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在身后合拢,将外界的一切喧嚣彻底隔绝。
裴逾反手落了锁,清晰的“咔哒”声在静谧的空间里格外分明。他这才有暇仔细打量这个所谓的新“单人间”。
房间的确宽敞,视野开阔,落地窗外是沉静的夜色与远方的城市灯火。布局简洁,一张大床,一组沙发,陈设不多,却因空间足够而显得并不空旷。空气中还弥漫着新家具和消毒水混合的、略显清冷的气息。
裴逾将两人的行李靠墙放好,自己则在单人沙发上坐下,长腿随意交叠,拿出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是这寂静里唯一的动态音符。
他的目光虽落在屏幕上,心神却并未聚焦。耳畔萦绕不散的,是车上温楹那句带着倦意和嗔怪的“你还知道啊……”,以及更早之前,在巡演最后一场演唱会后台,温楹被他按在无人的休息室里亲吻时,眼角泛红、泪痣盈润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有二十分钟,或许更久,浴室的水声停了。
又过了一会儿,门被轻轻推开。
氤氲的水汽率先弥漫出来,带着温楹常用的、那股清浅的雪松沐浴露的香气。随后,温楹走了出来。
他没有穿睡衣,而是套了一件宽松的纯白色卫衣,卫衣的尺寸明显偏大,更衬得他身形清瘦。下身是一条短款的牛仔收腰短裤,露出一双笔直白皙的腿,脚上趿着柔软的棉质拖鞋。他一边用干燥的白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发梢的水珠偶尔滚落,滑过卫衣领口下那片细腻的肌肤,一边抬眼看向沙发上的裴逾。
“我洗好了,你去吧。”他的声音带着沐浴后的松弛和一丝残留的慵懒。
裴逾抬眸的瞬间,目光便定住了。
客厅暖色的灯光柔和地洒在温楹身上。他皮肤本就白,被热水浸润后,更透出一种莹润的光泽,仿佛上好的暖玉。宽松的卫衣领口微微歪斜,隐约露出半截清晰的锁骨。那双总是沉静温和的眼眸,此刻因水汽而显得格外湿润,左眼角的泪痣点在瓷白的肌肤上,像雪地里唯一的一粒墨痕,惊心动魄。
他长得太漂亮了。是一种清冷又干净,不带女气,却足以让人失神的漂亮。
裴逾的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收紧。他的目光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牢牢锁在温楹身上,从他还带着湿气的发梢,到泛着浅粉的脖颈,再到那件明显属于自己尺码的白色卫衣……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粘稠,无声的暧昧迅速发酵、膨胀。
温楹被他毫不掩饰的、带着灼人温度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擦拭头发的动作慢了下来,耳根悄悄漫上一点绯色。他微微侧过脸,避开那过于直接的视线,轻声问:“……看什么?”
裴逾没有立刻回答。
他放下手机,缓缓从沙发上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朝温楹一步步走近。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很轻,却像敲在温楹的心尖上。
直到两人之间只剩半步的距离,裴逾才停下。他垂眸,深深地凝视着温楹,目光掠过他轻颤的睫毛,落在那颗诱人的泪痣上,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我的衣服,穿在你身上,很好看。”
温楹捏着毛巾的手指微微收紧,柔软的棉质纤维在他指腹下变形。裴逾的话语像带着细小的钩子,轻轻刮擦过他的耳膜,留下酥麻的触感。空气中雪松的清香似乎也变得浓郁起来,与裴逾身上独特的、带着侵略性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无声地宣告着所有权。
他穿着裴逾的卫衣,本就宽大的尺寸更显得他身形清瘦,仿佛被对方的气息全然包裹。这认知让温楹从耳根蔓延开的热意有向脸颊扩散的趋势。他下意识想后退半步,拉开这令人心跳失序的距离,脚跟却像被钉在了原地。
“……衣柜里拿的,顺手。”他偏过头,试图用平淡的语气掩饰悸动,露出的那一截脖颈线条却绷得有些紧,在灯光下白得晃眼。
裴逾将他细微的抗拒与羞涩尽收眼底,那双单眼皮下的目光愈发深邃。他没有戳穿,反而又逼近了半步,两人之间几乎呼吸可闻。他抬手,并非触碰温楹,而是越过他的肩头,拿走了他手中那块微湿的毛巾。
“头发没擦干。”他的动作自然,声音却依旧沉沉的,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温楹还没反应过来,裴逾已经拿着毛巾,动作算不上特别轻柔,但足够仔细地帮他擦拭起还在滴水的发梢。这个姿势让温楹不得不微微低头,额头几乎要抵在裴逾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对方身体传来的温热,以及坚实肌肉的轮廓。
