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准备制作青霉素的期间,郦黎再一次收到了霍琮的回信。
霍琮说,这一千两银子他收到了,他准备把这笔钱财用于招兵买马,治病救人。今年夏季徐州一地瘟疫盛行,尽管现在马上就要入冬了,民间得病的百姓仍然不少,就连他的上官也卧病在床,无法正常工作。
为了治病,不少百姓都已倾家荡产,还有贫苦人家甚至连大夫都请不起,只能活活等死。
他在信中说,郦黎送来的这一千两银子,至少可以招募几百壮丁,拯救无数家庭。
同时,霍琮也很严肃地告诫郦黎,务必小心行事,以后千万不要再用这种方式敛财,会引起严弥的警惕。
霍琮叮嘱他,无论如何,你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被教训后的郦黎表示认真听取,坚决不改。
霍琮说的问题他都知道。
所以郦黎时刻让锦衣卫注意着严弥那边的动静,还派了几个伶人混入相国府,以便及时通风报信。
但他宫里还有那么多宝贝呢,不派上用场实在太可惜了。
接下来,郦黎打算买通城门守卫,把这些宝贝统统都送到霍琮那边去。
他给好哥们买的每一粒粮食,将来都是压垮严党的稻草!
至于霍琮在信中提到的瘟疫……
郦黎蹙着眉苦思冥想许久,忽然想起当初苏东坡赴任黄州时,为治理当地瘟疫所做的举措。
那道治病的药方,后来还被记载在了《伤寒总病论》中。
他舍友的书架上就有一本。当时他还拿起来翻了翻,说可惜他们专业期末太忙没时间看,这种好书,等自己毕业后一定要买一本放在家里。
好像叫……圣散子?
郦黎握着笔,用力锤了锤脑门,他又没有丽嫔过目不忘的本事,当时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也没有认真看,怎么可能记得住?
圣散子、圣散子……
他站在书房里拼命回想,长吁短叹,希望能从记忆里挖掘出一些有关圣散子药方的零碎片段。
想到浑浑噩噩之际,犹如一道闪电划过脑海,郦黎猛地跳起来,扑到桌边,拾起笔一挥而就。
就是它了!
等写完后,他怔怔地看着纸张上的药方,忽然心中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外面是数九寒冬,无尽的冷风呼呼地灌进洞中,席卷了全身。
他跌坐在椅子上。
恍惚间,听到耳畔响起了陌生又熟悉的对话声:
“郦主任,晚上还有一台开颅手术呢,你下午不休息会儿吗?咦,你桌上这是什么书?”
“《伤寒总病论》,我已经看完了,可以借给你看看。”
“呃,还是算了,文言文我可看不懂。怪不得您这么年轻就能当咱们院神经外科的主任呢,博学多才还这么勤奋,居然连中医都懂……”
“陛下!”
安竹尖锐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把尚且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郦黎一下子拽回了现实。
想起那没来由的幻听,他莫名有些烦躁,皱眉说道:“朕不是说,无要事不得随便打扰吗?发生什么事儿了?”
“陛下,罗登被下狱了!”
郦黎瞪大眼睛,又惊又喜:“什么!?”
多亏了之前安插进相国府的眼线,郦黎很快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严弥从罗登寄给家人的信中,发现了与通王密谋兵变的证据,因此他勃然大怒,不顾身边幕僚苦苦劝说,直接将罗登打入了大牢。
“据说此事,还是沈江一手促成的,”安竹兴奋说道,“他撺掇那李道士为严弥卜卦,说他将遭**,而且还是来自于身边亲信的背叛——严弥的亲信,除罗登外还能有谁?”
“现在严弥对李臻深信不疑,宠爱有加。”他敬佩道,“陛下当真是深谋远虑,若是此番真能除了罗登,就等同于生生斩了严弥一条臂膀!”
郦黎也很高兴,却并没有他那么乐观。
“没了罗登,还有别人,一日掌控不了禁军兵权,朕就一日受制于人。”他冷静道,“不过若是真能除了罗登,新上任的禁军头领地位尚且不稳,对付起来也更容易一些。”
但是说到底,狠还是他哥们狠啊。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替他除了心头一大患!
郦黎勾起嘴角,到底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在书房内暗自窃喜了半天,终于想起来问安竹另一件关键事情了:
“刚才你说,李臻被严弥宠爱有加?怎么回事?”
兴许是那本《耳谈》的缘故,又或许是受罗登的影响,连郦黎的思维也被带偏了,听到安竹的话,他第一反应就是严弥该不会是个断袖吧。
可那李道士,都是知天命的年纪了吧?
