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咸的海风灌进鼻腔，小白河兴奋地踩着沙子向海里奔去，身后传来爸爸温柔地提醒：“不要跑太远哦，～”他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又张开双臂向着浪花扑去……
这段记忆在心底已经深埋了太久，久到他都以为自己忘记了，不知为何今天又会突然想起。
也许是潮湿温暖的怀抱，也许是脸上未干的泪迹，让他深陷在回忆里无法自拔。
艰难地睁开双眼，一条清晰的下颌线映入眼帘，他的眼神立刻晃了一下，慢慢闭眼嗤笑一声，才把脑袋又埋紧了。
“柯尔啊～”
这一声拉着长秧，像是庆幸又像是遗憾。
柯尔半躺在草丛上，从胸往下大半个身子都被白河搂着，听到声音就抬手去推白河的头：“醒了就起来，你好沉鸭。”
身上的人撒娇般不满地哼了一声拒绝，双臂束得更紧，像蛮牛一样以头压胸，上身用力，没几秒柯尔就摔进了柔软的草里。
白花花的阳光立刻刺进眼里，柯尔偏过头，立刻闻到一股浓郁的青草气息。他恍惚地想，好久好久，没在白天这么悠闲过。这次虽然全身狼狈，但还是要托白河的福获得了久违的晒暖。
他懒得动，就叼根草轻声给白河复述刚才的惊险一幕，当讲到急中生智抱人入水，腰上立刻被下巴轻砸了一下：“你就不怕淹死我？”
“不会。”
柔软腹部被攻击的滋味很难受，他绷紧了肚子，往反方向挪了挪，“河里的鱼都在底下托着你，沉不了底。”
瞥见他的动物，白河挑起一边眉，像株菟丝花一样紧追不舍跟着往前，然后把下巴压到肚子上慵懒地嘟囔：“好乖的鱼，回头要报答他们”
只是随口一说，不料柯尔抬起头，顶的他下巴都抬高了一截：“不用，你都奖励过他们了。”
“你吐的美丽果都被他们吃了，不记得了吗？”
白河一下坐直了。只见河水底下，一条条鱼周身都像点化成仙的灵兽一样散发出淡淡的白光，见他看过来，还有条不紊地冲他点头示意。
捂着脸跑回家好久，白河还是臊得脸发烫。虽然知道了动物不介意这事，但被人类礼仪浸染多年的他难以接受这种。
他甩了甩未干的头发，又扯着湿到贴身的衣服，站在了柯尔的衣柜前。
虽然明白游戏人物有自净设定，但对洗澡的渴望还是超越了生理功能。
他表情变换地从诸多丑萌衣服里挑出了一件宽松的小鸭子睡袍，钻进了洗手间将水开到最冷，足足呆了半小时，才一脸满足地回了房间。
小鸭子的房间也基本符合丑萌设定，每个摆件都由幼稚拼接色构成，他随便拿起几个玩了一下就觉得没意思，左看右看空荡荡的房间，突然感到无比的空虚。
这个世界，没有网络，没有朋友，一个人独处都不知道能干什么。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几圈，实在闲地发慌，随手打开面板，生命值100%，但任务堆积如山。他选择了无视，把能按的按钮里都点了一遍。直到仓库里目不暇接的红瓶子进入视野，他才惊喜地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
吃播竟然挣了这么多？
他习惯性地歪头张嘴，想起家里没人，飞快下床跑到河边，直到远远看见被河水推着轻轻摇晃的沉睡小鸭，才放轻脚步慢慢走过去。
本想直接坐在草地上，但睡袍太短，屁股后面还设计了一个高高的凸起，白河只能无奈地倚在树上装帅，一边打开面板研究一边等鸭子睡醒。
他打开详情仔细研究，越想越不对——大部份打赏好像是他晕倒后得到的，尤其是那个“以毒攻毒，吃飘飘果”的10生命值。
这，意味着大部份玩家并不是为吃播买的单，而是为了凌虐作乐、。
他深感不妙，正在皱眉思索中，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只见一只怪异的肥鸡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冲他婉转悠长地昂昂了几声，又傲慢地冲到了河边。
……
肥鸡走到岸边，一通嘎嘎乱叫吵醒了柯尔鸭并强行拥了个抱，又扭着屁股向远处走去。
