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荆棘、暴君

柏抱住他。

大手裹住纤弱的手指,拢到掌心。

体型的差距在此时格外明显,高大的幻想种手臂一伸,轻易能把少年控制在怀里。

柏空出一只手,去摸了摸他僵住的后背,安抚他。

藤蔓缠在灵魂上,窥视又无处不在,池悄从里到外都是吓麻了的软,不得不软趴趴的,靠着柏,微微喘息,缓解渗入灵魂的冷意。

看着被这样抱住的感觉他并不适应,余光看到沙发上的身影,池悄偏开目光,本能埋到柏的颈窝里。

仿佛看不到,就没有被温律这样看了……

但两个幻想种……像是在较劲。

他埋到柏的颈窝,藤蔓更亲密缠上来,环上肩背,攀过薄瘦的腰,绕到大腿上。

无处不在的注视,此时似乎对他的手和唇格外感兴趣,黏着,窥探着。对窥探的注视而言,这显然不够,碾到唇上,想要分开唇,去看他的口腔。

同时作用于里外触感,让池悄有些恍惚,只觉得自己哪里都暴露在让他有些怕的地方。

里面是,外面也是。

太混乱了。

池悄分不清。

他是藤蔓有了注视,抑或是注视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他却又能感受到柏在他后背安抚的手,以及藤蔓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像是抹掉不存在的眼泪,无声告诉他别怕。

对待的动作很珍惜,但还会用藤蔓缠着他,无处不在的注视看他。

池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感觉委屈。

这个想法一出现,他的鼻尖就酸了,眼部也感觉肿肿的,泪水堆积。

池悄一怔。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他怎么会哭,哭这样脆弱的表现。

在父亲训斥他“伤害”弟弟的时候,他没有做这件事,但父亲听完他说的话,失望又冷漠地看他:“你为什么说谎?”

他没有。

“你总是伤害你弟弟,在你眼里亲人是什么?”

没有。

你没有看到,谁看到了?又有什么可以证明?

“不需要。”池松问,也就是他的父亲说。

他恍惚了一下,才发觉他问了出来。

“你一直对小渲抱有敌意,只有你才会这样做。”

像是对他的审判。

那个时候的池悄还小,他在父亲面前委屈地哭了,父亲说了对他的处罚,然后让管家把他带会卧室关起来。

书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小男孩跑进来,那是他的弟弟池暮渲。

小男孩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在池松问身边,拽了拽池松问的袖子:“父亲,这不是哥哥做的,不是的。”

池松问:“真的吗?”

小男孩的视线立刻躲闪起来,磕巴道:“真、真的呀。”

池松问:“你不要包庇他,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何况是伤害你。”

小男孩:“可是窝没事啦,已经不疼了。”

他向池松问展示他包扎好的脚腕。

又祈求:“不要罚哥哥了,哥哥哭的好伤心……”

也就是从这一刻,跟着管家离开的小池悄,用他被眼泪沾的湿乎乎的手背,把不断从眼眶里涌出来的眼泪都抹掉。

他不会在任何人面前哭了。

池悄的视线落在精灵修长、肩颈线条明显的颈侧。

精灵的身材高大紧实,脖颈上的脉搏随着他的呼吸搏动。

脱去披风,纯黑的紧身衣包裹住那里,下方坚硬的锁骨和胸肌一览无遗。

池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用风刃划开,低头咬到精灵的肩颈,那块结实的皮肉上。

“嗯?”

“怎么了?”

精灵仿佛没被他咬到,把他抱起来,让他跨坐到身上,摸着背脊问。

这个姿势,比较方便咬。

这样复杂的想法,没有具体的心声,可是柏和温律可以感受到。

一直在单人沙发的温律,起身坐到他们身边,握住他的手,声音轻且温和:“谁欺负你了?”

“告诉我好不好?”

柏没有管温律的动作,他只看池悄,等待池悄的回答。

把眼泪压回去,眼眶仿佛变得干涩起来。

过多的注视消散,连缠上来的藤蔓都少了很多。

在他的嘴里,唇齿可以清晰感受到温热紧实的皮肉,陷在他的唇齿之间。池悄脑海轰了一下,察觉他在做什么,一下退开。

柏的肩膀暴露在空气中,那块留下很深的牙印,一片都红了。

还好没破皮。

池悄愧疚:“对不起,疼不疼?”

