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姑娘自有记忆的时候,就呆在不夜幽山了,对这世间的运行规则想必并不清楚,为了防止以后的任务桑榆姑娘不清不楚,误了大事。那我便好生为桑榆姑娘解释一下,这世间的分布运行。”
宇文拓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丝常居高位,已经融入自身,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从怀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羊皮地图,轻轻铺在桌案上。地图上的线条细腻而繁复,山川河流、城池边界清晰可见。
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指尖轻轻点在其中一个位置,声音沉稳:“千年前,天人大战之后。人、妖、魔以结界分开,互不往来,人间权利分散,形成了如今的八荒。”
桑榆的目光随着他的手指移动,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她虽失忆,但对这世间的规则并非全然无知,只是从未有人如此详细地为她解释过。
“八荒各施其职,如此刻我们正呆着的青阳城,”宇文拓的手指再次点在图上,声音不急不缓:“隶属南炎荒,此刻是晚上,你可能感受不出,到了白天你会发现,这里特别的热。”
“传说一千年前,这里住着火神,因此这里熔岩裂谷纵横,赤沙风暴肆虐。而这里的人,便尤其善火,刀剑武器便常在这里筑成,出卖。”说到这,宇文拓朝桑榆温和的笑了下:“如果任务完成,还有时间的话,你可以在这里的夜市,买件趁手的冰器。”
桑榆微微点头,目光依旧停留在地图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宇文拓怀里有什么闪烁了一下,他扭头看了眼窗外天色,将地图卷起,递到桑榆手中:“行了,要是真连八荒都说一说,那便是天亮也说不完,地图你可以拿好回头看。我与你讲讲,此次任务的重点。”
桑榆接过地图,手指轻轻摩挲着羊皮纸的边缘,感受到那粗糙的质感。她抬起头,目光平静,等待宇文拓的下文。
“人,妖,魔本因结界互不打扰,人间根本不需要伏妖司,桑榆姑娘不如猜一猜,这伏妖司因何而建立,又建立了多长时间?”宇文拓抬眼,朝桑榆微微一笑,看似和蔼可亲,其实那双细长的眼里,藏着不加掩饰的,直接的试探。
桑榆眉梢微微一挑,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总督使明知我失忆的事,却问我这样的问题,难不成以为我不止修符文阵法,还是个天命师吗?如此高看,我愧不敢当。”
宇文拓闻言,随即轻笑一声:“抱歉,从市井小民走到如今的位置,我这人,别的缺点没有,就是疑心太重。”
“桑榆姑娘是下山的第四位了。不夜幽在我心里的印象着实不好。而且,十一年前的梵城大战,我从未提过,桑姑娘是如何知晓的?”
宇文拓说完,手中的茶杯被他重重放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茶水在杯中微微晃动,泛起一圈圈涟漪。
他从始至终,都未信过面前的人。
每一句问话,都在悄无声息的试探她。
桑榆眉梢微微一挑,依旧不卑不亢的与宇文拓对视:“来青阳城的飞艇上,长孙衡与我提过一嘴,总督使如诺不信我说的,大可将长孙衡传唤过来,当面对峙。”
包厢内的气氛瞬间凝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力。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滞。宇文拓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而桑榆的眼神却如一潭深水,平静无波。
片刻后,宇文拓的嘴角微微上扬,打破了这僵持的气氛:“如此看来,是我多心了。”
他收回目光,重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继续说道:“伏妖司建立于11年前,也就是镇台那年大战后,以及桑榆姑娘进不夜幽的当天。”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回忆的意味,目光再次落在桑榆脸上,仔细观察她的表情:“这样说的话,桑榆姑娘与伏妖司的缘分可谓颇深。而为何建立伏妖司,就是那场战争的主因,也可以说是罪魁祸首,联合妖魔将北荒那边的结界给破碎了。”
桑榆回忆起长孙衡在飞艇上说的话,当即给联系在了一起,她泰然自诺的问:“我是那罪魁祸首的帮手吗?”
宇文拓眉头微微一挑,放下茶杯,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确实是帮手,而桑榆姑娘帮她的原因,”他顿了顿,低头用杯盖轻抚了下杯盏,随着里面的茶水泛起涟漪,声音低沉而缓慢:“你与那位,是双生姐妹。”
桑榆的瞳孔微微一缩,接着抬眼看向宇文拓,眼中全是震惊。
“当年她发现,逃跑,是你偷偷告的秘,在危机时刻,你与她交换身份。那时,死的差点就是你了。”宇文拓的声音悠悠的,仿佛在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眼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你逃到人间的破庙里,剑指向脖子,离刺向只差一毫,辛而,仙君于那时赶来,带来了天轮镜,将你救下,带到了不夜幽教育。”
宇文拓边说,边盯着桑榆。好奇她听着关于自己的往事时会是什么表情,可惜,桑榆的头一直低着。
宇文拓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一丝叹息:“不夜幽里的十几年,我不信你没有怀疑,不夜幽里那么黑,不像一个巨大的地牢吗?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里面看守的都是天轮镜里,会对世间造成巨大影响的,罪大恶极之人。”
桑榆抬起头,眼中有些怀疑连带着嘲讽:“既然不夜幽里的,都是罪大恶极之人。总督使如何敢用我们,岂不是养只狗在身边,随时都有可能反咬总督使一口吗?”
