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辞语找了个路口蹲下，望着车来车往的大街，机车党尖叫着似一道道利剑飞过，疯子一样的人，垃圾场一样的下三区。
在这表面上极致繁华的城市之下，是混乱不堪臭气熏天的现实，远处那些高楼大厦是坐落在这个城市里大大小小的公司，全息影像投射出的广告内容直冲天际。
刨开浮夸的电子污染，鸽子笼只是贫民窟中毫不起眼的一环，交错的街道里隐藏着如狼似虎的帮派组织和街头混混，充斥着穷人、流浪汉和瘾君子，肮脏且恶臭，除了自由，他们什么都没有。
火舌撩起，方辞语长长吐了口烟。
“你刚才为什么不杀了她？”小铁问道。
“就因为一个破集装箱，你让我杀了她？小铁，我在下三区长大的，知道这里的规矩，但我十岁就进了实验室，没杀过人，我不是那些杀人不眨眼的疯子，再说了她……”方辞语顿了顿，虽然很不情愿，但他还是说道：“她是我小姨。”
“可是她让你母亲卖了你。”
“但真正在合同上签字的人是我爸妈。”方辞语苦恼地抓抓头发。
要恨的人太多了，公司、帮派、爸妈，一大堆人，真要去报复，那不得累死。
“你们人类有一句名言，对别人好心，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更别提还要付你妹妹的医药费。”
这是急迫的现实，摆烂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总不能让妹妹没死在实验室却死在了病床上。
看着一家亮着灯的24h便利店，方辞语踩熄烟头，慢悠悠地起身走了进去。
[招夜间售货员，150一天。]
方辞语靠在贴着[5元一次]的自助微波炉前，一口一口嚼着冰冷的饭团。
“老板，还招人吗？”他问道。
便利店老板耷拉着眼皮看着他，打了声呵欠道：“多大了？”
方辞语咧出一口大白牙，“二十。”
老板指了下收银台上的生物识别器，方辞语把手指放在上面，有关他的信息立马显示出来。
“前附魔师实验基地实验体。”老板意味深长地笑道：“危险级别没改的时候，附魔师可是个香饽饽，街对面的□□以前有个菜鸟附魔师，昨天还是帮派小组长，今天他的尸体就被扔出来了。”
“连扫地机器人都不如嘛。”方辞语自嘲道。
LVO级别的附魔师连街头杂耍艺人都不如，卖个艺都没新鲜的。附魔师实验项目没展开的时候，联合调查局把他们视作洪水猛兽，以为他们挥挥手指就能杀人，一经发现立马扣上个危险等级S 的帽子。
以前走在街上说自己是个附魔师，再牛逼的街头混混都对你毕恭毕敬，一天之内，所有人对附魔师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谁会害怕一个扫地机器人？
老板让方辞语表演一下。
方辞语翻了个白眼。
“行，你每天要干的工作很简单，收银补货都是全自动的，只要注意一下别让人逃单就行。”老板指了指外面，“要是有人拿枪顶着你的脑袋要抢劫，你就让他抢，但是店里其他的东西嘛——”
他拖长了嗓音，“如有损失，你要照价赔偿。”
“看来是个高危职业。”方辞语揶揄道。
老板一副看傻逼的表情，“下三区干啥不高危？总而言之，你下午八点上班，早上八点我来接班，今天太晚了，明天的白班你也上，就当试用期，没问题的话这里按指纹。”
他点了点生物识别器。
说白了，开便利店的也算是资本家，不压榨压榨打工人那简直没法活。这工作时长，这工资水平，方辞语是知道下三区怎么这么多人去混街头了，真要是哪天来个混混抢便利店，他绝对双手举高高，让人多抢点，也算是劫富济贫。
光是讨生活的话，那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他宁愿去街头巷尾捡垃圾，可他还要付妹妹的医药费，那就只能忍气吞声了。
老板走后，耳麦中再次传来小铁的声音。
“按照你这个赚钱速度，你妹妹可能活不了多久。”
“真谢谢你提醒我，要不然我还不知道呢。”方辞语翻了个白眼。
他拿出之前在黑市交易的那个小盒子。
军用级别的机械师手指，仿真皮覆盖手指表面，看上去与细胞培育的手指毫无区别，但里面大有文章，内含各种精密器械，被称为是可移动的工作台，能快速连接神经接触点，一分钟内完成义体修复，简直是高级机械师和高级义体医生的必备利器。
他可是冒着生命危险从实验基地偷出来的，标价五根金条，然而这种东西没有公开售卖，是公司内部高级职员专属，放眼整个黑街，绝对找不出第二个。
既然去黑街卖不出一个好价格，方辞语想到了另一件事——毕竟，这地方以前可不是什么24h便利店。
从实验基地带出来的除了这个，还有一件东西，那就是他手腕上的联络环。
每个附魔师实验体都有一个联络环，内置服务型AI，用于监测实验体的身体变化，同时还具备测谎功能，确保在每次能力测试当中，实验体没有隐瞒。
在离开实验基地时，负责人会清除联络环内的AI系统，不知出于什么缘故，方辞语的AI却留了下来。
全息屏幕上，一封名为《关于实验体142号能力测试异常的报告》后，显示了两排红字。
发送失败。
失败原因：网络异常。
“实验体142号，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基于你现在的表现，你至少是一个LV1附魔师，可之前你是怎么躲过测谎机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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