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春末，但近日总是有雨，气温升不上来，潮湿里混着未落的春寒。
把在医院上过药的陆静静送回了家，顾惜金拢着衣领走到车旁，低头看了眼表上的时间，滑动手机给宋敛拨了个电话过去。
只响了一下便被接通，顾惜金问：“你怎么样了？”
宋敛的声音有点闷，像在什么有回音的地方，“没事了。”
“那就好，你的眼镜跟手表都在我这儿，我顺路给你送家里？”
“不用，我现在不在家。”
顾惜金拉车门的动作一顿，“你回莫闻笙那儿了？”
“嗯。”
“行……那就随后再说。”
挂掉电话，宋敛从浴室里出来，把洗好的衣服搭到阳台上。回到客厅的时候，见莫闻笙正在厨房里走动。
听见水沸腾的声音，再仔细看看，一边的案板上还摆着几样蔬菜。
宋敛往跟前走了几步，“你晚上没吃饭？”
莫闻笙才按住一颗番茄，闻言回头看向宋敛，“不知道。觉得有点饿。”
厨房的窗正开着通风，夜风携着寒意吹进来，落在刚被热水熨过的皮肤上，宋敛无意识地缩了缩肩膀。
莫闻笙收回目光，抬手把窗关上，“要吃碗面吗？”
宋敛点头。工作结束后便直接去了酒吧，现在确实是饿了。
走进厨房，宋敛自觉地往上挽了下浴袍的袖口，“你要吃哪种－－”
吃哪种面。
但没问出来，宋敛收住动作，看着莫闻笙手起刀落，利索地把番茄切片再切丁，挪进一边的盘子里。
发觉宋敛在盯着看，莫闻笙侧过头看他，“番茄面可以吗？”
宋敛：“……可以。”
会看得出神不是觉得番茄有问题，是没想到莫闻笙会做饭，且从刀功来看似乎还很熟练。
宋敛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从切菜的手看到整个人。
这是跟他印象里的有些不一样的莫闻笙，安静，平和，冰封的人像是裂开了一道缝，又裹上层烟火气。
高中时候的莫闻笙原来是这样的吗？
宋敛有些不确定。
之前的药物中毒有些后遗症，他记得大多跟莫闻笙有关的片段，但调动不出更多细节。
加上当初他跟莫闻笙关系那样差，每次见面都鲜少有好脸色，而高三的军事化时间安排紧促得要命，更没机会接触这样的日常时刻。
索性不再废脑子，宋敛收起思绪，“你的头是不是不疼了？”
莫闻笙切菜的动作停了下，一时没有回话。
浴室里传来“叮”的一声，是宋敛扔进去的衣服洗好了。
“其他衣服我洗了，但外套得干洗，我先挂在玄关柜子里了。”宋敛解释，“上头有酒味，可能到早上也还散不干净。”
意思是他今晚不会走了。
莫闻笙继续切菜，“没关系。”
话刚说完，宋敛拿着手机的手抵到了他脸前。
莫闻笙抬头看宋敛，雾黑的眸里有些不解。
宋敛划开手机，点进了录音界面，“上回到早上你就恢复记忆了。按照我们的同居协议，公寓里不能有烟酒味，但今天算是你把我拉进来的。所以我想，最好能保留一下你这么说的证据，以防早上起来－－”
莫闻笙打断宋敛，“同居协议？”
他说了那么长一段，还提到了记忆恢复的重要信息，但莫闻笙好像只听到了这四个字。
“对，我们之间签订了一份同居协议，这也是我们现在住在一起的原因。”
之前没有提，是没有适合的时机，也是觉得失去了记忆的莫闻笙不会认可这样靠利益绑定两个人的协议。
但通过莫闻笙的一系列奇怪举动，宋敛觉得失忆中的莫闻笙对他的雏鸟情结似乎挺严重。
既然有这样可以利用的机会，就应该及时抓住。
莫闻笙却久久没有出声。
低头看着切到一半的菜叶，一贯冰冷的脸色没有太大变化，但捏着刀柄的指骨用力到青筋微起，好像宋敛说了什么非常难听的话。
宋敛警惕地紧了紧握着手机的手，正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判断有误，听见莫闻笙低声道：“明白了。”
