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之后,两人冥冥中就有了默契一般。
只不过在别人看来,是阮时雨除了每天给许延曦打水拎包倒垃圾,并且主动承包了他的值日任务,总之一句话,舔得更彻底了。当然,只有程闯会评价地这么直接,然后单方面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地与其割袍断义。
“那个程什么的,他是不暗恋你,怎么也学你把袖子割破了?”
阮时雨听完许延曦说的话,乐了,脱下外套给他看,“开什么玩笑?网上新买的到了,看看怎么样?”
本来也和之前那件破了的同款,他的意思不过是让许延曦看看,这件确实是完好无损的。
但许延曦却别过脸去,说“好看好看”。
阮时雨笑得更厉害了,“同桌你心不在焉什么呀?哎对了,我突然就觉得,你跟女朋友逛街,人家试完衣服你也就这么敷衍两句吧?”
性明示!
许延曦只觉从脊椎升起一阵热意。他妈的,又勾引他!无法无天!
“同桌,刘老师给的题我做完了,最后两道题卡住了,你帮我看看呗!”
许延曦觉得阮时雨真是手段了的,刚让他看完肉|体,又来物尽其用地让他看题。
“这也不会?”许延曦轻笑一声,还好他已经提前做完,因而上面每道题他都讲得出来,并且在阮时雨眼目崇拜痴迷的眼神里逐渐化身成为大尾巴狼。
“同桌你要睡觉了吗?可我还有不会的题……”
许延曦什么觉都不睡了,“问!”
“同桌,今天上课讲的原理有点没听懂,可以看看你的笔记吗?”
“行,放学别走,我再给你讲一遍。”
有必要提一嘴的是,许延曦同学已经开始做笔记并且整理错题了,错题旁边还会画正字,方便统计阮时雨同桌对于同类型考点的掌握程度,再定期拿出来让他重做一遍。
如果同样的错误犯了第二遍,许延曦就会冷脸再讲一遍,阮时雨则是咬着唇听完,之后再殷勤地送些牛奶面包果冻之类的小零食来贿赂(哄)他的私教,算是尊重人家的劳动成果。
教化学的贺老师才休完产假,课间交接的时候问上节课的老师,“许延曦旁边的是谁啊?”
“哦,新转来的,倒数第二给倒数第一补课呢。”
其实,虽然许延曦上次考试成绩进步很大,但在很多老师看来他也不过是心血来潮,或者说不定还是抄袭的,而阮时雨则是因为考试请了病假,拉低了全班的均分,有些老师对他生出意见来,因而说起那俩祸害的时候,讽刺意味过强,甚至都没有回答人家的问题。
贺老师很明显不满意这个回答,上课之后首先叫了人,“课代表。”
连叫两声,许延曦还在草稿纸上一板一眼给阮时雨写着详细的解题步骤。
王和煦看不下去了,忙站了起来,“贺老师,您吩咐我就成!”
那件事发生在贺老师休产假期间,当时许延曦好一阵子没来上课,代课老师叫了别的科目的课代表,也就是王和煦代行了化学课代表的职能,帮老师前前后后地收发作业,传达一些通知。
“许延曦。”
“嗯?”许延曦这才茫然地抬头。
“许延曦,老师叫你你就坐着是吧?”
其实也不怪他忘了站起来,毕竟已经好久了,除了班主任之外的所有老师都视他为空气,更别提谁会当堂叫他名字了。
“同桌你快站起来呀。”阮时雨小声说,怕老师生气,也替他着急。
许延曦拍拍他的手,站起来跟老师对视,心里回忆着自己又犯了什么事儿。
“人家王和煦还有自己的活儿要干,你别犯懒,今天起该干嘛干嘛,下课给我吧小考单收上来放办公室。”贺老师平平常常地说完,便没再理他,掰断半根粉笔开始了今天的板书。
还是阮时雨轻轻拽了许延曦的手让他坐下。
许延曦有点心不在焉,有种突然回到以前的感觉,恍如隔世,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许延曦……”在许延曦腾地站起来时,贺老师才缓缓说完,“……的同桌,你上来写一下吧。”
许延曦摸摸鼻子,默默坐下。
在他愣神的时候,老师讲了一道压轴题,全班只有阮时雨举了手。
看着阮时雨捏起粉笔,卷起袖子,抬高白皙的胳膊,一点点写下字迹清秀的解题步骤,廉价的衬衣收束出劲瘦的腰线,许延曦毫无征兆地叫了一声,“阮时雨。”
阮时雨回头看他,他却看向了贺老师,“老师,他叫阮时雨。”
贺老师茫然地点点头。这事儿也就揭过,谁都没在意。
但那瞬间,一种他自己都未发觉的掌控欲在心底疯长。
似乎才想明白,为何明明已经决定一切都无所谓了,沉沦也好,堕落也罢,他都不打算在意了,却偏偏开始听讲,一点点捡起那些知识。
因为阮时雨是那么优秀,他注定突飞猛进,去到别人都想象不到的高度,让所有人震惊艳慕望尘莫及。
所以,为了继续合法地罩着他,起码表现在名次表上,他必须压他一头。
在老师欣慰的称赞中,阮时雨谦逊地走下讲台,许延曦看着他一步步走回来,心里的求学激情达到顶点。
明明今天心情很好的,老师还表扬了他,同桌给他开的小灶派上了用场……如果不是收到催债的短信的话。
许延曦从化学办公室回来,把作业按组分发下去,再回到座位上,看到的就是阮时雨一脸的丧气。
“你怎么了?”
