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晋江文学城

诊断书像一道无法愈合的裂痕,清晰地横亘在温楹的世界里。他将那张纸锁进了行李箱最底层,试图将那个被定义为“抑郁症”的自己一同掩埋。

他开始更加小心翼翼地扮演“正常”。在镜头前,他依旧是那个无微不至的队长,笑容温和,语气轻柔。他甚至学会了更高级的伪装,会在裴逾看过来时,主动递上一个安抚的眼神,或者在他靠近时,不再明显地躲闪,只是身体会几不可查地僵硬一瞬,如同触碰含羞草,内在的蜷缩无人能见。

但裴逾不是别人。

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温楹情绪最敏感的人。温楹笑容里多出的那一分刻意,眼神中偶尔闪过的空洞,以及那份看似顺从实则疏离的僵硬,都像细密的针,扎在他的神经上。

尤其,是温楹开始穿着长袖睡衣,即使在开着暖气的室内也鲜少脱下。

一次团综拍摄间隙,众人围坐在地毯上玩桌游。温楹起身去拿饮料,宽大的卫衣袖子因动作微微上滑,露出一小截手腕。

只是一瞬间,他就飞快地拉了下去。

但裴逾看见了。

那截白皙的手腕上,交错着几道已经结痂的暗红色划痕,像精美的瓷器上突兀的裂璺,刺眼得让他心脏骤停。

一股冰冷的、带着毁灭气息的怒火瞬间冲上裴逾的头顶,不是因为温楹,而是因为那些伤害了他的东西,包括……可能无能为力的自己。他几乎要立刻站起来,抓住温楹问个清楚,但残存的理智让他死死压住了这股冲动。他不能在这里,在镜头前。

那天的拍摄,裴逾异常沉默,周身的气压低得连最迟钝的沈夏都感觉到了,玩游戏时都不敢往他那边靠。他的目光却像被钉在了温楹身上,深沉,锐利,带着一种几乎要将他剥开审视的痛楚。

晚上,回到别墅。

温楹照例想躲回房间,却被裴逾在楼梯口拦住。

“我们谈谈。”裴逾的声音沙哑,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

温楹心头一紧,下意识想逃避:“我有点累,明天……”

裴逾没再给他机会,直接握住他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温楹轻轻吸了口气。裴逾像是被烫到般立刻松了些力道,却依旧没有放开,拉着他,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界。

裴逾将温楹按在门板上,没有开灯,黑暗中只能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看清彼此模糊的轮廓。他的呼吸有些重,胸膛起伏,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手腕,怎么回事?”他开门见山,声音低沉得像困兽的呜咽。

温楹浑身一僵,下意识想把手臂藏到身后,却被裴逾提前洞悉,紧紧握住。

“不小心……划到的。”温楹偏过头,声音细若蚊蚋。

“不小心?”裴逾重复着这三个字,语气里充满了压抑的痛苦和怒火,“温楹,你看着我。”

他伸手,近乎强制地捧住温楹的脸,让他面对自己。在适应了黑暗的眼睛里,裴逾看到了温楹强装的镇定下,那深不见底的疲惫和脆弱。

“告诉我实话。”裴逾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几近哀求的颤抖,“求你。”

这声“求你”,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温楹苦苦支撑的防线。他一直努力维持的平静面具骤然碎裂,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不是呜咽,是无声的、绝望的流淌。

他闭上眼,泪水浸湿了裴逾的掌心。

裴逾看着他崩溃的模样,心像是被生生撕裂。他再也忍不住,将人用力拥进怀里,紧紧地,仿佛要将他揉进骨血,替他承受所有苦痛。

“别怕,”裴逾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和狠戾,“有我。”

黑暗中,温楹在他怀里颤抖,像一片风中残叶。

温楹哭着说“裴逾……我受不了了……我活不下去了……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温楹那句带着泣音的“活不下去了”,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了裴逾的心脏,让他瞬间血液逆流,浑身冰凉。

他还来不及消化这灭顶的恐慌,怀里的温楹情况急转直下。

“嗬……嗬……”温楹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而浅短,胸口剧烈起伏,却像是吸不进任何空气,苍白的脸上迅速蒙上一层不祥的青灰色。他徒劳地张大嘴,手指无意识地死死攥住裴逾胸前的衣料,指甲几乎要透过布料掐进肉里,身体因为缺氧而开始轻微抽搐。

是惊恐发作!而且是极其严重的那种!

