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再见故人

办公室里,谢江一脚踹开椅子,他极力克制愤怒,但指尖已不自觉的攥紧成拳头,目光凌厉地瞪着楚之恒,劈头盖脸地问道,"为什么没和我商量就做了这个决定?”

楚之恒走到谢江身旁,手还没拍到对方的肩膀,谢江像针一样躲避,轻嗤一声道:“别碰我”。

“我知道你生气”楚之恒叹了口气,语气缓和却不容置疑道:“但栏目组那里指定要你,顺带还能提高你在国民面前的亲和力。”

"亲和力?”

听到这三个字出口,谢江眉头拧成一个结,唇角紧抿,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谢江呼吸凝滞,他倚坐在板凳上,手指无意地攥紧了衣角,冒起了青筋,楚之恒一向爱替他拿定主意这种事,过去这么多年还是没有改变。

他将楚之恒搭在肩上的手用力一甩,翻了个白眼,走出了办公室。

"大魔王,又把谢哥怎么着了?”

“有时候我真佩服咱们谢哥,他可是唯一一个能让大魔王没辙的艺人。

两个工作人员碰头躲在靠窗位置后面,交头接耳,突然谢江走近,他们立刻装出一副认真工作的模样。

回到商务车上,谢江将隐忍都发泄在游戏上,迅速按下攻击键,屏幕中,他的角色挥动一把帅气逼人的宝剑,一道耀眼的光芒惊艳全场,让谢江成为了整个战场上最炫酷的崽。

正当他快将对面的敌人彻底压制住,谁知就在这紧要关头,半路杀出来一个猪队友,完全无视敌人的布局,只知一个劲向前冲。

"完了”!——谢江一阵无语,简直要吐血,自己大招,就这么白白浪费掉了。

谢江皱起眉头,眼底流露出的是无奈与心酸,这一场游戏下来,他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遇到猪一样的队友”。

谢江静静地望着窗外的街景,风吹动落叶,冰凉刺骨的寒风拂过他的脸容,他习惯摇下车窗,体验着这种麻木感。

《真正的朋友》是一档交友类综艺节目,每个嘉宾都会携带自己的好友,共同完成栏目组布置的任务,他们会去全球各地到处旅行,来培养友情。

"谢老师,幸会幸会。”

林付,作为一个中年男子,刚五十出头,有点婴儿肥,身材微胖,染黄的大背头。

他见到谢江的瞬间,表情都变了,赶忙弯腰鞠躬,热情地与他握手寒暄。

谢江平静地开口道:“林导,接下来的几天还请多多关照。”

林付眼眸温和,望着谢江笑,毫不犹豫地说道:“当然当然!谢老师,那请你移步到嘉宾休息室。”

嘉宾室里,有四对艺人,谢江刚进房间,就看到他们。

徐婉晴是第一个上去和谢江问好的。

谢江长得清爽干净,一张清瘦的脸,高鼻梁,双眉修长,他的长相冷峻而不可亵渎,标准的清冷俊美类型。

徐婉晴曾是写意江山超话的十级元老粉。

她激动的情绪如同早晨第一缕阳光,席卷全身,让人感到无比的兴奋和狂热,内心几乎快要脱口而出:“真的是他。”

谢江抿了抿嘴,淡淡道:“你好"。

木质香水混着未散尽的烟草味抢先入侵鼻腔。

走进门的苏写,留着一头黑色的短发,皮肤冷的发白,像不易触碰的瓷碗,他喜欢简约的穿搭,上身穿着格子衫,头上顶着米色鸭舌帽,腕间还搭配着一块朴素的手表,宛如是经历了岁月的沉淀,表带上有一道长长的刮痕。

苏写缓缓转身,一步步地走到谢江面前,他的语气很平,抬睫盯着谢江的眼,直接道:“阿江,抱歉啊,我来迟了”。

谢江震住了,瞳孔骤缩,心在扑通扑通的狂跳。

时隔三年零八个月,再次见到苏写,让他回忆起了那段朝夕相伴,汗水与泪水交织在一起当练习生的过往。

徐婉晴看着眼前这一幕,让她不得不呼出那句藏在心里很久的口号——

我的爸爸妈妈……这是要复婚了吗?!

谢江脚步踉跄,脑海中一片混沌,眼睛瞪向苏写瞳孔骤然放大,仿佛像是受到惊吓的小鹿。

他想逃,想离开,甚至恨不得支付百万违约金,只为远离苏写这个人。

顾言刚开始还拿着手机打游戏,在看到前辈来了,一马上前打招呼。

他瞧到谢江发白的脸色,眼中满是担忧,他自小就是爱管别人闲事的主儿,紧皱的眉头有些松懈,但还是怯懦的问了句:“谢哥,面色看起来很不好?要不要去休息一会。”

顾言的疑问,来得刚好,谢江趁此机会,干巴巴地笑了一下,如同一朵枯萎的花,没有任何生机,口吻委婉道:“可能是前几天感冒还没完全好,不用担心,我等一下再过来吧。”