他咬的位置,泛着水光,匆忙间用一个魔法把水渍弄干净。

他并没有完全回过神来,视线还有些散,但会给出回应,听到温律的话,他一顿,而后说。

“没有。”

但他不知道,即使他不说,抱着他和牵着他手的幻想种,也能猜出是怎么回事。

毕竟,他们已经亲眼看到了。

那个夺取……应该说是从池悄这里“窃取”的那个东西,那个与池悄样貌相近的“伪劣产品”。

柏倏然嘶了一声,英挺的眉头都皱起来:“疼啊。”

“怎么不疼。”柏说。

吹吹?可以冰敷。

池悄想。

系统的声音响起:“可以用光系的治愈魔法,梅顿林刚教给你的,记得吗?”

系统说的梅顿林,是天族光明学院的院长,同时也是池悄的老师之一。

池悄默默把冰敷的念头放下去。

真是走神太厉害了,这里是有魔法的大陆,用魔法是最方便的。

池悄在心中吟唱咒语,指尖光元素汇聚成一个温暖的小球,他把小球贴到咬出的牙印上面。

光元素小球没入柏的那块皮肤。

然后——毫无变化。

池悄:?

这是光系的治愈魔法,瞬间治愈,没有延迟,怎么咬出来的牙印还在。

温律扫了眼,握着池悄的手勾了勾池悄的手指,解释:“柏的魔力和身体都在法神的层次,正常情况下,你一定咬不动。他刚才让那块变得柔软,相当于没有‘防御’,所以你才能咬出痕迹。”

“而在他的身上造成的痕迹,让他‘受伤’,基础的治愈魔法当然无法治愈。”

池悄一听,一个想法立刻浮现出来。

柏不应该卸掉防御的。

察觉他的想法,在他开口前,柏长眸一弯,看他:“你是王。”

“我知道你想这么做,当然无条件让你这么做。”

“对吧。”

当然不对。

出乎池悄意料,温律嗯了一声:“很对。”

池悄:“……”

池悄目光在温律和柏之间打转,有些稀奇地看一精灵一树还算和谐的相处状态。

池悄在柏的怀里窝了一会儿,从柏身上下去,去书房把作业写了。

写完作业,池悄抬头看向窗外。

外面零星几片雪花,依然在飘着。池悄做出判断,柏和温律看起来没什么,但实际上,与那个东西交手,显然对他们的影响并不小。

窗外的雪,几乎是柏的状态最真实的提前。

每次池悄被柏拉入空间,窗外都是鹅毛大雪,等柏的状态转好,雪会变小,窗外的天气也会晴朗。最好的时候,清透温暖的日光懒洋洋洒到纯白的雪地上。

池悄估了下时间。

今天晚上,要睡在空间了。

他写作业,柏和温律没有打扰他,柏克制地只留下几道注视,温律只是让藤蔓缠在他的小腿上。

看了会儿窗外的雪,池悄收回视线,把课本合上,钢笔的盖子盖上……画魔法阵的图纸、写炼金公式的稿纸,这些都整理好。

“悄悄。”系统忽然出声。

系统刚绑定他的时候,冷冰冰喊他“宿主”,相处熟一点后,说为了更好合作,熟悉彼此,系统叫他“悄悄”了。

他和系统之间,还有“欺骗”。

系统很可能根本不是系统,而是和温律、柏一样的幻想种。而系统,出于某种目的,把他从他所在的世界,带到大陆。

池悄刚才写完作业,有了空闲,也没有主动去想这件事。

没想好怎么和系统说,其实是他的托词,实际上他是对欺骗生气。

细纠之下,池悄明白他不应该生气,系统欺骗的目的,一定是为了保护他。在这些天的相处下来,他相信系统。

可是他却会怀疑。

哪怕这种怀疑池悄看来不应该存在。

原本他的身边是没有可以信任的人的,他不会给任何人信任,但穿来大陆后,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他似乎有了可以相信的朋友、师长。

太好了。

好的不真实。

池悄的怀疑来源于对这种“好”的不信任。

系统欺骗他,他想的是,果然如此。

他的生活不是本应该就是这样,他怎么会有能信任的人?

这种心理形成的情绪,让池悄对系统表现为“生气”,或者说是构筑起坚硬的外壳。

“对不起,”系统声音微沉,诚恳说,“我骗了你,听我解释一下,好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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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荆棘、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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