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文/公子绯悠
一个上午看完病人，老中医也休息了。
林霖端了杯茶给他，见他笑得像个孩子似的开心，也跟着笑了起来：“要不是沈姨说您非要见我，我早回去了，才不呆在这呢。”
老中医、也就是周平安，听林霖这么一说，顿时板起脸道：“外公年纪都这么大了，你见一面都不乐意？浪费你时间了？”
林霖忙道：“哪儿敢呐，还不是怕您又费神。饿了吧，饭已经好了，先吃饭。”
餐桌上是两素一荤配个汤，负责照顾周平安起居的沈姨很有眼色的先离开，给他们留出说话的空间。
林霖给周平安盛饭：“吃多点少点？”
“多了多了，我现在吃不了那么多。”周平安将饭碗上溢出的米饭直接刮到林霖的碗里：“你多吃点，那么点东西当什么用，年轻的时候更是要注意身体，我给你把把脉。”
说着就直接握在林霖的手腕上，沉吟片刻，周平安似乎是找不到挑剔的地方，哼声道：“还是有点虚，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你最近黑眼圈好像重了不少，是不是天天晚上熬夜？”
“我只是晚睡晚起，工作嘛，总是不可避免会遇到这种情况的。”林霖说着，在周平安训她前，立刻又补充了一句：“两害取其轻，现在这样也很不错了。”
周平安无奈的摇摇头，很多话他从林霖小的时候就已经说很多遍，估计林霖都要背下来了，只是念叨还是得念叨两句，顺便扒拉出今天的一个病人做反例：“你呀你，别像我今年看到的那个病人一样，小小年纪的时候不知道看顾好自己的身体，等岁数上去了，问题出现了再想去纠正，耗费的时间和精力比想象中更大。”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现在不注意调养，以后可别喊着中药苦。”
林霖连忙盛汤到周平安面前：“我知道，饮食运动我两个都没忘记，但我总得赚钱给自己买漂亮的小裙子呀，不赚钱的话，我就得披着蛇皮袋去上班啦。”
周平安道：“我乖孙，便是披着蛇皮袋做的衣服也是方圆百里顶顶好看的！”
林霖被逗得哭笑不得。
“对了外公，我有个问题想了解一下。”
周平安：“你说。”
林霖沉吟了一下，说道：“您知道电竞选手吧？就像运动员一样，训练和比赛多了总有一身职业病。您说，二十七八的年纪，要怎么样才能恢复到像十七八岁的反应？”
周平安听到这，没回话，反而是仔细的打量林霖。
林霖不自在的摸摸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我看你是不是发烧了，才搁这儿说起胡话来。”周平安说，“就是换个机械手也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你真当复建是容易的吗？”
林霖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没带脑子，只是她确实有点想知道，会不会真的存在什么解决方法，能够延长选手们的竞技生涯。
周平安道：“早睡早起，注意饮食，多多运动，保持心情愉悦，适当性的会有些好转。”
林霖：“..........”
她真是蠢。
要真有什么法子，OVG的人也会早早想尽办法去解决，哪儿轮得到她在这瞎操心。
见林霖安心吃饭不在说话，周平安也不知怎的想起了早上看的第一个病人。
电竞选手，职业病，二十七岁。
法子也不是没有，只是太难太难，光光忍受疼痛这一点，就没多少人能坚持下来。
那瘦弱的青年，也看不出是能坚持得住的人啊。
·
李唯回家前，和臣亿在外面吃了饭。
臣亿虽然不是因为伤病退役，但他选择换职业的原因里，还真与这脱不开关系。
“不光是我，你问问其他人，给你的答案也是一样的，如果不是因为真的扛不住不是因为复建周期长、效果差，为什么会选择退役，是俱乐部给的钱不够多，还是嫌打的比赛不够激烈？”
李唯沉默了。
说完这些话的臣亿，看向李唯的目光是欲言又止的。
他想说什么，但又因为一些比较私人的原因，没有开口。
历数与李唯同期出现在比赛场上的选手，有谁又像他一样坚持的这么久。多得是年岁比他小，却早早就退役了的人。
他们大多数都是在伤病严重的时候，选择离开。
其实以李唯现在的江湖地位，他离开了，即使大家不舍，也会支持他的决定。
名誉、地位、金钱、奖项，他应有尽有。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听到太多相似的话，他心里渐渐也升起了这样的想法。
李唯仰躺在床上，手臂横过来搭在眼上，右手做了几次握拳放松的动作，整条手臂都有种难耐的疼痛。
待要细细去体会痛楚的来源时，却又如游鱼，溜不知去了哪里。
密密麻麻的、时而如针尖般刺痛、时而如石斧般顿挫的感觉，总是搅和得他精神不济，神思恍惚。
甚至是在赛场上，他也出现过因为伤病问题，在对线或者是打团的关键时期造成了不小的错误。
网上的人骂他，确实是没骂错。
有些时候，如果他的状态能够好一些，不该犯的错误没有犯，或许这几年OVG的成绩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或者，OVG没有主动劝他退役，已经是仁至义尽。
他自嘲的笑笑。
安静的室内，一声清脆的蜂鸣打断了他的思绪，将他从黑暗沼泽般深不见底的内心世界捞出。
李唯起身去拿手机。
【霖霖】：今晚第一次开直播，有点小紧张
看到这条信息，李唯定定神，浑身有些犯懒。
他没回，但却打开电脑点进了直播间。
屏幕里跳出英雄联盟的主页，左下角的摄像头照亮的小窗里，只有一张空空如也的椅子，主人此刻不知去了何处。
弹幕上倒是挺热闹的，五颜六色的字体飞快从眼前刷过，随意瞄几眼，都在互换房主回归。
【霖霖霖霖霖霖霖霖！】
【人呢】
【欢迎各位观众观看空椅直播】
【混时长，举报了！】
似乎没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李唯正准备关，音响里发出稀疏的声响。
随着光影明暗的变化，长发散在肩前的林霖在椅子上落座，她抬眸，视线聚焦在镜头上，甜甜一笑。
弹幕可疑的停滞了会儿，随后以更密集的形式淹没了直播间的画面。
【表白霖霖！你真的好可爱你知道吗？】
【霖霖嫁给我】
【呜呜呜霖霖我爱你】
【‘霖霖的心上人’送给主播霖霖一个深水鱼雷】
密密麻麻的弹幕，直接将直播间的每个角落都挤得满满当当，包括角落的那个自拍镜头。
有些碍眼。
李唯将弹幕特效全部关掉，双手环胸抱起，靠在椅背上。
“不好意思久等了，我们直接开始吧。”
林霖笑了笑，点开游戏匹配。
她的段位很低，看起来像是个新号，几乎是刚摁下开始，就已经匹配上对局。
李唯轻啧了一声。
他想起自己在匹配游戏的时候，因为段位过高，通常半小时都排不到一局游戏。就算排到了，有时候还会有对局玩家退出、重新进入匹配，或者是局内遇上演员对手or演员队友的情况。
游戏体验相当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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