这迷惑行为给白河都看挠头了，冲着揉眼过来的柯尔吐槽：“这么没礼貌的野鸡，你们这还有几只？”
“原谅他吧，最近到了求偶期，天天做任务被拔毛，肯定心里憋得很。还有，他是孔雀，不是鸡。”
嗯？白河再次眯眼去盯一摆一摆的秃屁股，哑然失笑。
怪不得叫得难听中又带着点空灵。
他收回眼神，示意柯尔看面板，还没张口，却被柯尔率先提问：“大宝贝，你有家人吗？”
白河楞了下，没说话。
“我听之前的人说，你们好像比较特殊，会有前世记忆，也会有亲人爱人和朋友，你会想他们吗？”
白河攥紧了手。空白了一晌，才低头轻轻说：“不会。”
像是急于分享，他马上笑出了声，亲热地挤到柯尔身边，语速飞快又轻佻地说：“看！我们挣了好多生命值，点赠送可以分你一半吗？”
“分我干吗？”柯尔打量着他，礼貌回应：“不用鸭，这都是你的，跟我没什么关系。”
明明是理所当然的一句话，但不知为何，白河抿紧了嘴，似乎听到什么让他不高兴的话。但又似乎只是错觉，因为笑容还在白河脸上，说话也吊儿郎当：“不要拉倒，哼。”
他抱着胸摇头晃脑往回走，睡袍上巨大的白色鸭屁股一下蹭到柯尔潮湿的腿，吓得柯尔下意识回躲，却见白河回头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却什么也没说，拽起鸭屁股就走了。
在任务室里似乎坐了很久，才听到进门的脚步声。隔壁的门响了又合，才轮到光照进任务室。
白河一动不动低着头，直到昏暗的地板上突然出现两朵娇嫩的五彩花。
“送我的？”
虽然故意绷着脸，但声音矜持又充满期待。
没等柯尔点第二下头，嘴角就忍不住弯起来了。
他装作漫不经心地捏起花梗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没什么味道，但仍然满意地点头。纯洁不妖艳，喜欢。
他决定原谅柯尔了。
所以纵容对方小心凑近，温柔低语：“喜欢吗？孔雀和天鹅送的，他们有事找你。”
两朵花柔嫩异常，掉在地上还能弹两下才消停。
一同掉落的还有白河的冷脸。
柯尔无法理解他变脸为何如此之快，小心翼翼地指着门外：“你见吗？不见我就让他们走。”
“见见见，见你个头。”
气急败坏的声音简直炸耳朵。
柯尔歪头认真分析，试探地问：“所以，要见？”
孔雀和天鹅一进来，不大的客厅立刻拥挤起来。
两人罔顾白河的臭脸，一个捏着柯尔的后脖颈提到脸前，对着肩高差哈哈大笑：“你今天又没长高啊。”一个看了眼白河立刻快活地鼓掌：“大宝贝穿柯尔的衣服，也短到漏大腿哈哈哈哈。”
白河气不打一处来，看着柯尔跟着傻笑更烦了，伸出手指抵到嘴边，短促有力地嘘了几声。
三个动物一起看向他。
一阵短暂安静后，孔雀和天鹅也伸出手指，学着他嘟嘴吹起了手指：“嘘！嘘！”
预想的示警变成了此起彼伏的吹气声，眼看柯尔也纠结地举起了食指，白河急忙叫停，抱起手臂拿腔作调：“你俩来有什么事吗？”
长脖子男——应该是天鹅矜持地说：“我们来，是想请您教我们开吃播的。”
“是是是。”鸡窝头男——应该是孔雀，歪着身子一手支在柯尔肩头，一手缠绕着自己的刘海大声嚷：“吃播打赏多，我们也想分一杯羹。”
“他还想保住自己的尾巴。”柯尔拍了拍肩上人的后腰，贴心地补充。
看着勾肩搭腰的手，白河不自觉想起了睡袍蹭到时躲远的身影。
这个时候怎么不嫌弃了？啊？
他咬着牙看着眼前这两个傻子，明明是竞争对手，还这么理直气壮来分自己的流。如果这不是萌宠世界，他简直要破口大骂了。
三个人都看不顺眼，他故意晾着不说话。
但对面三个好像真以为他在认真思考，全都一动不动地等着他发话。
……
白河叹了口气。搞吃播的话，就卧龙凤雏这实心眼的样，不得被玩家搞死啊。
目光在三人之间流转。忽然，白河眼珠一转，有了个好主意。
“不如你们换个赛道吧。”他说，“炒cp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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