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琴杯》事件闹得很大，网上对春琴杯的评委产生了巨大的怀疑，匿名举报者更是将举报信投到了国家安全号上。
为了平息众怒，主办方主动表示将邀请中国音乐协会会长，中国音乐学校园长，世界著名钢琴家等几位在圈内，社会上都有一定公信度的名人对获奖者进行重新评估。
期间《春琴杯》的主办方，节目组频频托人想请嘉禾见面聊聊。
嘉禾全部无情拒绝，任说客背景多大，是多大的领导。?
偏偏，在这个尴尬时期，副园长点名让她陪教导主任去教育局开会，并话里话外暗示，见到谢教授不要轻举妄动。
嘉禾：……
既然这么怕她轻举妄动，还让她去开什么会？
到了教育局，嘉禾才知道陪教导处主任开会是假，被人拉着拍照做人形背景牌是真，好在她跟着主任来之前，戴上了她那发白的短发与遮住脸的老化眼镜。
“嘉禾老师呀，你长得真年轻，保养真好。”
“对呀，脸上一点皱纹都没有，太像小姑娘了。”
……
在一旁默默看着她们的教导处主任则嘴角忍不住抽.搐。
教导处主任：看八卦，好歹把八卦看全呀。
今天开会的主题是如何提高省内学生的综合素质，让其在德智体劳上得到健康的，全面发展。
会上，各学校代表依次发言，她们学校自然是她们教导主任发展，她发言了什么，她没有认真听，正确说，从坐下后，她就一直在划水。
刷刷禾笙苼和祁家大少的绯闻。
翻翻她和晋骏的小作文。
不得不说有几篇写得真好。
肉写得特别细腻，不是，是人物塑造得特别真实细腻，连她还有一个同父同母，得了白血病的弟弟都知道。
这些小作文毫无例外的把她设定为一个贫穷，困苦的底层女性，不是有个生病的弟弟，就是父母不死既伤。
而晋骏永远都是有钱有势，可以呼风唤雨的大明星人设。
好像这样才能承托晋骏的男主光环。
因为娇妻文学大盛吗？
因为女弱男强，靠男人躺赢，才是既定成俗的女性胜利吗？
那还上什么学？上完高中就可以娇去了。
嘉禾嗤鼻一笑，突然想起禾笙苼、祁向阳的新闻稿，貌似也是走这种娇妻文学跪舔路线的。
隔壁突然被身边的教导处主任顶了一下，嘉禾不明所以地朝她看去，她低着头也不看她，像是无意碰到她一般，转眸想要回到手机屏幕上，她后知后觉地发现所有人都在看她。
嘉禾：？？？
嘉禾疑惑地看向在台上发言的谢天，认真地听了一会儿并没听出什么名堂，又重新低下了头。
事后嘉禾才明白，不是一个圈子的人，未必能听懂那个圈子的语言系统，比如台上的谢天在冷嘲热讽她为了出名，不惜违反游戏规则，不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还嘲她年纪轻轻，思想作风不端正，为了上位，不择手段……之类云云，她在台下刷手机刷得开心，还抬头认真听了一会儿，完全没有听出来。
她说怎么散会后，大家看她的眼神怎么的——复杂。
“嘉禾老师。”
嘉禾跟在教导处主任后面，谢天突然将她叫住。
所有人，毫不夸张的，所有在场的，准备出门，或是已经出了门的，全部朝他们看了过来。
清一色正经威严的脸上齐刷刷地向外射出兴致勃勃的眸光，嘉禾哑然一笑，转向了身后的谢天。
嘉禾：“您好。”
谢天带着他两名学生模样的女助理走到了她的面前：“刘老师。”他冲教导处主任点了下头，她才发现本在她身后的教导处主任站在了她身侧。
谢天：“嘉禾老师，上次春琴杯的事真是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和晋骏先生……”他故意话说了一半不说。
道歉是假，误导群众是真。
这么浅显的明示，嘉禾还是能听懂的，她听完立刻就笑了。
嘉禾微笑：“不如我打电话给他，您亲自问他？”
见她当真去掏手机，谢天慌了：“不不不，不用麻烦。”
嘉禾：“不用？”
嘉禾装似不解的看着他：“您不是暗示我和晋骏先生有不正当关系吗？”
谢天：“不……不，我没这个意思。”
嘉禾：“那您什么意思。”
谢天：……
嘉禾：“中国刑法第246条——诽谤罪，是指故意捏造并散布虚构的事实，足以贬损他人人格，破坏他人名誉，情节严重的行为，侵犯的是他人的人格尊严、名誉权。”
嘉禾微笑：“我跟人打名誉损失案的时候，我的律师特地向我普及的。谢教授想必比我更了解吧。”
会议室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谢天脸上青红交加，感觉随时都能气得背过气去。
谢天：“张小瑶老师最近还好吗？”
嘉禾挑了下眉。
谢天：“听说她最近买房了？”
突然提到张小瑶是什么意思？
站在他身边几个暧昧地冲他笑了起来。
谢天得意的与他们过了一眼，笑着对嘉禾道：“代我向小瑶老师问声好，有空再一起出来吃饭。”
有空再一起出来吃饭？！
这是怕她听不懂嘛？
众人的脸色一下变得精彩无比。
教导处主任先她一步出了门。
