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春琳城城南,胡善堂里,有人拨动算盘珠子算完账,脸上愁云密布。

“这个月,咱们店的生意竟下滑了五成!”

胡善堂的老板姓胡名远松,小时候住在城西的贫民窟里头,为了生计当货郎走街串巷,大字不识几个,学了一肚子的生意经。

他做生意最擅看人下菜碟,若上门的是那等没家底没后台的酸儒,笔墨纸砚都得坑上一把,恨不得把一年的钱都挣回来!

可若上门的是有头有脸的人,他憨厚的脸上便绽放笑容,忙里忙外的伺候着,给的价钱公道实在,恨不得半卖半送,做生意其次,交朋友多份助力是真。

凭借着上好的雪浪纸和桃花笺,虽砚台和毛笔大多低劣,但胡善堂还是垄断了春琳城的生意。连镇北军都会隔三差五买些好纸好墨,用于军中书写。

胡老板万万没想到,开春没多久,春琳城竟来了个对家!

一开始他没把贾家铺子当回事,文人写字作画,最讲究的是纸张好,能托得住墨!这造纸的本事可是独门秘籍,他胡远松花了多少水磨工夫,连哄带骗的,才把雪浪纸的造法弄了过来。若没有好纸撑门面,贾家铺子开不了多久!

胡老板优哉游哉,只等着贾家铺子哪一日倒闭关门,他就叫儿子们买上二十斤金华酒,胡家上下都喝个痛快。谁知一个月接一个月过去,贾家铺子的生意是越来越红火。

他终于按捺不住,一日带着大儿子去探看敌情。

真是不看则已,一看差点把肺管子气炸!

胡善堂不少老主顾都在贾家铺子里挑来选去,不大会儿功夫,好几个人抱了东西会账出门。

有人说话的声音遥遥的传了过来。

“这杆紫檀木的狼毫笔,老夫闻着味儿就知道,是用正宗的鼬尾做笔尖,这笔锋劲韧有力,写字画画儿都是极好的。真材实料,才十两银子,比胡善堂五十两一杆的假狼毫好太多了!”

“胡善堂家的狼毫笔是假的?”有人吃惊得紧。

“自然是假的!那毛用的枯黄干涩,中间还总秃一块,他胡远松倒是节省了一撮狗毛,我写字是真不得劲儿!”

“看样子还是贾家铺子实诚!”

“可不是么,你看看这雪浪纸,明显的比胡善堂家的白一些!”有个文士啧啧说:“若以美人做例,贾家的雪浪纸是粗布蓬面不掩天姿国色,而那胡善堂的,是敷了满脸脂粉的东施!”

众人都哈哈大笑,只有胡远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胡善堂的生意就像温水煮田蛙似的,越来越温吞乏力,如今账面上的收入不足去年的五成,利润更摊薄了。

胡远松想不着自家偷工减料惯了,才激起了众怒,只把怒火撒到了贾家铺子上。

他黑着脸坐在书房里头一言不发,大儿子胡琼卿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还不滚进来?”

胡琼卿忙不迭报告自己调查的结果。

“贾家雪浪纸的做法,是个开饭馆的小伙子给的?”胡远松决计不信,“荒谬,他这么会做纸,为什么跑去开饭馆?”

胡琼卿挠头,“可、可能是他做饭也、也挺好吃?”

“蠢货!”胡远松的唾沫星子全喷上胡琼卿的脸,愤然说:“老子让你查清雪浪纸的来历,你便只查雪浪纸的来历?”

胡琼卿不敢答话,满脸写着“不然咧”?

“贾家人能给多少钱?咱们胡家能给多少钱?你不会把雪浪纸的技术买回来,让那小伙子不给贾家用,逼贾家铺子关门么?”

见胡琼卿迈开腿跑了,胡老板捂着胸脯子坐回去,大儿子真是蠢极了,不能指望他,有些事情必须他亲自去办。

温玉白并不知道外头的暗潮涌动,他一门心思研究菜品,忙活完菜谱便抽空坐下,一笔一划认真的写食疗药方,把药方子给平安药铺送过去后,他又换了新的教材,让温承允带给贺夫子。

“获得干净水源的方法?”温承允奶声奶气地念,“哥,我们干嘛学这个啊?”

“自然是有用的。”温玉白道,“病从口入的道理,你应该明白。但现在大部分人喝水,其实是根本没有烧开的,生水并不干净。”

他观察过了,原来古代除了喜好喝茶的文人外,普通老百姓真不怎么喝热水。

主要是燃料有限,要用很多柴火才能烧开锅,一锅子热水没好的保存方法,很快就又凉了下来。

老百姓舍不得反复费柴火,每日从河流里、井里打水,存放在大水缸子里,渴了直接用瓢大口大口的喝生水。

这时候喝的水,是没经过消毒的天然水,恐怕水里头的寄生虫和病菌不少,而且春琳城在镇北关下游,又有一条河,但凡北狄打过来,尸首很容易落入水中污染水源,因此生病的人不少。

也不知道贾超和温承允提及的,他家这两天水喝起来味道很怪,和这事儿有没有关系。

“用木炭过滤……水会变得干净……”温承允嘟囔着预习一遍。

“让贾超好好学啊!”

