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时雨没有丁点儿害怕的样子,而是认真思考了一下,“我不想转走,衡和挺好的,而且,我转走就不能和你做同桌了。”
阮时雨刚想说“没有你谁给我讲题呀”,就见许延曦耳朵不知怎的突然变红了,怕他不高兴,于是住了嘴,然后从兜里摸出最后一根棒棒糖哄人,“糖给你,别让我走好吗?”
许延曦点了两次烟才着,至此,他彻底相信,这个不知死活的小柿子居然喜欢他!但他是那么随便的人吗?随便一个谁喜欢他就要给回应吗?不可能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痴心妄想!
“同桌?”
是阮时雨的声音,许延曦下意识把烟丢掉,再拧开水龙头冲冲手。
许延曦刚想问他什么事儿至于跟到厕所来,抬眼看到了阮时雨那件破衣服。
“对了,你怎么还穿着这件?”
阮时雨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没往心里去,“昨天那件洗了。”
许延曦被他穷到了,惊讶地问,“你就两件衣服?”
阮时雨摇头,“你不是给我钱了吗,我从网上买了还没到。”
虽然许延曦看谁都不爽跟谁都敢干,但恃强凌弱这种事还是在他心里过不去,刚想说点什么,阮时雨就笑眯眯拉上他的手臂,一脸讨好,“同桌,可以再给我讲两道题吗?”
这就尴尬了。
因为自以为无所不能,许延曦下意识就答应了,等到阮时雨拿过题目的时候,他才发现这小子又上难度了。
其实他还是有所预料的,阮时雨学习习惯很好,上课专注,做作业也很用心,这样努力的态度,就算不是先天很聪明的类型,也不至于一直蹲在倒数第一的位置,他必然会一点点进步的。
许延曦直说了他不会,并且他现在准备睡觉了。
“那不行。”阮时雨声音软绵绵的,但语气很坚定。
“啥?”许延曦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没有人敢跟他说不行。
但阮时雨神情不变地又重复了一遍,“许延曦,既然咱们都不会,就一起去老师办公室问题吧。”
“我、去问题?”许延曦见鬼地指指自己。
阮时雨却只当他是答应了,高兴地拉起他的胳膊就走。
于是两分钟后的刘老师办公室,许延曦顶着一张棺材脸快站到门口了。
刘老师正讲得认真,扶扶眼镜,说,“站那么远能听得见?没听明白别又怪我厚此薄彼啊。”
许延曦额角青筋直跳,心说他什么时候怪过这个了?!
反正他全程就像个看门的,阮时雨弯腰说完“谢谢老师”后,他立马头也不回地走了。
阮时雨赶忙快走两步追上他,刘老师心说他就多余来这一遭。
虽然许延曦已经尽量偷鸡摸狗地走得很快了,然而还是被人注意到了。
于是继白天暴击篮球碰瓷团后,晚上求知若渴不耻下问的事又不胫而走。
许延曦觉得丢人,心说再他妈不去了。
但阮时雨并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还总是坚持不懈地问问问。
许延曦面红耳赤,不耐烦地再次摊牌,“别同桌同桌的了,都说了我成绩拉的一比,真的,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你同桌不行!”
阮时雨却对他的能力十分肯定,说你排名比我高我向你请教学习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听听,这他妈是人话吗。
许大少爷被烦得没法了,又对于下次再主动跑办公室这种事心有余悸,在睡觉和要脸之间忍痛抛弃了前者。
不止是刘老师,各科老师都惊悚地发觉了许延曦的变化,但他们大多不是欣慰的态度,而是好似见到一座危害性极大的活火山突然苏醒过来,甚至有些听了谣传的年轻老师上课都浑身不自在,生怕这位惹不起的霸王哪天看不惯再干出打老师的事儿来。
于是几个科任老师一合计,委婉地告到了班主任刘老师那里。
倒是人家刘老师到底阅历丰富见多识广,还气定神闲地喝茶呢。
刘老师悠哉地拧上保温杯,才满脸喜笑颜开地嗔怪,“那个混小子,我早就觉得他挺懒的,还好给他安排的新同桌勤快,这孩子交上朋友倒是近朱者赤地勤快了不少,我看过他入学成绩,底子在那儿,只要开始端正学习态度,对自己的未来负责,就是好事呀。”
说完他还愉快地瞅瞅同事们,可惜没人能分享他的喜悦。
愁云惨淡中,有人说了句,“未来?恐怕人家家里早铺好了,就怕这位少爷不是想按部就班好好学啊。”
其实话还是收敛了,许延曦的恶名可不止他自己的品行,更难对付的是他背后得罪不起的许家,老师们哪里是怕他学不学习的问题,怕的是他再生事端。
但刘老师不知道听没听出来人家真正的意思,只是板着脸,严肃说道,“确实,学习习惯不是一朝一夕改过来的,他要是再故态复萌,或者不交作业什么的,尽管告诉我,我亲自找他谈话!”
