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少人可以拒绝八卦的诱惑，符冬青说完这话，现场沉默了三秒，然后开始窃窃私语，这声音起初很小，随着参与讨论的人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大，已然变得明目张胆。
当然，还有更加明目张胆的人。
“冬青，请问你那个暗恋的人呢？现在在哪？”没有等到主持人随机提问，有人直接举手示意，大着嗓门冲着符冬青喊话，吸引他的注意力。
主持人从苏叶禾问出那个问题开始就在冒冷汗，并且极力试图控场，在符冬青认真回答后，直接一个大崩溃，现在又出现这样提问，他是想避开都不知道怎么避开——他觉得他的职业生涯算是到此为止了。
“年少时候的一面之缘，我已经找不到她了。”符冬青的回答真情实意，罕见地收回了脸上高高在上吊儿郎当的表情，眸子里透露着一丝丝落寞。
现场再次沉默，甚至有人红了眼圈，许是想到了关于自己年少时候暗恋的故事。
主持人这才找准时机结束了这场见面会，阻止了其他人的继续追问，赶紧把符冬青往回送。
“姐，不愧是你。”场子散了，苏阳开始夸苏叶禾。
“怎么了？”苏叶禾不明所以。
“一般人都不会在这种公共场合问这么私密的问题，”苏阳笑了，“不过我姐可不是一般人。”
“那是，”苏叶禾得意，“不过也没人说不能问这个啊？这起码能看出来我有认真看他的作品，而且现场的人多兴奋？不都得感谢我为他们挖出来的这个猛料？”
“是是是，”苏阳连连点头，“我姐最牛！”
苏叶禾确实挺牛的，这场见面会刚结束，“符冬青暗恋对象”这个词条就冲到了星网热榜第一。
杨文林看着说了虎狼之词却毫不在意的符某人，连连摇头叹气。他是造了什么孽，要跟这种人当室友？还进了这种人开的公司，最后还当这种人的私人助理？
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怎么？”符冬青刷着自己的词条，满脸都洋溢着快乐，“又在心里问候我祖宗十八代啊？”
“青天大老爷啊，我哪儿敢啊？”杨文林恨不得抱头痛哭，“我在问候我自己祖宗。”
符冬青点了点头，“那你挺孝。”
那你挺孝……
瞅瞅，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别愁眉苦脸的了，”符冬青把终端关掉，窝进飞行器的柔软座椅里，“看今天这热度，咱们的股票不得继续涨？”
“您还真是挺伟大的，”杨文林内心翻白眼，“为了股票出卖自己的爱情。”
暗恋这种事昭告全天下，真的有一种莫名的爽感，所以符冬青现在心情很好，心情很好的他并不在意杨文林的话，“那天医院里我救的那个女生，帮我搞个联系方式。”
“啊？”杨文林傻眼。
“就是今天最后一个提问的女生。”符冬青担心杨文林把这人给忘了，又补充提醒了一下。
“啊？”杨文林直愣愣地看着符冬青，“你这么快就从暗恋的漩涡里走出来了？不对啊，你家里的智能管家都还是那个小女孩的样子……”
“你的脑子里天天只有爱情和黄色废料是吧？”符冬青一秒找回自己的毒舌本能，瞬间舒坦，“我纯纯看她顺眼。”
“得，”杨文林终于被怼了，心里也舒坦了，“这个世界上能让你看顺眼的人确实不多，我必定完成任务。”
符冬青两眼一闭，往椅背里一靠，“嗯。”
-
看完了展，苏阳带着苏叶禾去了附近的小吃街，两人一路走一路逛，吃吃喝喝，苏叶禾见证了未来世界的发达小吃业，在吃这件事上，无论过多久，大家依旧有非常旺盛的探索欲。
咽下最后一颗肉丸，苏叶禾好吃得直叹气，“我们以后要常来，真的太幸福了。”
苏阳手里拎着一路上买下来的小吃，笑着点头，“我当然愿意经常带你来，但是你的队长应该不希望你经常来。”
苏叶禾眉头抬起，露出一张委屈脸，“为什么？”
“净化者还是要保持锻炼，保持肌肉量的，”苏阳晃了晃自己手里的小吃，“这些东西只会增加你的……脂肪量。”
苏叶禾简直要晕厥了，怎么这个世界的这份职业还特么的强制减肥塑形？
她张了张嘴，准备问一下苏阳当年她到底是怎么想的，选了这个类似于战士的工作，话还没说出口，前方就传来了尖叫声。
起初只是一两声尖叫，在极短的时间里，迅速形成了一片尖叫声，苏叶禾发现自己不仅视力好，听力也是一绝，她可以清清楚楚地的听到前方的人大喊着：“狂欢者！是狂欢者！快跑！”
几乎是在听到这个词的瞬间，苏叶禾的心脏开始了高速的跳动，浑身的血液都往双腿和脑子里涌入，苏阳甚至没有来得及说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失忆的姐姐逆着人流拔腿狂奔。
这可大事不妙了。
苏阳赶紧给渠明发消息，顺便联系了顾立夫，让他找最近的人过来支援。他很担心苏叶禾本能反应过后，真碰上了狂欢者，却发现自己完全忘记该怎么战斗。