“没事呀。”
许延曦猜他必然不会说实话,但这次他没一个人生闷气,直接挑明了,“你不高兴,为什么不高兴?”
阮时雨眨眨眼,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笑了笑说,“我当然高兴啦,你之前给我讲过一道原理类似的题,今天上课果然做对啦。”
“只因为我给你讲题才会高兴吗?”
阮时雨吞吞口水,心说大哥你今儿个有点难搞哈,一边整理出笑容,“不是呀,不是因为你给我讲题,见到你就很高兴,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嘛。”
“没想到你才是化学课代表呀,真厉害!”
许延曦心说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已经放学了,大家都走了,咱们也走吧。”
不对劲,很不对劲。阮时雨居然自己忘了要放学补习的事。
许延曦突然伸手拽住他的胳膊,用了点力,阮时雨痛得眯起眼。
“抱歉,”许延曦松了劲儿,却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中午要一起出去吗?”
“去哪儿?”
阮时雨听完,惊讶地瞪大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稍后,下了出租车。
阮时雨抬头看到狗咖的招牌,才明白是这个“耶总会”。
进店之后,许延曦把校服外套给工作人员挂上衣架,便蹲下摸摸大白狗的脑门儿。
双眼皮的萨摩耶活泼又热情,吐着粉红地舌头绕着两人转。
“哇,怪不得萨摩耶被叫做‘微笑天使’,它的嘴角确实像微笑唇耶。”阮时雨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熟练地开始撸狗,虽然他也挺喜欢小动物的,但家里肯定是养不了的。
狗狗的皮毛洁白蓬松的,摸起来很解压。
“许延曦你看,它歪头的样子,哈哈哈好可爱。”阮时雨说完也跟着歪了歪头。
许延曦心里说傻死了。
“同桌你也笑了?谢谢你带我来这里,真的很放松,哎,如果能成一条狗就好了,什么都不用想,不需要思考。”
“不建议。”
许延曦说完并给出了依据:“当狗的话,你就只能吃狗粮了。”
阮时雨和他对视了一眼,忍不住笑了。
还好他没放弃做人,作为坚守人类节操的奖励,许延曦稍后请他吃了午饭。
“这里很贵吧?同桌,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没什么,反正你也一直在给我带早饭,”许延曦又问,“为什么想当狗?”
阮时雨正塞了满嘴的虾球,脑子转了个弯,知道许延曦是在问他为什么不开心。
“没什么,可能就是压力有点大吧。”
“因为学习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阮时雨看着高档餐厅里的佳肴,他看出来许延曦的物质基础十分优越,想起自己那些远超同龄人的负担,甚至有一瞬间,他真的想说出来。
但阮时雨只是艰难地吞咽,苦笑了一下,他同桌人很好,看着难相处实际比谁都好心,第一次见面还不认识的时候就是他在帮助自己。
可人还是要为自己负责的,不能因为对方抛来友善的橄榄枝,就真的一点儿脸不要,将那些原本没有任何义务背负的东西强行塞给人家,徒增人家的烦恼。
这样还算什么朋友。
不能说。
没叫服务生,许延曦亲自给他倒上醒好的红酒,要知道整个衡和市没几个人敢受他这样的照顾,其中的肢体语言也大有让对方放心提要求的意思。
当然,阮时雨小同学光顾着埋头,完全没感受出其中隐晦的意思,而且他也没喝过红酒,就当是同学给倒了杯饮料,喝起来也不太习惯。
阮时雨一口闷掉,然后才点点头。
“学习方面别有压力,有什么不会的可以来问我,下次考试千万不要误了,当然结果不是最重要的,就当是检验这一阶段的学习成果,”说到最后,许延曦不熟练地说了句,“希望你开心一点。”
希望我……开心一点。
时间仿佛失去了衡量功能,脑袋始终被这个声音占据。
晚上,夜总会的工作间,隔绝不住的鼓点疯狂跳动,经理还在颐指气使地吩咐着什么。
可攥紧了心脏、彻底踏破此间安宁的,还是那句祝愿,或者,他愿意把它当作自己的十八岁礼物。
因为,其实今天是他的生日。
而那句话,那个带他吃饭出去玩的人,太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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