“楹楹!”裴逾瞳孔骤缩,所有的理智在瞬间被炸得粉碎,只剩下铺天盖地的恐惧。他一把将几乎软倒的温楹打横抱起,失控地朝门外冲去,声音嘶哑得变了调,“林予星!叫车!快!叫救护车!!”

他的吼声如同惊雷,劈开了别墅夜晚的宁静。

“砰”的一声,隔壁房间的门几乎同时被拉开。段言铮第一个冲出来,看到裴逾怀里脸色骇人、呼吸困难的温楹,脸色瞬间沉凝。

“怎么了?!”林予星穿着睡衣跑出来,看到这情景,吓得脸都白了,手忙脚乱地摸手机,“我、我马上打电话!”

沈夏和谢棠也被惊动,纷纷出来,看到这一幕都僵在原地,沈夏的狗狗眼里瞬间蓄满了泪水。

裴逾根本顾不上他们,他抱着温楹快步下楼,手臂因为过度用力而青筋暴起,却稳稳地护着怀里的人。他不停地低头,用脸颊去贴温楹冰凉汗湿的额头,声音颤抖着,语无伦次地重复:

“呼吸!温楹!看着我!跟着我呼吸!”

“没事的,没事的,我在这里……”

“别怕,楹楹,别怕……”

温楹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耳边是尖锐的嗡鸣和裴逾破碎而焦急的声音,他像溺水的人,只能凭借本能,更紧地抓住裴逾,那是他在无边黑暗和窒息中唯一能感知到的浮木。

别墅里乱成一团。林予星打着电话,声音带着哭腔跟急救中心说明地址。段言铮已经迅速拿来了温楹的外套和必备物品,脸色是从未有过的严峻。谢棠默默地去开门,清空通道。沈夏则红着眼眶,不知所措地跟在后面。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像一道利刃划破夜空。

医护人员迅速将温楹安置在担架上,给他戴上氧气面罩。裴逾死死握着温楹的一只手,跟着跳上了救护车,他的眼睛赤红,里面是未散尽的惊惧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

车门关上的瞬间,他回头,对着外面脸色煞白的队友们,只嘶哑地留下一句:

“封锁消息。”

救护车呼啸着离去,留下死一般寂静的别墅,和几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魂飞魄散的少年。

这一夜,注定无人入眠。

————

别墅客厅。

除了在医院里的温楹,其余五人齐聚,气氛是从未有过的沉重。周莉也一脸肃穆地坐在其中。

裴逾没有绕任何圈子,直接将温楹的诊断报告放在茶几上,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包括他昨晚看到的情景。

“抑郁症。”林予星倒吸一口冷气,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他一直以为楹哥只是心情不好。

沈夏的狗狗眼立刻红了,带着哭腔:“怎么会……楹哥他……”

段言铮眉头紧锁,放在膝盖上的手悄然握成了拳。

谢棠抿紧了唇,清冷的眸子里满是震惊与担忧。

周莉深吸一口气,语气沉重:“是我的疏忽,没想到网络暴力会对温楹造成这么严重的持续性伤害。”

“不是你的问题,莉姐。”裴逾的声音冷得像冰,“是那些躲在屏幕后面的蛀虫。”他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叫大家来,一是告知情况,楹楹需要休息,所有非必要工作暂停。二是,”他顿了顿,眼神锐利,“我需要你们的支持。”

“逾哥,你说!要我们做什么?”林予星第一个站出来,脸上没了往日的嬉笑,只有坚定。

“对!逾哥,我们不能让楹哥一个人扛!”沈夏抹了把眼睛,用力点头。

段言铮和谢棠虽未说话,但眼神已经表明了一切。

裴逾要的就是这个态度。

“第一,对外统一口径,楹楹因身体原因需要静养。第二,你们,”他看向林予星等人,“多陪陪他,分散他的注意力,但注意分寸,别给他压力。第三,”他看向周莉,眼神狠厉,“莉姐,配合我的律师团队,我要那些发送过死亡威胁、人身攻击最恶劣的账号,不仅封号,还要他们收到法院传票。有一个,告一个。”

周莉郑重点头:“明白,公司法务部会全力配合。”

——

裴逾的行动力是惊人的。

短短几天内,数个跳得最凶、言语最为恶毒的营销号和黑粉头子相继收到了来自顶级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函,证据确凿,索赔金额高昂。恒尚集团的背景在此刻展现了其恐怖的能量,不仅是法律层面,那些背后搞小动作的对家也瞬间安静如鸡,生怕被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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