了极点。”

这片陆地上本来没有机械城,也没有机械改造人。

未来城的人当年大肆发展工业、科技、基因技术,对环境造成了巨大的破坏,建造无数工厂,产生了大量的化学废料,这些化学废料成功地污染了周遭的居民,直接导致他们的身体出现腐坏。

为了治疗,他们不得不开始发展他们的医疗技术、假肢制造技术、机械技术,在这个过程中,未来城的人除了一开始提供金钱的资助,没有再提供任何帮助,他们抛弃了这片被污染的地方,也抛弃了这里活生生的人。

机械城是从死亡里诞生的城市,这里的人一代又一代顽强地存活着,和死亡、疾病抗争,与外界隔绝,对未来城的欣欣向荣视而不见,直到基因病肆略而来,未来城的人主动找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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