温玉白摆摆手,继续练刀功。

他并不知道,自己无心之举,救了贾超一家人的小命!

胡远松担心胡琼卿事儿做不利索,又担心雪浪纸的技术收回来贾家人还是懂造,他们不肯关门自家生意还是恢复不了。

他思来想去,一狠心竟决定悄悄给贾家下毒!

胡远松胆大心狠,但也害怕下□□之类的剧毒很容易被人察觉,到时候贾家灭门,他被官府抓去砍头,那实在不美。

他思来想去,竟想起书中曾说,若喝了不干净的脏水,人会渐渐的得病,上吐下泻,日渐衰弱,年纪大的人很容易便一命呜呼了。

这法子妙得很,他命心腹小厮找来了死老鼠,等贾家人都睡了,翻过墙扔进水缸子里头。等第二天一早,再把死老鼠捞出来。

这计策实在是妙,胡远松只要一想到,碍自己事的贾家马上就要披麻戴孝,笑意便从他憨厚的脸上漾了出去。

只可惜,贾家的唢呐声响,胡远松始终没等到。

贾超学会了木炭滤水的法子,放学后和几个同窗一同挑水回家,按照教材上的法子将水澄得干干净净,又用锅子烧开,抱进屋子里拿棉被裹上。

等爹娘关铺子回来,贾超献宝似的递过水杯。

贾父贾母喝了都觉得好喝,贾母笑着说:“怪味真没了,这水咂摸着有些甜呢!”

和辛味居一墙相隔的小花园凉亭里,宋洛臻正坐在内里和孤山先生下棋。

这墙有一条镂空的凤穿牡丹纹路,上头爬满了绿藤,隔壁的炒菜声、爆锅的香气都传了过来。

孤山先生执黑子,手悬在棋盘上方半晌,终于忍无可忍,“这太难了!”

“你的白子把我围得水泄不通,我的黑子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你还说有一条生门给我,这不是戏耍老夫么?”

“还有,隔壁小子带来的小吃,你和顾北骁吃的个干干净净,我就吃了半碗毛豆和一个红糖糍粑!”

说到这里,孤山先生悲从中来。

顾北骁那小子,口口声声说不爱吃甜的,到最后把碗底舔干净的也是他。好家伙,这还是不爱吃呢,要爱吃还得了?不得把碗都咯嘣咯嘣嚼碎了吞下去啊?

宋洛臻清冷的脸上掠过一丝浅笑,从棋盅里取了一枚黑子,放到了出人意料的地方。

刚才合围之势,因这一枚黑子,竟是迎刃而解。

“这!?”孤山先生一怔,却见宋洛臻起身,从容不迫地朝外走去。

“王爷,您去哪儿?”

“隔壁。”

“隔壁?咱们是该去捧捧场了,王爷等等老夫!”

隔壁辛味居的生意好极了,春末夏初的天气,热浪裹挟着极刺激食欲的味道,一波接一波的朝外涌动。

不过开业三天,温玉白已经让不少春琳城的人习惯并爱上了辣味。

他想出了一招,开业三天内,若能挑战吃完一大锅红汤牛油火锅者,小店免收饭钱,且送“春琳城第一勇士”的匾额一块。

匾额并不大,其实只有女子小臂那么长,用料普通,做工精致可爱,因此成本并不高。

白吃白喝,而且还能得到嘉奖?

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来挑战的、来看热闹的人真不少。刚开业,人气就被炒起来了!

再加上温玉白上佳的厨艺,实诚的用料,吃过的人一开始还需忍耐,忍过那个劲儿,便纷纷喜欢上了辣里回香,真是回味十足!

宋洛臻和孤山先生过去时,温玉白正忙得脚不点地,但看到宋洛臻,他还是微微一怔。

又见面了。

上次一见,他对宋洛臻的印象实在深刻。

“二位里面请!”

其实不大的饭馆里头,所有桌子都是满客的。不过温玉白见有一桌的客人已经吃完了,那客人前一天正好挑战成功,拿了匾额回去,他便不客气地说:“苏大哥帮帮忙,赶紧腾个位置出来!”

苏大哥是个敞亮人,一边起身一边打趣,“白小弟弟,这么着急撵我们走啊?你急吼吼的要给这二位新客人腾位置,难道是他们比我们付的银子多?”

温玉白和苏大哥一回生二回熟,随口说:“自然是因为新客人长得好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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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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