这不是妥妥地送死？
做完这一切，苏阳把手里的小吃找了个角落放下，也逆着人群冲了过去。
原本繁华热闹的小吃街，现在只剩下了慌忙逃窜的人和满地的狼藉。
苏叶禾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凭借着本能起跑，然后根据人群逃离的方向判断危险所在的位置，一路上不断地绕开、挤开惊慌失措的人，感受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对未知的恐惧，以及根本停不下来的脚。
她想她一定很热爱这份工作。
苏叶禾接受过改造的脑部终于在她狂奔两分钟后抓取到了那一丝丝微弱的电流的声音——机械人狂化后，机械部分失灵、损坏的电流声。
就在那里，苏叶禾从后腰掏出光子枪冲了上去。
武器是她到家的时候，苏阳亲自从行李里拿出来、教她佩戴上的，一开始苏叶禾是觉得这枪很酷，佩戴上之后，直接就有了熟悉感还有安全感，以至于她今天休假，但是出门的时候依旧没有忘记带上。
现在看来，这真的是个正确的选择。
随着电流声增大，苏叶禾还听到了嘶吼声，那声音听起来像是濒死的野兽。
苏叶禾的心里涌起了一丝丝兴奋和害怕，直到看清狂欢者的样子时，才彻底地体验到，什么叫做悲伤。
那已经不是人类的样子了，虽然他还站着，但是却是以极其扭曲的姿势，这个狂欢者应该是接受过胸腔改造，此时此刻他的胸腔部分出现了一个大洞，断裂的电线从破损的金属胸腔里暴露出来，鲜血混着机油滴落在地上，他却好像完全失去了痛感，双眼麻木空洞。
“爸爸！爸爸……”一个扎着双马尾，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在一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的左手臂被一个满脸泪水的女人拉着，右手却伸向了狂欢者的方向。
那女人似乎也是痛苦到了极点，才连一个幼小的女孩都拉不动。
小女孩哭闹的动静终究还是吸引到了狂欢者的注意，苏叶禾看到那个支离破碎的人形物体僵硬地动了动脖子，转向了小女孩的方向。
“快跑！”苏叶禾大吼一声，狂奔向前，在狂欢者拔腿冲向小女孩的瞬间，一脚踹在了对方的侧腰上。
人群再次爆发尖叫，那个成年女人惊恐地一把抱住小女孩，连连后退。
确实是刚适应这个身体没多久，苏叶禾就算是有身体和大脑的记忆，也没有太多的实战经验，所以在勇猛地踹完狂欢者之后，她也跟着倒地了。
摔倒在战斗时可不是一件好事。
狂欢者已经丧失了作为人的一切理智，他在苏叶禾倒地的瞬间直起上半身，掐住了她的脖子。
苏叶禾的脑子反应很快，预判了狂欢者的动作，但是因为身体不熟练，还是着了道。她用枪抵住了狂欢者心脏的位置，在缺氧的状况下，勉强自己集中注意力，争取一枪解决。
昏昏沉沉的时候，苏叶禾却和那个扭过头的小女孩对视上了。
苏叶禾犹豫了，她不知道该不该开枪了，如果不开枪，她可能会被掐死，可是如果她开了枪，她要怎么面对这个小女孩？这个小女孩的余生是不是都会把她苏叶禾当做杀死自己父亲的凶手？
道德和生命，孰轻孰重？
“……艹……”苏叶禾收回了手指，左手紧紧握住了狂欢者的手臂，试图让对方松手，同时跪地蓄力，瞄准对方的头部。
然后重重一撞。
艹！怎么这么疼？
脑瓜子嗡嗡的，但是那个狂欢者真的松了手。
久违地呼吸到新鲜空气，苏叶禾眼前一阵黑一阵白的，在黑白交接的过程中，她可以感知到那个狂欢者再次冲她过来。
这玩意儿跟僵尸一样，不知道疼不知道累，好像被植入了“不死不休”程序一样。
但是她苏叶禾真的没力气了。
右手重新握紧了光子枪，苏叶禾喘着粗气看着一点点和她拉近距离的狂欢者——就让她成为杀人凶手吧，因为她想活下去。
只是她好不容易有了开枪的勇气，却没了开枪的机会。
一道身影快速地从她身边掠过，苏叶禾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见对方的右臂包裹上了金属，外侧手臂裂开，小型武器从他的手臂里钻出来，洞口直接冲着前面的狂欢者。
枪响，重物倒地。
苏叶禾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了小女孩所在的方向。
真好，女孩连同那个女人被一个高大的盾牌样式的机器人半包裹了起来，切断了面向狂欢者的视线。
“明天回净化蜀，重修净化者心理学。”渠明的声音出现在苏叶禾的上方。
苏叶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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