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茧中人

【恋爱怪谈规则4:找回过去的纽带后,会发生幸运的事。】

时间真的变慢了。

盛洛却浑然不觉时间的异样,他把纸条塞到她的手里:“联系方式。”

“盛洛,你有没有感觉……”她刚说完,随着对方收回手,地铁门迅速移开了,从地铁中涌出的乘客把她挤出去了。

她在站台上回过头,隔着人群看到了他,他脸上仍然神色淡然,甚至连告别的表示也没有,和她对视了一眼便看向别处。

长列地铁呼啸着从站台边离开,留下空荡荡的隧道。

好像刚才的时间暂停是她的错觉一样。

崔为书不知道是她出了问题,还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

她摊开手掌,展开那张小纸条。

用属于盛洛的字迹写着他的电话号码,放缓了急狂的线条,多出温和规整的意味。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盛洛主动给她联系方式。

崔为书把纸条收进口袋里,随着人群从地铁站的深处被推向出口。

她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第一次见到盛洛的了。

或许是在多年前,她去婶婶家做客的时候,在楼道里见到的,又或者是在开学前一天在文具店里见到的。

开学后第一次月考,她才注意到了盛洛的存在——作为她的对手。

盛洛的脑子很好使,就连政治的那些条条框框都能背得一字不差,而她抓耳挠腮地做联想记忆、图形记忆、记忆宫殿才能把弯弯绕绕的文科知识背进脑子里。

她渴望文理分科,渴望得好似浑身爬虱子,因为那样她就能稳坐年级第一,不必担心记错“基础”“关键”“重要”“核心”等抽象的词而马失前蹄。

去婶婶家过夜的某个周五,她见到了盛洛。

他看起来有些狼狈,似乎是被揍了,抿着唇站在楼道里,在他前面的是一个眉眼美丽的女人,面容却透着疲惫,正在和婶婶说话。

她和盛洛对视了一眼,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那女人和婶婶说话时提起来的“债主”等字眼。

“为书你来了?快进屋快进屋。”婶婶见到她,连忙招呼她进屋。

堂弟崔哲宸在屋里听到动静,跑出来:“姐!”

“崔为书,你知道化学作业是什么吗?我今天晚自习提早走了。”站在那女人身后的盛洛忽然问。

后来她才想明白盛洛是故意的。

他故意说起这件事,好让母亲在和邻居的交涉中得到有利地位。

婶婶果然惊讶道:“你们认识?”

“同班同学。”盛洛说。

一向喜欢扮演木头人的崔为书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崔哲宸在屋里夸张地大叫:“哇你们是同班同学!”

“进屋,”婶婶像赶鸭子一样把崔哲宸赶进屋,然后把崔为书和盛洛一起赶进去,“先进去吧。”

崔为书是个奇怪的人,天生对脆弱又美丽的东西有好感。

经过这件事,她开始在意这个人在她生活里的存在。

她喜欢一个人的表现是观察对方,全方位地观察对方,像侦探一样推测对方的生活和性格。

他的保温杯应该是婶婶家附近那个小店里买的。

有眺望远方的习惯,坐姿端正,这可能是为什么没有近视的原因。

对同学的大喊大嚷行为过敏,表现为起身去走廊上,总而言之有厌恶人类的倾向。

有不少女生追他,但都被他冷血的性格劝退了,这个是她听到的小道消息。

……

鉴定完毕:九成新,微瑕。

彼时还稍微有点中二病的崔为书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虽然微瑕,但她还有点喜欢这种劲劲儿的感觉,当然——只可远观。

盛洛不是小说里那种“敏感凶狠孤单呜咽的小兽”,他冷漠而利益至上,并不会因为某人对他温柔而交出真心。

如果说崔为书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利益不做某些事”,最大程度上的摆烂人。

那么盛洛就是“为了达到自己的利益而做某些事”,最大程度上的野心人。

根据她的观察结果,盛洛这种人如果喜欢一个人就会直接表明态度,甚至不择手段。

所以得出结论:盛洛对她没什么好感,她也不必太认真,远观一下欣赏美就够了。

下班。

崔为书端详着那张纸条,在通讯录中输入电话号码,存好。

正在念大四的堂弟崔哲宸忽然发消息过来。

【崔哲宸】:姐,我明天开学,今天理东西的时候看到你以前的本子了。

崔为书像是被猛然拎到了一万米高空。

几秒后,她松了一口气:

哦没事了,她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不存在黑历史被翻出来的情况。

【崔哲宸】:你以前所有网站的账号密码都写在这里,心也真是太大了。

嗯。

很符合她的作风。

手机自动弹出消息。

【胖鸟】:触发恋爱规则!找回过去的纽带后,会发生幸运的事。

过去的纽带?

如果那个企鹅号的账号密码也在的话,倒确实是过去的纽带。

【崔为书】:你拍个照,我保存下来后你把它销毁了吧(冷酷)。

崔哲宸把照片发了过来。

照片上,赫然是某作文网账号,43**游戏账号,7*7*游戏账号……

她按照账号密码一登,显示账户都已不存在了,估计是年代太久远被冻结了。

不过,那个企鹅号的账号密码果然也记录在本子上。

【崔哲宸】:对了你的那个企鹅号,估计已经被盗号了,我上高中那会儿还有人用你的号来找我借钱。

崔为书尝试登录企鹅号,密码已经被改了。

她成功验证,重新设置密码,再次登上那个曾经忘记账号密码的号。

调出“聊天记录漫游”。

崔为书眼前一黑。

果然,在漫游的聊天记录里,她这个号给列表里很多同学都发了借钱的消息。

[在吗?]

[我密保问题忘记答案了,你可以帮我辅助验证一下吗?]

这是比较先进的骗术。

[在吗?支*宝绑卡了吗?]

这是比较拙劣的骗术。

[我在医院里,腿受伤了,你能先借我一点钱吗,我马上还你。]

这是最低级的骗术。

令崔为书感到欣慰的是,列表里的同学都识别出了骗子,保住了自己的钱包。

比如崔哲宸就干脆反问:[你被盗号了?]

她发消息给她那不成器的堂弟。

【崔为书】:做得好,我本来还以为你会被骗。

【崔哲宸】:因为那个时候我没钱(摊手)。

【崔哲宸】:不过如果是你的话,密保问题忘掉了也是有可能的。

【崔为书】:……

胡说!她这种能把所有账号密码写在本子上的规规矩矩的计划型人格,怎么可能把密保问题的答案忘掉。

【崔哲宸】:应该没有其他人被骗吧?(探头探脑)

崔为书一边在电脑上往下翻漫游聊天记录,一边在手机上打字回复崔哲宸:应该没……

聊天框草稿中的光标跳动着,停下了往前的步伐。

崔为书看到了受害者。

她瞪大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辨认过去。

[在吗?]

[盛洛]:嗯。

[我现在在医院里,腿受伤了,能先借我两百块吗?我很快还你。]

[盛洛]:转账 200

还真的有人被骗。

【崔为书】:还真的有人被骗。

【崔哲宸】:哇咔咔哪个好人被骗了?!

说出来肯定连崔哲宸都不敢相信。

崔为书查看了整个列表,做完统计后,最终确定:列表群发的158条消息里,只有盛洛一个人被骗了。

结合系统胖鸟刚才说过的规则“找回过去的纽带后会发生幸运的事”——

那么意思是,幸运的事就是发现对方被骗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挺幸运的。1/158的被骗几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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