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希本来觉得,这任务的难度不高,不就是维持五年的婚姻关系嘛,他又不管傅衡渊在外沾花惹草,傅衡渊也会顾忌着爷爷的命令不会一时冲动与他离婚,只要他没犯什么大错。
但没想到——
本来睡得好好的,有人把他的房门敲得砰砰响。
“大早上的干什么?!”兰希提着拖鞋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一个身形高挑,容貌靓丽,但神情十分趾高气扬的女人。
“我们的早饭呢?啊?表哥赴宴的礼服怎么也没准备?”傅冉怒气冲冲嗤道,“一直躲着不下来,是不是心虚?”
“你是不是有毛病?”兰希还没睡醒,脑子被这一嗓子吼得嗡嗡的,“怎么,早饭得我做?礼服得我缝?我有什么可心虚的?”
表妹傅冉大约平时就看他不顺眼,揪着他的衣服把他揪到走廊,隔着围栏,傅衡渊站在楼下漠然看过来。尖利的声音继续在兰希耳边响起,吵得他的脑袋隐隐作痛,“啊?就是你!我昨天那条项链丢了,我就怀疑是你,果然,今天你就心虚到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快交出来,它比你的命都值钱!”
兰希揉了揉睡得太狠被压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大大打了个哈欠。
“我要你项链干什么,我又不戴,真是莫名其妙。”
傅冉继续不依不饶,“怪不得许朗哥说你手脚不干不净,肯定是你拿的,你最近不是缺钱吗?你可以拿去卖啊!”
许朗谁?
兰希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我缺钱?”兰希皱了皱眉。
“你家那老太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你和我装什么装,你快还……”
周遭尖细的叫喊辱骂夹杂着让他交还项链的吼叫,如潮水般急速褪去,于是他的五感触及到的地方,只剩楼下站着的,冷漠的无情的决绝的无所谓的男人。兰希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这个家里,所有人都知道他外婆在生病,他没有其他家人,他失去经济来源,他拿不出外婆的手术费,导致手术一拖再拖。他甚至只能睡在医院的躺椅上陪护,请来的护工的责任心也实在堪忧。
但并没有任何人在意,早饭,礼服,这种小事还要目前焦头烂额的他来管。
这还只是一晚上加一早上发生的破事,就凭他看到的剧情,兰希还要遭受更加过分的对待和折磨。
原来贱受这么难当。
“你项链被人偷了啊?”他转向闹着的傅冉。
“我刚和你说这么多你聋了啊!”傅冉气不打一处来。
“报警啊,重大财物失窃,你报警吧。”兰希说。
声音戛然而止。
“你别顾左右而言他啊,”傅冉的视线左右躲闪着,“咱们家可没监控,警察来了又有什么用?”
“家里没监控,人不是有指纹?这种专业的事情交给人家搞刑侦的去干,不比你一张嘴碰一碰全靠臆想判断得强?”兰希说。
她有些愕然,声音不知怎么平白低了好几度,“我也是为你好,见了警察人家可不会顾及一家人的情面,会把你抓起来的。”
“你不想报吗?那我来。”兰希摸摸兜,突然意识到他的手机昨天在某个捉奸场面里壮烈牺牲了,“傅衡渊,我新手机送来没?”他朝楼下喊了声。
只见楼下的男人很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把这一举动自然而然理解为在向他表忠心讨公道要说法,闻言十分嫌弃,“别无理取闹,家里人之间的小事还要报警,你当谁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吗?”
啊?谁在无理取闹?
我有什么小心思?
兰希几乎要被气笑了,他磨了磨后槽牙,忽的,抓起了楼梯口旁摆着的木质摆件,实木的,二十几厘米长宽的样子。
他抄了起来,精准狠地朝着傅衡渊的脑袋掷了下去。
在一旁女人的尖叫声里,傅衡渊瞳孔骤缩,紧急朝一旁躲避了一步,只见那摆件狠狠撞上墙面,嘭地爆开,木屑四分五裂地洒落一地,在墙面留下一道深深的磕碰痕迹。
这东西真这么大力道砸在脑袋上,人活不活成可真不一定。
“啊啊啊兰希你疯了!”傅冉声音都喊得沙哑劈叉,但却只僵僵站着,不敢再靠近兰希一步。
“没有监控,家里人之间的小事没有必要报警,原来这个家里是这样的规则啊。”
兰希垂眸站在那里,眸色如同寒铁一般冰冷,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温度,注视着傅衡渊像注视着门口立着的一颗大白菜。
“我把你杀了你也不要报警噢。”他俯视下方。
傅衡渊的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兰!希!”他咬牙切齿。
“先别急着叫我名字,”兰希嗤笑一声居高临下道,“外婆的手术费你先掏了,二十万。”
“哈,你这是在求我?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自以为终于堪破他的心思,将主动权拿捏在手里的傅衡渊冷笑一声,“过来,跪下,道歉!”
