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悄很弱。
温律又太强大。
安抚这样的幻想种，必须有足够的接触。温律说他难受，是他需要安抚了。
“可以抱你吗，王？”
长眸温柔的男人抬眼询问，眼睫的弧度都温柔似水，池悄的心跳却在加速。
“嗯。”池悄淡淡应了一声。
内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救我救救我，他又不当人了！不对他本来就不是人！”
系统没有和之前一样给他说冷静，而是讥诮道：“确实。”
“是个狗东西。”
“不是人。”
池悄：？
池悄问出心中的疑问：“怎么不劝我冷静了？”
池悄没顾上等系统回答，他抱住温律的肩膀，腿夹住温律的腰——因为温律抱小孩一样抱他。
池悄往女仆长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用池悄问，温律回答他：“放心，王，不会有人看到的。”
池悄松口气。
作为王，被这么抱着，池悄觉得不够威严。
精灵王宫的花园中花团锦簇，海棠、月季、蔷薇、郁金香……争相盛开。温律抱他走在花园中的小径中，暗香浮动，花丛向后掠去。
温律抱他坐到秋千摇椅上。
“别怕。”温律在池悄耳边说。
他很怕的！
每当这个时候，温律他们身上的非人特征都“犯病”。看小说、漫画、玩游戏池悄喜欢，可当现实看到并接触，池悄立刻怂了。
叶公好龙实锤。
不过他不会说出来，强撑着淡定：“我怕什么。”
闻言，温律低眸笑了一下。
池悄揪紧温律肩膀那块的外袍。
数根深绿色的藤蔓从温律法师袍下摆窜出来，疯了一样生长、蔓延，占据池悄目光所及的空间。温律的脖颈到脸侧，也攀上藤蔓，但颜色很浅，是淡绿色。
还有两根藤蔓，缠到池悄小腿上，还在往上——
池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感觉像是蛇在他身上滑动。
温律微微喘了口气，嗓音低了许多：“王，这是什么？”
池悄茫然，什么这是什么？
大腿上传来收紧的触感，池悄低头，看到手指粗的藤蔓缠在他腿上，缠的位置，正好是他的衬衫夹。
池悄：“……”
“你不知道？”池悄缓了下，让他声音如常。
“知道。”温律埋到池悄肩膀，轻轻笑了，声音明显痛苦，“但我有些难受。”
他解释他的行为。
池悄叹口气。
就是这样，温律他们病成这样，是因为他们被深渊影响最深。不管他们想不想，他们都会失控，失控与理智的拉扯，对任何幻想种而言都异常痛苦。
池悄是安抚他们的“药”，他们想向池悄索取，所以才会明知故问。
“衬衫夹。”池悄伸手，摸索到温律的下颌。
他的下颌紧绷，薄唇都抿到一起，显然不似和池悄对话那样平静。
温律将脸贴到他的掌心。
与驯顺动作完全不同，深绿色的藤蔓急切地解开池悄的腰带，从他贴身的裤腰那里挤进去。
池悄的眼神都要直了，推开温律，差点从温律身上跳起来。
怀里的人，简直和炸毛的小猫差不多……温律早有预料，掌心按到池悄后腰。
池悄腿都有些抖，虚软地站不起来。
藤蔓冰冷、湿滑，外表还有细小的绒毛，这种东西贴到皮肉上，异物感极其清晰。
视觉上，贴合池悄腿部曲线的长裤上鼓起一块，看起来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滑动。
系统：“……你怎么不说话。”
池悄有气无力：“吓到失语，了解一下。”
钻进裤子里的藤蔓，来到衬衫夹的位置，悉悉索索弄开，嫌弃地把衬衫夹丢到地上，然后自己圈上去。
池悄：“……”
精神高度紧绷后，随之而来的是涣散无力，池悄就是这样的状态，蔫巴巴靠在温律怀里。
“好了吗？”
温律手在他后背顺了顺，安抚：“快了。”
从温律的语气判断，池悄觉得温律冷静很多了。
他遂安然地趴在温律怀里。
池悄抬头看到精灵王宫上方的火烧云，温律的藤蔓从他裤子里退出去。
从温律法师袍下蜿蜒出的藤蔓，也沿着生长路线缩回去。
“抬手。”温律说。
他帮池悄压平衬衣上的褶皱，系好腰带。
一切如常，只是地上多了两个被丢在地上的衬衫夹。
“没事了？”池悄绷着小脸，打量温律。
温律嗯了一声。