老师们最终苦笑离场,虽说压根儿没敢收过那位太子爷的作业,但班主任既然说了他答应会管,也算是吃了颗定心丸。
作息骤然打乱,许延曦并不习惯,上课的时候还是会很困。
唯一的好处是阮时雨每天都会给他带早饭,都是他自己做的一些简单的家常餐。
许延曦以为自己早上没胃口,这么多年也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但没想到自己吃了几天,不但迅速习惯,甚至算得上上瘾了。
只有一天阮时雨没给他带早饭,两人趁课间跑了一趟学校商店买了点,许延曦的嘴被喂刁了还是怎么的,总觉得没某人亲手做的好吃。
那天他注意到阮时雨脸颊边儿有点青,他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许延曦默默吃饭没再问。
吃人嘴短。
许延曦认真负责地给阮时雨讲了他所有问过的题。
但其实也不止如此,原本他是想打发阮时雨去问别的成绩更好的同学的,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提议,有一次回班的时候发现阮时雨去问了别人题,对方依然和别人聊得热闹,视他为空气,甚至有的人接触到了他的目光就自动走去了别处。
许延曦不爽地皱皱眉,这种被孤立的感觉他很熟悉,虽然他的情况算是他主动孤立所有人,但很明显,这个软柿子没被新环境接纳。
八班风气不好,阮时雨性子软,除此之外,可能很大程度上也有他的原因。
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毕竟每次在群众心中造成的印象,都好像是他带头欺负阮时雨似的。
对于别人的孤立,阮时雨还是脑袋缺根弦似的,锲而不舍地去找下一个人,许延曦懒得看他再碰壁,从他身后走过去,霸道地搂进他的脖子,把人带回了座位坐下。
“哪道题?”无奈的的声音没那么不耐烦,反倒像在说“怕了你了”。
阮时雨最近问的题越来越难了,许延曦感觉这是他成绩正在不断进步的表现,等他下次考试超过自己,他也就没理由再问自己题了,倒也乐得清闲。
不知道那时候阮时雨会不会继续缠着比他成绩更好的人问问题,如果人家不搭理他怎么办?会哭吗?
转去问别人题之后,还会继续给他带饭吗?
好在许大少爷还是多虑了,因为下次考试的成绩出来后,阮时雨还是雷打不动,占据着班里倒数第一的位置。
许延曦自己倒是种瓜得豆地进步了不少,一下子跃到了班级中游。
班会课分析成绩的时候,刘老师着重表扬了他,并且误以为他凝重的脸色是出于对自己成绩的不满意,心里不由暗惊,此子潜力无限,并且还在卯着劲儿继续努力,这种端正的态度极大激发了刘老师的对于教育事业的激情。
甚至班会课之后,还有观察细致的同学不解地议论,不知道刘老师怎么了,反正就突然燃起来了。
当然,给予师长莫大鼓舞的许延曦还真没这么正的心思,他当时咬牙狠盯着的,是投影屏上垫底的那位,甚至倒数第一的各个单科成绩,他记得比自己的还牢。
阮时雨的成绩构成很简单,除了语文数学,其他都是清一色的零分。
下课之后,许延曦一拳砸到阮时雨没来的空位上,吓得路过的同学都是一惊。
许延曦虽然愤怒,也只好暂且松了手,他还真不想在别人心里继续加深他有多讨厌或者一直是在欺负阮时雨的印象。
刘老师叫他去了办公室,额外给他多留了几张卷子,许延曦心说给也是白给,他听课已是难得,除了考试,几乎没怎么写过作业。
最终许延曦还是捏着鼻子收下了,想了想,又转身多要了一套。
出门的时候他轻轻关了门,还听见刘老师跟其他老师穷显摆,夸得挺恶心的,总之就是在说许延曦现在有在好好用功,和上学期之前别无二致。
一个学期了啊。
许延曦低头看看手里的卷子,突然发觉,原来距离那件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么。
晚自习订正答案的时候,阮时雨才回来,嘴角有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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