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烈与缱绻之后,亲吻会成为一个通道,运气好的,会被引至冶艳灿烂处,运气糟糕的,会跌进晦暗的洞穴,直到彻底走远迷失。
时弋是个倒霉鬼,他得来的是后者。
可谁让这个亲吻,从始至终是由一个好奇心展开。而池溆是最热心的人,对于时弋有求必应,时弋想知道答案,那他就要帮助时弋得到答案。
他们事后都做了避而不谈的哑巴。哦,池溆抛出过一个问题的,时弋,你找到答案了吗?
可时弋是个意识漂流的醉鬼,只躺着用两声哼哼作为回应。
“哦,今晚没有月亮。”时弋的话锋调转突兀,因为他突然想到情人应当痛快舍离,切忌旧账重翻。
其实他不必眼神躲闪的,因为池溆又从镜头消失,能够给时弋留足大口喘气的机会。
“你杯子里什么?”时弋见池溆突然端了一杯黑乎乎的东西出来,像是什么苦药的变种。
池溆闻言将杯子往镜头前凑了凑,“巧克力牛奶,”说着舔了舔嘴唇,“甜的。”
“好好好我知道。”时弋忽然将镜头往上移动,几乎半个画面都是白色的柱子,“你快休息吧。”
“那你不用睡觉?”池溆将柜子上的手机拿在手里,开始往某个地方移动。
时弋无计可施、控诉无处,这回被安放在卫生间的洗漱台。
他无意窥探池溆的私密角落,但是想想窥探二字不妥,他有情人这个身份赋予的正大光明观看的资格。
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只是光线变亮而已,只是池溆的面容变得清晰而已。
“你在刷牙,没事就挂了吧。”时弋的手跃跃欲试,想要按下那个红色的按钮。
“噔——”身后的自动门响了。
时弋真做贼心虚,将手机往胸前一扣,可他忘了掩藏声音。
好在池溆不声不响,刷牙专注,直到时弋这边的画面透出点亮,人慢慢现身,他才含糊开口:“刷牙不好看是吗,那有什么想看的,我可以有求辄应。”
时弋知道出来的是谢诗雨,大概在找他。他靠着廊柱慢慢起身,腿已经蹲麻了。
他不忘腹诽,池溆曾经的正经面目已然烟消云散,娱乐圈教坏了人,这话不假。
“有想看的,”时弋答得慎重,“你再睡个好觉。”
池溆手上的动作顿了下,点了点头,“好,但我们得公平交换。”
这人真是计较。时弋好奇问道:“交换什么?”
“明晚到我家里。”
“嘶—”时弋头一不小心在柱子上磕得生疼。
“新家,别人都不知道的那个家。”
-
情人是自己主动提的,公平交换也是默认的,而置换的这个要求,因为合理,也因为未知,所以时弋没法拒绝。
挂了视频之后,时弋只回味了几瞬情人这个身份的余温,便快步走进去,搜寻谢诗雨的身影。
他刚走进办公室,谢诗雨就风风火火跑过来,“紧急紧急,在那家按摩店附近发现周建行踪。”
时弋赶忙去拿装备,“这回可不能让他跑了。”
他们得偿所愿,按摩店破门而入的时候,周建正舒服地躺在按摩床上,堪堪一条底裤遮身,旁边站着的,是之前声称和周建并无深度交集、只限几次按摩服务的小哥。
“你还真挺敬业啊,半夜三点钟还要为客人服务。”
时弋说着走到面色惊慌的周建跟前,将搁在另一张床上的衣裤扔到他身上,“穿上!”
周建眼看插翅难逃,只能乖乖认命。衣服刚穿上,银惨惨的手铐就迫不及待从时弋的手里溜出,来向新的主人问好。
周建身心短暂松弛过后,却叫嘴巴严防死守。对于酒吧监控里所拍到的,他趁余一二不注意将袖口粉末抖落进酒杯,以及街道上他将人架走以及逃窜的画面,这些皆无从抵赖,但是对于车上的其他两个人姓甚名谁、目的何在,他说只是街上偶然上的一辆,人全然不认识的。
他的齿缝里抠不出一个字来,被带回所的手机,应该能替他说上不少。
可还是最坏的情形,这部手机里并没有留下周建与其他同伙沟通的痕迹。
而在相册里,时弋看见了一张照片,余一二的自拍。根据周建所述,他和余一二是通过短视频APP认识的,他发布了一个隐晦的陪酒需求,之后余一二主动私信,询问价格。
时弋便利用周建的手机重新下载了短视频APP,手机号进行了自动登录,最新消息就是周建和一个昵称为三四五的对话,由三四五主动联系,询问的便是陪酒的需求和价格。
通过下面的一张照片,时弋确认这个三四五是余一二无疑。
是只喝酒吧。这个问题余一二在过程中询问多遍,得到的是周建的绝对肯定,一个由喝喝酒、谈谈心六字粉饰的谎言。
“里头有没有点蛛丝马迹?”季松明从后头拍了下时弋的后颈,那冰凉的触感惊得时弋一个激灵。
“有和余一二的聊天记录,其他的内容可能被删除,或者并未使用这部手机进行联系,我再仔细排查下。”
季松明微微点头,“别熬太狠。”
谁知下一秒就有贴心人送来速溶咖啡,助时弋熬得长长久久。
“一旦尝过现磨的好,这个速溶是真是喝不了一点。”谢诗雨装模作样地怀念那杯拿铁,哦不,是被咖啡香气缠绕、被昏黄灯光笼罩的池溆老师,真实又梦幻。
季松明一离开,谢诗雨如梦方醒,将自己的杯子往时弋桌上重重一放,“我想起来有什么比咖啡还管用的了,照片!我照片呢!”