他僵着身体,任由裴逾动作。视线所及,是裴聿卫衣领口下若隐若现的锁骨,以及脖颈上那个清晰的“625”纹身——他自己的生日。这个认知像一道微小的电流,猝不及防地窜过心间,带来一阵酸麻的悸动。
是因为这个,所以昨晚……才那么不知疲倦吗?温楹脑海里闪过一些混乱的片段,脸颊温度更高了。
“累了就早点休息。”裴逾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擦拭头发的动作停了下来。
温楹抬起头,恰好撞进裴逾低垂的视线里。那里面不再是平日对外人的锐利与疏离,而是翻涌着某种他熟悉又心慌的、深不见底的情绪,像暗流,要将人卷溺。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声音有些发干。
裴逾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尤其在那颗氤氲着水汽的泪痣上顿了顿,然后才缓缓移开,将毛巾随手搭在旁边的椅背上。
“我去洗澡。”
他转身走向浴室,高大的背影带着一种克制下的躁动。直到浴室门再次关上,新一轮的水声响起,温楹才仿佛卸下重担般,轻轻吁出一口气,身体却有些发软地靠在了身后的衣柜上。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依旧有些潮湿、但已被妥善照顾过的头发,又低头看了看身上过分宽大的卫衣,上面还残留着裴逾惯用的、冷冽又沉稳的木质香调。
这间崭新的、空旷的房间,因为另一个人的存在,气息变得无比鲜明而具有侵略性。
温楹抬眼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玻璃上模糊地映出他穿着不属于自己衣服的身影,以及身后那扇亮起灯、水声哗哗的浴室门。
————
裴逾洗完澡出来,只随意套了条宽松的休闲长裤,上身未着寸缕,未擦干的水珠沿着紧实的肌肉纹理滚落,没入裤腰。他带着一身温热潮湿的水汽和清爽的沐浴露味道,径直走到床边,毫不客气地倒了下去,床垫因他的重量微微下陷。
温楹正盘腿坐在床的另一侧,低头刷着手机视频。刚看完一个静谧的风景片,指尖下意识往下一滑,跳出来的赫然是站姐剪辑的“逾楹”CP视频——镜头巧妙捕捉了巡演时裴逾在台上伸手将他拉近,两人对视的瞬间,配上煽情的BGM,氛围感直接拉满。
温楹指尖一顿,正想划走,一只带着湿气的手却伸了过来,精准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裴逾侧躺着,目光落在他的手机屏幕上,嘴角似乎勾了勾,随即低头,温热的唇齿不轻不重地啃啮在温楹纤细的手腕内侧,带着点惩罚又亲昵的意味,留下几道浅浅的、暧昧的红痕,才松开。
“……”温楹无奈地瞥了他一眼,收回手,懒得跟他计较。
裴逾却得寸进尺,支起上半身,伸手揉了揉温楹散着的日系狼尾鲻鱼头。他头发细软,半长不短,平时多是半扎起,此刻松散着,几缕发丝垂在颈侧,衬得那颗泪痣愈发清晰,整个人看起来比舞台上少了几分清冷,多了些居家的柔软。
温楹被他揉得脑袋晃了晃,有气无力地抬眼:“这是又要做什么?”
裴逾低笑一声,指尖缠绕着他一缕浅茶摩卡色的发丝,在灯光下,这颜色显得格外温柔,衬得他肤色愈发白皙通透。
“不做什么,”裴逾的声音带着沐浴后的松弛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队长,你也太适合浅茶摩卡色了。”他顿了顿,目光沉静地看向温楹的眼睛,语气忽然掺入几分复杂的意味,像是确认,又像是叹息,“队长,你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把自己给我,真的好吗?”
温楹闻言,抬眸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带着嘲讽的冷笑,左眼角的泪痣都仿佛带上了冰棱:“难道不是你自己的毅力不行?”他语气平淡,却精准地戳中某个事实,随即话锋一转,带着点秋后算账的意味,“呵,倒是你,裴逾,你到底什么时候纹的我生日?”
那个“625”,像一道沉默的烙印,早已刻在他的肌肤,也早已刻进他们之间纠缠不清的关系里。
裴逾迎着他清冷的目光,没有回答,只是眼底墨色翻涌,像是藏起了无数个不为人知的深夜和偏执的念头。他伸手,关掉了房间的主灯,只留一盏昏黄的床头灯。
“睡觉。”
他重新躺下,长臂一伸,习惯性地将温楹揽进怀里,是一个充满占有欲的姿势。
温楹挣扎了一下,未果,便也放弃了。鼻尖萦绕着彼此身上相同的沐浴露香气,以及裴逾身上独有的、令人安心的温热。窗外万籁俱寂,只有两人轻浅的呼吸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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