他低下头，靠近宋敛举着的手机，开口道:“今晚是我强行拉宋敛进来公寓，他的衣服上有酒味也没关系，我希望他留下来。”
到这里就足够了，宋敛挪了挪指尖，打算按下结束键。
“我想跟他在一起。”
还没落到屏幕上的手指顿了下，过了两秒才迅速按了下去。
宋敛有些恍然地看过去，莫闻笙已经站直了，面色平静地继续切菜。
刚才最后一句话多少有些歧义。
但看莫闻笙这么自然，宋敛把那点奇怪的感觉压下去，转身把手机放到了一边的桌上。
见莫闻笙完全应付得来，宋敛没抢着去做，但也没走开，想着留在厨房帮忙打些下手。
途中宋敛便发现，莫闻笙的做菜习惯还跟他挺合。
比如他虽然不算挑食，但不爱吃带皮的番茄，每次做饭用到的时候都会事先烫了去皮。
今晚莫闻笙手里的番茄也被去了皮。
比如他能接受姜味，但不喜欢姜出现在饭菜里，每次都是切大片炒完就挑出去。
莫闻笙正好也用了同样的方法。
宋敛想了想，怪不得从他做饭以来，莫闻笙从来没挑剔过什么，看来是两个人的口味意外挺相合。
想法类似，帮起忙来也就顺手许多。宋敛递菜，递工具，看莫闻笙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又抬手把打鸡蛋用的小碗递过去。
为了让莫闻笙用得趁手，特意探着手递到了莫闻笙手边。
凑得太近，挽起的浴袍袖口被菜板蹭得滑下来，宋敛伸手揪住衣服往上多拽了拽，直接挽到了手肘处。
莫闻笙接过那只小碗，“你到客厅等着。”
收到这句逐客令，宋敛应声嗯，想着有些人做饭就是不喜欢别人在厨房帮忙的，更喜欢自己掌控一切，识趣的出了厨房。
听着脚步声略微拖沓着走远，莫闻笙将鸡蛋磕在小碗边缘，垂眸很慢地舒了一口气。
萦绕在身边的温热香气终于减轻一些，但在关了窗的空间里还是额外明显，一时不能消散。
和记忆里少年清冽的味道不一样，混着些浅淡的酒味，以及被热水熨过的暖。像是被煨热了的酒渍玫瑰。
-
从厨房出来，宋敛转身进了卧室。
顾虑着今晚的意外情况，他打算找出些药拿着，随后往自己家和公司都放一些。
刚住进来的时候，他把那些药都放在了卧室木柜的抽屉里。
把抽屉拉出来，宋敛仔细看了看各种药的名字，把打算留在这里的重新放回去。
翻找的过程中手不小心往后推了一下，抽屉后端居然是空的，有瓶药直接掉了下去。
宋敛只能抽出下层的抽屉去找药瓶。
拉开下层才发现，这一层抽屉干干净净，偌大的空间似乎什么都没放。
宋敛把抽屉又往外拉了一点，伸手进去，在摸到药瓶之前，指尖先碰到了一个丝绸样质感的东西。
那东西本来就在最里端的边缘，被他一碰，差点掉下去。
宋敛及时反应过来，把东西捏住拿了出来。
是一个深蓝色的方形小盒子，看起来非常精巧，但没有logo，或许是什么定制品。
宋敛原本没有打算窥探这里面是什么，但他才松了下手指，盒子的底端突然掉了下去，连带着什么东西滚到了地上。
一枚银质的戒指。
宋敛迅速把东西捡了起来，仔细看了看盒子，底端的裂痕边缘已经有些泛旧，看来是一早有了的，并不是刚刚被他弄坏的。
拿出了抽屉里的药瓶，宋敛把盒子底层放进抽屉，又把那枚戒指放上，最后小心地将盒子上半部分扣了上去。
途中晃见戒指上似乎还刻了什么字母，但也没去细看，把一切恢复原样，将抽屉轻轻推了回去。
晚安好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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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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