时弋真是糊涂,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忘得一干二净。
他赶忙将周建的手机撂下,将自己的手机掏出,可他见谢诗雨的眼神炯炯,并不打算移开视线。可他的聊天记录里还有池溆,尽管用的不是原名,他的相册里也有池溆留下的痕迹,除了一轮月,还有一张皱巴巴的糖纸。
他算不上小偷,只是恰好看见这张糖纸从池溆口袋里滑落,又恰好认定软糖的触感和味道终会消散,但是见证它、包裹它的外壳,可以永远留在手机里,供时弋长久地回想、长久地回味。
从谢诗雨的表情来看,她对这张被发现的偷拍成果是相当满意的。时弋丝毫不怀疑,谢诗雨会将照片用相框裱起来放在床头,和床上的抱枕深情对望、相亲相爱。
可池溆,应该是属于我的吧。
时弋为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这个荒唐念头,惊得从椅子上弹起来,差点让沉浸式鉴赏的谢诗雨吓掉了手机。
“弋哥,我真是,怎么没想起来帮你也拍一张。”谢诗雨懂的,时弋就是羞涩不轻易言表的那一类。
时弋为掩饰慌张,只能端起手边的咖啡就要往唇边送,却被谢诗雨毫不留情拦下。
“大哥,这我的杯子。”谢诗雨断定,时弋看到这张照片,绝对是心里有落差了,煞有其事地拍拍时弋肩膀,“下回,下回一定啊。”
时弋不置可否,只是又坐回椅子,将周建的手机拖过来,他需要将荒谬的念头压下。
他从周建同余一二的对话框退出,脑中突然又闪现那个按摩店男生王欢的身影。交集寥寥是假的,或许周建会将熟悉的人,也带到过这个按摩店,名字也好、谋划也罢,王欢是否听见一二?
“那个按摩店的小哥呢,什么时候审?”谢诗雨正好在问。
“立刻。”
-
阿伟,三十岁上下的年纪,说话带异地口音,每次出现都是骑共享单车。
时弋的指尖在桌面点了点,按摩店本身的监控就是个造型摆设,而据王欢所述,那个阿伟上次同周建过来,是大半个月之前的事情,周边的监控也都已经被覆盖。
此外,这个阿伟还会与周建凑在一起看手机里的东西,有人靠近他们就很快关上,具体内容王欢并没有看清楚过。
反正不是什么正经内容,对于他们的笑,王欢用了“□□”这个修饰。
时弋又稍稍活动了下左边的胳膊,今天将手机送到局里的技术部门,是他自己开车过去的,谢诗雨这个司机没当几天就被迫下岗。
就算是将手机里既往删去的内容全部恢复,也没有找到时弋想找的东西。
19点13分,算是晚上了吗,可他还没有收到池溆的任何信息,关于一个地址。
有新的警情请查收!有新的警情请查收!
时弋快步走出去,他还没看清警情的描述,手机又响了。
是池溆的电话。
可没有办法。“喂,我回头打给你啊,现在有点紧急的事。”
时弋又习惯性地想要挂断电话,就听听筒里传来一声“等下”。
而时弋正好读到“家中疑似遭到非法闯入”的下一行,是报警人和相关住址。
报警人,池溆。
“不是特别紧要的事情,你们不用着急。”
可时弋并不相信,他的手机里收到一张栗子传来的图片。
是放在玄关地上的一张白纸,上面是血红的字。
我不允许你背叛我。
好哇,一鼓作气,明天再挑战下!
阿伟,其实不陌生,就是那个那个那个…
池溆嗜甜未改,大哥请注意注意牙齿吧!
公平交换,时弋自己挖的坑绊倒了自己,以前不就用这个套路换电话号码的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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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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