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行，你若真喜欢就直接跟人姑娘表明心意，上门求娶，如此优柔寡断可不是你的行事风格啊！”卫云峥是真看不过眼了。
新皇都登基半年了，他俩还一口一个娘子，一个公子的，半点进展都没有。
傅璟仰头，又是一壶酒下肚，却醉意全无，他头一回如此烦躁，想借酒消愁。
卫云峥伸手抢过他手中的酒壶，道：“这是京中时兴的贵妃酒，你就是再喝个一坛，也醉不了的。”
“我总想着再等等……”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暗中调查秦玉的身世。
一年前，他被秦国公府的世子秦怀钰所救，只是秦怀钰已经逝世，一年后他又无意间遇到秦玉，两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且秦玉会武，他怀疑秦玉就是秦怀钰。
但是这个猜想太过大胆了……
卫云峥不知内情，叹了口气道：“也不知你到底在等什么。”
楼下。
秦玉与花娘说了些事后回到大堂。
春来想了许久，终是认不出问：“娘子，你和傅二公子……”
毕竟之前京中有传过二人的流言。
秦玉猜到春来想问什么，神色平静道：“没有的事。”
先前傅璟的确对她表明过心迹，可时过多日，现在想想，许是人傅二公子一时冲动，世家公子自古多情，今儿爱一个，明儿爱一个，常有的事罢了。
春来闻言，觉得有些可惜，却并未多言。
在她看来，她家娘子是顶顶好的，日后的郎君必也是人中龙凤。
傍晚。
城外那老农送来了最后几车青果，马上便是盛夏，这些果子若再不处理，便要放坏了。
谢允来时便看到这样一副场面。
秦玉坐在几车青果前，撩起了袖管，撑着下巴发呆，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如何？你那酒便是这样看出来的？”
他不禁失笑，有多久没见过她这样孩子气的模样了？
还记得上元节灯会，她坐在船上，凭栏向外望，那时的她眼神空澈，远没有现在鲜活。
秦玉闻声抬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眸瞬间有了光彩。
“谢小六！你来得正好！”
谢允身子一顿，莫名有种要被“算计”了的感觉。
他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一个时辰后。
数十名皇城司挤在秦玉的后院，洗果子的洗果子，推磨的推磨，分工明确，有条不紊。
一旁，秦玉和谢允坐在台阶上，悠哉悠哉。
“你这，算不算以权谋私啊？”她问。
谢允似是不在意，还一脸坦荡荡模样，道：“谋了，又如何？”
“嘁。”秦玉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小声道，“你若是君，必是个昏君。”
“哦？”谢允抬头，看着她，忽的，唇角勾起抹意味不明的笑，问，“我若是昏君，那你岂不就是那个祸国殃民的妖妃？”
妖妃？
秦玉愣住。
却见谢允依旧看着她，不似是在开玩笑，倒像是……
“谢小六，不准说胡话。”她脑袋有些发蒙，只想着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说到底，是她自己胡言乱语在先。
谢允沉默了阵，起身拉上秦玉便走。
众人见此，面面相觑，说笑间却并不惊讶，皇城司中谁不知道，这千金楼的秦娘子是他们谢使尊的未来夫人。
回廊上，四下无人。
深色的夜空中挂着一弯弦月，月色倾下，洒落一片柔和。
周遭一片寂静，连微风吹动了梁上灯盏的声音都异常清晰。
“之前我总怕。”谢允终于出声，他看着秦玉，“我总怕想杀我的人太多，唯恐牵连你，这两日，我想明白了，与其怕，与其遮掩，不如往后多费些心，护着你就好。”
前些日子尾随他和秦玉的那个探子，入了皇城司竟也撬不开嘴，一看就是精心培养出来的死士，他索性设计故意放走了他，又悄悄跟着，这一跟就差点入了宫墙。
他重新将人捉回，使了些手段，终于诈出来一些话，人是太后派来的。
太后查他，他并不意外，意外的是，太后要查的竟是秦玉！
没来由的一番话让秦玉皱起了眉。
官场凶险她是知道的，皇城司更是个得罪人的活儿。
她记得谢小六从前说过，他最羡慕闲云野鹤般的人，可如今，他把自己拘在这是非遍地的京都，拘在朝堂之上。
谢允抬手，指尖轻轻抚上她的眉梢，轻声说：“女孩子不要总皱眉，老得快。”
不知为何，心里头莫名窜上来一股火气，秦玉打下他的手，背过身。
“你怕这怕那，不如今日一次性把所有事告诉我，若哪天你真被人杀了，我也好有些眉目知道去找谁替你寻仇。”
虽是气话，可秦玉是真的感到有些不安了。
她隐约觉得谢允有事瞒着她，她从来都不知道他的身世，就连老太师在世时也从未提起过，大家都唤他小六，似乎连名字也是个秘密。
谢允？
或也不是他的真名吧……
谢允骤然愣了下，身体微微紧绷。
身后是久久的沉默。
秦玉平复下来，忽觉自己刚才说的话兴许重了些，刚要张口，却听身后落下一声叹息。
“小七，若我真死了，你不要替我寻仇，忘了我，去过你自己的日子就好。”
秦玉闻言，那股无名火又猛地窜了上来！
她忽的冷笑了声，而后径直向前走去。
夜色下，谢允的脸竟显得有些苍白，略显萧条的影子歪歪扭扭地映在廊柱上，黑影下是他不可言说的仇恨……
翌日。
烟青色的天汇成一片，雾蒙蒙的湿气里透着股沁骨头的凉，细密的雨丝飘飘洒洒，没一会儿功夫，地上就全湿了。
小勺用双手挡在头上，一路跑到秦玉的寝屋外面。
“娘子，你醒了吗？”
等了会儿，里面没动静，她正要走，却听里头传来秦玉的声音。
“什么事？”有些恹恹的。
小勺觉得有些不对劲，担心道：“娘子，你没事吧？”
忽然，门开了。
秦玉敛着眸，头发随意披散着，只穿了身白色中衣，似是还没睡醒。
“出什么事了？”她问。
小勺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好像看到了秦玉半年前的模样。
整个人都冷冷的，让人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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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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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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