她的声音平静,却具有穿透人心的能力。像是发病前的疯子,你不知道她发病后敢做出什么样的事:“毕竟,如诺是天生恶人,那不管怎样细心教养,都是养不熟的狗。”
“总督使难道不怕吗?”桑榆眼睛盯着宇文拓,嘴角勾着,似是在笑,可那双眼里并无笑意,像一滩死水,水底藏着无数只手,随时会伸出一只手,轻轻一勾,便将你拖进无尽黑暗中:“毕竟天生恶人,哪怕被逼近绝路,也会选择同归于尽,别人甭想捞到一点好。”
宇文拓的目光微微一凝,他进入伏妖司十几年,剑下亡魂无数,不是没遇到过恶孽滔天的人或妖,但那些人,都没有这一眼让人来得让人心惊。
他甚至毫不怀疑。
桑榆绝对有让人同归于尽的本领,毕竟,那位的双生妹妹,虽于剑道之术毫无天赋,但也绝非等闲之辈。不然,也不会出现在天轮镜中了。
可仅仅只有那一眼,等宇文拓回过神以后,那样的眼神便不见了,仿佛刚刚只是他的一场错觉而以,宇文拓回过神,声音依旧平静:“一切都是天轮镜的命令。桑榆姑娘哪怕是在不夜幽,对天轮镜也并不陌生吧。”
桑榆点头,认了这个理由。
她确实对天轮镜并不陌生,换句话说,就是这天下所有人,对天轮镜也都并不陌生。
那是上古时期,诞生于世间的至宝。
此物内有天机,具有保人间和平之力。
后来天人陨落,此宝物便落于人间,世代供奉。
“桑榆姑娘几句话,便将我知道的套了个干净。”宇文拓的指节轻叩桌案,猛然反应过来,话题已然扯远,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被桑榆套完了话。他眼中闪过一丝懊悔,随即失笑:“此次任务的重点在于,梵城的那场大战后,北荒结界破碎,有妖魔进入人间领地。伏妖司由此建立,伏妖镇魔,经这十年,按理说应当全已抓获。
“可如今从北荒到南荒,两地相邻如此之远,这里竟然出现了魔。这代表着,梵城那场大场,人们的重点在于南荒,从而忽视了别地,如今人间,四处都可能游荡着妖魔。”
宇文拓叹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人间将不复安宁了。人们对妖还好些,如果知道此处出现了魔,那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这次任务不仅要抓住那只魔,还不能让百姓知晓。这也是,我为何派人提前打更的原因,只有晚上,所有人休息时,才能既不躲躲藏藏还能仔细调查。”
桑榆从宇文拓那里离开后,宇文拓终于舍得将怀里一直震颤的玉牌拿出。
通讯术一施,宇文拓将玉牌丢在桌上,整个身子向后仰,靠在椅背上,闭眼捏了捏眉心,不等对面开口,他就像是知道对面要说什么,先一步说:“放心,没为难她。”
说完这句,他冷笑一声:“相反,还被她套尽了话。”
“早就跟你说了,她的妹妹,怎么可能是任人摆布的主。”对面那人闻言,把玩玉牌的动作一停,嘴角微微上扬,语气里不乏幸灾乐祸之意。
宇文拓鼻尖哼出一声,后说:“不过这么久了,你还准不准备回来了?此次青阳城事件,还真需要我们段小公子帮忙。”
“明天,今天能把事情给解决了。”
通话戛然而止,幽渊虚荒的地下大牢陷入一片死寂,唯有水滴从石壁缝隙中缓缓滴落的声响,回荡在这阴冷潮湿的空间里。
空气中弥漫着霉腐与铁锈的气息,墙壁上斑驳的青苔在微弱的火把光线下泛着幽幽的绿光。火把插在石壁的铁环中,火焰摇曳不定,投射出扭曲的影子,仿佛无数鬼魅在暗中窥视。
那名被称为段小公子的少年,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刀锋般锐利,直逼向十字架上被钉得死死的男子。
男子的身躯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血迹斑斑的衣衫紧贴在皮肤上,手腕和脚踝处的铁钉深深嵌入木架,鲜血顺着木纹缓缓流淌,滴落在地面的石板上,形成一滩暗红的血泊。
“呵,”少年冷笑一声,他修长的双腿一展,从那张雕花繁复的太师椅上起身,椅子的红木在火光下泛着暗沉的光泽,椅背上雕刻的龙纹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腾空而起。
少年步履从容,每一步都踩在石板上的血泊边缘,溅起细微的血珠,落在他的黑色长靴上。
他走到十字架前,伸手从一旁侍卫的托盘中取出一副黑色皮质手套。手套的质地细腻,指尖处镶嵌着银色的金属护甲,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少年慢条斯理地将手套戴上,动作优雅而从容。他的手指在手套的包裹下显得更加修长有力,指尖轻轻划过十字架的边缘,带起一丝木屑的碎屑。
四周的侍卫肃立无声,整个幽渊虚荒的地下大牢里,只能听见少年那干净好听,落到如今的场景下却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他伸手提起面前之人的下巴。
“齐廷玉,我只给你,最后一晚。”
终于把背景给写完了 后面开始真正的正文[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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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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