呵,做什么春秋白日梦,兰希嗤笑一声,懒得和他多说,回房关门,门摔出震天响。
躺回床上,困意一点都没有了。意识海里,一向话痨的萧永慕也不在,倒是封从周一反常态的,头像在闪烁。
“你在干嘛?”兰希问。
“给季源写基础调酒教程,他调酒的时候不方便看手机,所以写在咱们的群聊里。”封从周的声音永远平稳又安定,给人一种安心感。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兰希感觉自己焦躁的情绪慢慢被抚平,只剩下满满当当的无力。
“我昨天还笑他调酒调得手忙脚乱呢,结果我今天刚醒来,就有一堆破事弄得我一个头三个大。”兰希叹气。
“你其实是本人与剧情匹配度最低的那个,需要时间适应,”封从周道,“怎么了?”
“没钱,其实我知道没什么所谓,区区二十万,按咱们群里得道升天的某位现在的身家,就是手指头缝漏一点给我的程度,我就是觉得,”兰希停顿了一下,“憋屈。”
“这狗日的剧情,真是憋屈。”他狠狠重复了一遍。
“我们都结婚了啊,他婚后挣的钱不是夫妻共同财产吗,夫妻共同财产,我不应该也有支配权?我和他要钱他一副我求着他的样子,装逼装上瘾了吧。”兰希越想越愤怒。
封从周沉默了,好新奇的角度,力压市面上一众先婚后爱虐恋文学。
“人家手里的,不让你用,那你怎么弄,生抢啊?”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萧永慕突然冒出来开麦。
兰希真心实意发问,“我真不能报警吗?或者我去告他,我走民事诉讼呢?”
“你见过谁家霸总小说报警的,人家绑架囚禁挖肾家暴还强迫,就这最后活得好好的,你找谁说理去?”萧永慕掰着手指一项项给他数。
“我操了我要告到中央。”兰希怒从心头起。
他说到做到,那位文质彬彬但明显眼高于他脑袋顶的助理敲开他房门,将手机送到后的第一时间,他拨打了报警电话。
响了三声,挂断了。
这狗日的没给他安电话卡?但即使没有也能拨啊,难道是这世界的通信商规则不同?兰希索性打开地图搜索派出所,确实有显示在附近。
兰希抓起外套出门。
看来这世界还是合理运行的嘛,兰希眼看着地图上自己的小箭头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几乎就在对面了。感觉希望的曙光自前方升起,啊,自由,啊,平等,啊,公正,啊,法治。
啊。
他狠狠撞在一道空气墙上。
无形无质,只是他一靠近,便会被这空气墙弹开,弹出水波纹样式的透明氤氲。兰希站在马路上,站在毫无杂质的蓝天白云下,站在状似正常的车水马龙里,看着所有人都可以自由穿入穿出这面墙,只有他不行。
只有他不行。
呵呵,原来。兰希被气笑出声。
一股由内而外的震怒,从小腹向上窜通过神经直达大脑,几乎要烧毁他的所有理智。
“不瞒你们说,我站在派出所的门口。”他在脑中对他的三个兄弟们说。
“怎么样?”封从周的调酒教程还没完成,他仍在意识海停留没有退出。
“哈哈哈哈,操,非自然力量把我拦在了外面,我进,不,去。”
“你冷静一点。”封从周安慰道,“最起码不是你做了笔录,这世界的法律却以包庇的态度维护权势,那样子更显得阶级的力量难以撼动。”
“噢,是啊。”他这话说的挺委婉,但兰希第一时间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他冷冷一笑,声音冷的像冰,“原来这个世界,对于主角剧情相关的一切,是不属于法律法规管制的是吗?”
旁边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时不时朝他瞥来几眼,大约在心里蛐蛐他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这里和神经病一样,他们轻易的跨过那道空气墙,坚实踏在墙外的土地上,走向他们前方的无边旷野。
明明兰希并没有被限制行动,囚禁戏还在很远的时间线上,但从心里升起来的、熟悉的,被管控行动、被限制自由的压抑感,让他汗毛竖立。
“也行,挺好。”他孤身一人站在那里,冷笑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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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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