严弥好歹也是一代权相,身边也不缺美人,其口味……竟如此独特吗?
“这还要多亏了陛下想出的妙招,”安竹奉承道,“那日李道士进相国府献药,沈江沈大人扮作小童随侍左右,两人配合默契,一出《蜀道难》惊艳四座……”
“——噫吁嚱,危乎高哉!”
宴会上,李臻一开嗓,就把包括严弥在内的众人吓了一大跳。
有官员差点连头上的进贤冠都跌掉了,还好暂时没人注意到他的失态,因为大家的状态都差不多。
其实李臻吟唱的不止有李白的《蜀道难》,还有一首《梦游天姥吟留别》,不过郦黎排歌舞剧的时候把这两首都凑一起了,因为相对来说,《蜀道难》的开头更有先声夺人的效果。
事实也果然如此。
“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
在听到《蜀道难》时,严弥尚且能保持表面上的镇定,等听李臻吟唱完整首《梦游天姥吟留别》,并声称此乃先人李白所著,此行欲将仙人所赐神药献于相国大人时,他就再也控制不住内心激动,当场站起身,拔剑指天,志得意满地哈哈大笑起来。
“吾乃天授之人!大善!”
李臻又按照郦黎教授的方法,当场为严弥表演了几个化学小实验,把严弥仅有的一丝疑虑也彻底打消了。
严弥不仅将李臻奉为座上宾,重金相赠,还日日与其坐而论道,对李臻的态度比对郦黎这个皇上还要恭敬。
李臻炼制出来的那些丹药,他更是一日不落,全部都沐浴焚香,按时服用了。
郦黎听完,脸上笑容愈发灿烂。
这些丹药,里面可不止有元素周期表,还有专门针对严弥体质的高糖浓缩物,绝对的零天然纯添加。
上次义卖会时,他就有仔细观察过,严弥明明养尊处优,却体型消瘦,时常口渴饮茶,再联系之前太医说过的种种症状,他大胆判断,严弥八成是得了中医所说的消渴病。
消渴病在现代,还有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
糖尿病。
积热内蕴,肝气郁结者,多易怒暴躁,正好也切合了严弥好大喜功、多疑残忍的性格。
而郦黎又让李臻添了一把柴,让严弥心中这团火,烧得更旺了些。
这样看来,这次罗登下狱,是他和霍琮里应外合,在不知道对方行动的前提下,完成的一次完美配合。
但罗登终究只是道开胃菜。
郦黎的最终目的,是要让这老贼引火烧身,玩火**!
“季默。”他扬声唤道。
沈江进了相国府,沈海又在苦练基本功,这段时间季默又回到了郦黎身边当侍卫。
听到书房内的传唤,他立刻大步走了进来,半跪在郦黎身前。
“属下在。”
“刚才安竹的话,你应该也听到了吧,”郦黎低头看着他,“若是朕让你去狱中杀了罗登,你有几分把握?”
季默攥紧拳头,目露凶光:“十分!”
“好!”
郦黎犹豫片刻,不知该不该派季默去执行这个任务,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机不可失。
这个离间计并不算巧妙,只是种种巧合之下才促成的机会。
如果严弥被身边幕僚劝动,回过神来发现其中不对,把罗登从狱中释放,那再想要除掉他,可就难于登天了。
从前刚开始学医的时候,老师就告诉过他们,顶尖的医生需要具备最优秀的判断力。因为在手术台上,病人时刻都会突发急症危及生命。这个时候考验的,就是主刀医生本人的随机应变能力了。
郦黎一拍桌子,咬牙道:“锦衣卫指挥使听令!”
季默铿锵有力道:“臣在!”
“朕命你,今晚将罗登暗杀于狱中,并伪造出他含冤而亡的假象,如若不成……”
“如若不成,臣提头来见!”
“那倒也不必,”郦黎缓和了些语气,短促一笑,“朕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一是为了圆你复仇夙愿,二来,也是信你不会被仇恨蒙蔽双眼,因小失大丢了理智。”
他站起身,重重地拍了拍季默的肩膀:
“记住,朕只希望你平安归来。在朕看来,季卿你的性命,可远比那罗登老贼的贱命要珍重百倍。”
一番话说得季默心神震动。
他狠咬舌尖,逼迫自己回神,垂头沉声道:“陛下放心,罗登老贼,必活不过今晚!”
消渴症包括的范围其实比糖尿病要大一些,这里为了剧情连贯就不详细解释了,大家就当它俩是一回事吧(手动狗头)
在第一章发了红包,如果有没收到或者没有在第一章评论过的宝子们可以在本章评论区告诉我,明天再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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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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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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