谢江背过身离去,消失在众人的眼中。

苏写望向谢江的背影,睫毛颤了颤,把嘴里想要对谢江脱口而出,想说的话藏在心中,随即也跟了出去。

空荡的走廊里,连细小灰尘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谢江无力靠在墙面上,手指边缘本己快要愈合的伤口,又被他无意识的抠破,一股熟悉的焦虑攫住了他,谢江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

谢江一紧张就爱伤害自己毛病,连姜任都看不惯苦心劝说过多次,可惜谢江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反而固执认为,唯有这样才能有效让他镇定下来。

苏写修长的指尖紧握住谢江的手腕,他缓缓凝望谢江,低沉的嗓音中似乎透着隐隐不悦:“我说过多少次了,你这爱抠手指的习惯,必须得改。”

谢江猛地向后退一步,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直视苏写,宛如一个犯了错,正被严厉批评的小孩,下意识地蹙着眉,问出一个盘旋在心尖上许多的疑问:“你……什么时候回的国。”

自打三年前苏写不辞而别后,谢江就没有想过他会回来,苏写走得那般坚决,让谢江怎么找也找不到他,从那以后,有关苏写的回忆,他都强行自动屏蔽掉了。

苏写没立刻回答

他只是向前走了一步,轻易地就拉近他和谢江之间隔开的距离,走廊里灯光的视线被苏写高挑身形遮去了大半。

谢江只比苏写矮半个头,他整个人都被拢在阴影之下,苏写眉头轻挑,神情蓦地变得深邃,嘴角仍挂着淡雅的微笑,但一秒无声的压迫感好像就要溢漫开来。

“上周”苏写终于开口了,声线低沉而又散漫。“楚之恒,他求我来做你的搭档。”

谢江神色漫漫沉了下去,他忽然想起来白天楚之恒和他说的那些,纵然间仿佛读懂了什么。

谢江猛地挥开苏写的手,双眼猩红,艰难吐出几个字:“……行,希望我们能配合的好。”

说完,他不等苏写有任何反应,便径直转身,走向走廊另一端的铁门处。

谢江离去很干脆,仿佛刚才那个被逼墙角,状态失控的人从未存过。

苏写僵在原地,伸出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他殷红的薄唇一抿,冷硬的嘴角越发的冷淡,早就没有往日,那股维持住的教养。

这场不欢而散的对峙,正朝着他没预想到的方向,疾驰而去。

综艺录制的第一天,谢江迟到了,他的眼袋很深邃,头发乱糟糟的,没怎么打理,或许是为避开机场的人群,低调出行。

候机大厅里挤满了人,嘈杂的声音贯穿着机场,苏写漫不经心的从口袋里掏出蓝牙耳机,他用指腹轻轻捏起塞进耳中,播放起了音乐。

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急促奔跑的连续闷响,谢江赶到机场候机处,就看到坐在靠窗位置上的苏写,他刻意晚到几分钟还是要和苏写碰面,节目组为了综艺效果,早己经将他们的座位安排在了一起。

整个侯机过程,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双方都不开口对话,直到航班开始登机。

苏写自然地抬手拉了一把,盯着手机屏幕玩消消乐的谢江说道:“走吧,别误机了。”两人关系在这一时候,得到缓解。

从北城市飞到汴城大概需要六个小时,苏写是汴城人,——这点,谢江记得,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苏写。

机舱内,苏写侧过脸,盯着谢江,他们俩的位置,挨得很近,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苏写眉头上挑,指尖无意识想要去捏谢江的脸颊,谢江缩了一下脖子,向后靠,这一举动,让苏写噗嗤一笑。

"好可爱”

苏写脑海中的回忆像录影机,一遍又一遍的在倒放,以前,他也是这样,看着这个小家伙。

航班广播温柔地响起:"各位旅客请注意,我们飞机即将将抵达汴城,请你再次确认系好安全带……”

酒店大堂灯火通明,却驱散不走两人之间相隔三年的疏离,苏写先是让谢江在大厅里等着他,自己则去前台办理入住,谢江便独自坐在休息区沙发上,垂着眼,漂亮像一块晶莹剔透,没有任何瑕疵的美玉。

苏写拿看房卡回来时,瞧见这幅景象,他蹲下身子,微微向前倾,伸手抓住谢江洁白的手臂,轻声喃语道:“等久了吗?"

苏写呼吸声拂过谢江颊边,贴得很近,谢江漆黑的眸子眼含微笑,声音很轻,像羽毛扫过耳际:“没有”。

谢江可能是害羞了,双手在口袋里动个不停,目光不安的四处游走,苏写眼型狭长,双目似玲珑般,澄澈纯净,任何人望进这双眼睛,都不免为之动心。

苏写眼尖地瞧见,谢江的耳朵红了,擅自做主,替谢江整理起了被风吹拂过凌乱的头发,动作自然的像是亲密的恋人般。

心跳声响在胸腔中狂奔,如潮水般涌入,每一次的跳动都像在提醒谢江不要为之动容。

惊慌中,谢江喉咙有些干燥,他哽住了,不明所以的看向苏写。

他静立了许久,才开口道:"你……干嘛?”

窗外的风声掠过,一场暴雨倾盆而下,苏写心里猛地一沉,在恐慌中下意识攥住谢江的手——他一时的冲动,越过那条绝不该跨过的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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