池悄垂眸思索片刻，继续温律难受之前的话题：“你讨厌幼崽吗？”
“不。”
“但你也不喜欢？”
“是。”
池悄一时语塞。
他想知道如何阻止温律做预言的事，但他问的问题，却让他找不到答案。
他问的问题不对，他应该了解温律的什么？
“日常。”系统回答池悄的问题。
通过日常池悄观察到温律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才可以知道怎么做阻止温律，“也就是这部分是搜集信息的环节。”
“不过，”系统话锋一转。
“你可以直接问，他会告诉你。”
池悄问了，温律果然回答他的问题，嗓音轻轻柔柔：
“王，在我的角度，我一切如常。”
“但这不是你想要的答案。”
“冷漠。”
“在精灵们眼中，我非常冷漠。我不关心他们的生死，也不觉得精灵们喜欢的东西有意思。在我的看来，精灵们庆祝的节日，只是一天而已，风车和石头有什么区别，面包和果子都是用来果腹的东西。”
池悄毛骨悚然，他好像懂了温律为什么用“冷漠”来形容了。
他对一切都漠不关心，所以他可以毫不犹豫把根系扎入成年、亚成年精灵的身体，把他们当作养料。
“呜呜呜呜呜……”他感到害怕，同时感到棘手，怀疑自己能否阻止温律。
池悄心里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但堆积的情绪特别需要发泄，他选择呜给系统听。难过的时候，一定要拉着你的朋友，让它也体验一把。
系统：“……”
池悄：“你不说话，你不是那个会安慰我的统子了！”
“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有身体，可以在你呜的时候抱抱你。”
池悄一愣，完全没料到系统会这样说。
“在想什么？”温律的声音拉回池悄的思绪。
安抚温律完，精神消耗大，他懒得动，温律也没把他放下来，他们面对面，池悄跪坐在温律腿上。
“没什么。”池悄说。
他伸手，想去揉一下膝盖。
这个姿势膝盖抵着秋千的金属板，他膝盖疼。
温律伸手，替他揉。
和刚才一样云淡风轻的语气：“王，当着我的面，你在和谁说话？”
池悄愣住，心中发出爆鸣。
“他他他他他知道？！他怎么知道我在和你说话！！！”池悄在心中和系统交流，他也在听温律说的话。
以前他总是自己和自己对话，可以一心二用，如今只是把和他对话的对象，从自己换成系统。表面看，他应该是在倾听温律说的话的。
“没事。”系统冷笑一声。
“他知道就知道，他没办法把我从你这里带走。”
温律：“是谁？兽人族的大祭司，龙族的族长，亡灵族大巫……海族那个执政官？”
温律一连猜测好几个幻想种。
“你猜错了。”系统说。
系统是说给温律听的。
温律听不到，但他可以看池悄的反应：“我猜错了。”
多数时候池悄的神色都很淡，或者说面无表情，但他不是没有表情，只是这些情绪他表面的反应都不大。温律抱着池悄，距离池悄这么近，足够他看清楚。
温律的脸侧，爬上藤蔓。
指骨匀称的手，抓住池悄的手腕，温律盯着池悄的眼睛，轻而缓地说：“王，我可以去你的身体里把他找出来吗？”
温律丝毫不掩饰他的杀意，那双湛蓝的眼眸，眸光渐深。
系统轻笑一声：“让他来找，看他能不能找到。就算能找到，他能把我带走吗。”
池悄：“……”
“不可以。”池悄不容拒绝地挣开温律的手。
和系统相处这段时间，池悄也有几分了解他这个系统，所以他对系统说：“你闭嘴。”
这句话他说出声，温律也听到了。
温律垂下眼皮，藤蔓缩回去。
“这周末，和我一起去王城。”池悄说。
温律冷漠，他什么也不喜欢，什么也不讨厌，池悄想试着让温律喜欢、或者讨厌一些东西，而不是把所有东西都当作“石头”。
“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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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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