嘉禾面色如常，甚至还对对面的谢天扬起了笑：“您放心，我一定向张小瑶老师转告的。”只是喉咙一下堵得慌。
张小瑶，谢天，春琴杯第五名，买房……各种关键词联系在一起，她纵使不多想，也无法说服自己，在《春琴杯》和学校奖金没到手的情况下，她怎么凑的首付，怎么买的房子。
回幼儿园的路上，嘉禾一路没说话，谢天与他友人猥琐的笑脸不断出现在她的眼前。
嘉禾和教导处主任前脚进幼儿园，后脚就被副园长叫到了办公室，说是今年的绩效金和勤务补贴全部没批下来，开口就让她去跟谢天道歉。
她们幼儿园的绩效金，勤务补贴，跟谢天有什么关系？
她听了半天没听明白。
副园长重重叹了一声，不得不把话说破：“批这些的，你知道是谁？”
嘉禾摇头。
副园长：“是谢天老婆。”
嘉禾看着副园长缓了几秒才开了口：“所以，我得罪了谢天，谢天让他夫人卡我们幼儿园的经费逼我向他道歉？”
她自认为表现得很平静，可副园长却焦急得指着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我跟你说，你别给我惹事，谢天不是蒋成勇的妈妈，他老岳丈可是……”
嘉禾：“可是什么？”
副园长话音一转：“反正你别给我惹事。”
副园长：“民不与官斗，嘉禾老师呀，我知道你背景强大，可……可我们还得继续在幼儿园干下去呀。”
副园长:“算我求求你了，嘉禾老师，看在幼儿园，看在这么多同事跟你共事大半年的份上，你就去向谢天低个头，低个头，我们绩效金，勤务补贴都有了。”
嘉禾看向一直沉默的教导处主任。
教导处主任眼神飘了飘：“动动嘴就能解决的问题，其实……”
其实不用在乎对错，只要听令行事就好了。
更进一步，她不应该不给领导面子，不应该让他下不了台，她应该学会听话，应该学会承担委屈，应该学会忍辱负重，当一只听话的狗。
嘉禾后背挺直，目光在副园长，教导处主任身上默默扫了一圈，她一言不发的退出副园长的办公室。
副园长：……
教导处主任：……
副园长：“什么意思，她什么意思?”
教导处主任：“园长……”
副园长：“她怎么能这么自私！她得罪谢天，却要整个幼儿园替她买单，她实习结束，拍拍屁股走了，我们呢？我们可要在幼儿园干一辈子的，她怎么能这样任性，这样不为别人着想……”
副园长掩不住的怒吼从紧闭的房门中传出，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嘉禾踩着她的声音一步一步往前走。
莫名的，她想起了那张在阳光下充满期盼，熠熠生辉的脸。
“等我凑到首付，我就去新区看房子，我一定要选一个靠地铁，有阳光的，有单独卫生间的房子，最好楼下有小吃店，有小卖部，有书店，离综合商城不远，坐几站就有电影院，肯德基麦当劳的……远一点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交通方便，价格不贵，上个月我去看江北的房子，哇，没想到现在郊区发展那么好……”
……
“好，我知道了。”
张小瑶挂上电话，无可奈何的对着空气重重叹了一声。
明知她的性子，明知谢天会去，还让她陪教导处主任去教育局开会，不是有病吗。
张小瑶挂上电话，提着咖啡外卖盒匆匆往外走。
“你眼瞎呀。”
不想，开门时撞上两个进门的女高中生，被撞的女学生张口就骂了句脏话。
张小瑶蹙了下眉，扫了眼她的衣服，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被撒痕迹，但她还是道了歉：“抱歉，不好意思。”
短发女高中生：“你……”
她旁边的长发女生用胳膊肘抵了抵她：“是第五名。”
张小瑶：……
这是春琴杯结束以来，她第n次因“嘉禾老师”而认出，也是第N次听到别人称呼她为“第五名”。
“第五名？”?短发女一秒变脸，再看张小瑶时已换了另一张面孔。
张小瑶：接下来她们一定会对她问。
短发女：“小姐姐，你能不能帮我们弄一张嘉禾老师的签名照呀，我们是她粉丝。”
长发女：“拜托拜托，小姐姐，我们一定不会传出去的，我们是学生，你看，我们是N市三中的。”
张小瑶扫了眼她们身上的校服：“抱歉呀，我们学校有规定，不能私自外传嘉禾老师的照片。”
短发女：“我们不告诉别人，真的，我们绝对不外传。”
长发女：“我们可以把名字告诉你，要是外传了，你可以告到我们学校……”
两人不依不饶的追着她，直到被幼儿园保安拦在了门外。
“傲气什么呀，要不是嘉禾老师，谁认识她呀。”
“就是，第五名，又是第一名，算什么呀……”
……
语气一瞬急转，张小瑶脚步顿了一下，佯装完全听不到两女在校外的骂骂咧咧，快步往教学楼前走。
只是，投向她的目光让她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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