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鸢没想到林清一张嘴就把自己防水的事情说了出去，会不会有些太正直了！
“阿鸢，”希微看向程鸢，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顾云峥斜倚在椅子上一手托腮饶有兴致地看着程鸢，似乎很期待她的回答。
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程鸢身上，她有些局促地手搓着衣角，脑中飞速想着要怎么应付过去这个尴尬的场面。
“师尊，弟子，弟子第一次参加师门大比，有些，有些紧张，”程鸢不大会撒谎，说得磕磕绊绊，眼看就要糊弄不过去了，索性闭上眼开始胡说八道，“方才手滑剑才飞了出去。”
希微似乎相信了自家小弟子的说法，摸着胡须笑的一脸慈祥，“这样啊，那倒也不打紧，重新比过也就是了。”
重，重新比过？
程鸢差点都要以为自己听错了，输都输了，怎么还要再打一次？
“我觉得师兄说得很有道理，”顾云峥深以为然地点头，又对同样呆愣在场的评判弟子说道：“还愣着干什么，找些干粉来给你小师姐擦擦手，省得等下再‘手滑’了。”
这个人一点都没有长老的样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程鸢在心中暗暗嘀咕着。
奈何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就算她万般不情愿也只能从地上捡起羽书剑，顺便再朝对面的林清一翻了个白眼。
林清一摸了摸后脑勺，师妹似乎有些生气了。
这次比试也不知道是不是程鸢一肚子气的缘故，下手格外的稳、准、狠，中间一度打得林清一有些手忙脚乱，但大师兄毕竟是大师兄，很快就调整了过来，绵密的剑法施展开来，剑影漫天舞的密不透风。
两人这一场从正午打到黄昏都没有分出胜负。
顾云峥有些困顿地打了个呵欠，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天色，“这再打下去天都要黑了。”
下面起初还精神奕奕观战的弟子此刻也歪七扭八地坐了一地，不少人似乎已经睡了一觉起来正揉眼睛。
希微直起身子看了看下方自己两位爱徒依然打得有来有往，很是欣慰地说道：“好了好了，既然分不出胜负，那就是平局，并列魁首吧。”
在场众人除了程鸢以外大家都觉得希微说得很有道理。
于是云隐宗成立几百年以来第一次出现了双魁首的场面。
林清一从天心斋中选了十二品台莲，传说可以净化世间一切浊气，程鸢还沉浸在自己成为魁首的悲痛之中，无精打采地选择了一条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锁链。
丙丁组的前十名弟子很快也有了结果，几位长老都收了亲传弟子，只有顾云峥独自一个人喝着茶，谁都没有收。
就连大师兄林清一都收了一个女徒弟，一身火红色长裙，看着就是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姑娘，名字倒很是温柔，名唤温若瑜。
师门大比结束第二天，柳溪月欢欢喜喜地来寻程鸢。
正巧柯然也在程鸢院中，两个人在院子支了个锅子做涮锅，桌上摆着各色时令菜蔬，旁边还有一座竹架上面挂着半头羊，柯然正拿着柄小刀从上边割羊肉丢进锅中烫来吃。
“你们两个倒是会玩，”柳溪月笑嘻嘻地自己坐了下来，“我也算是来着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嘛。”柯然手脚麻利地添了一副碗筷。
程鸢也没闲着，给柳溪月满满倒了一杯酒，“来，我们云隐弟子就是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清脆的碰杯声响起，程鸢端着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感觉很快就窜了上来，一张俏脸都泛起了艳丽的红色。
“她这是怎么了？”柳溪月看出程鸢似乎有心事，碰了碰柯然的肩膀小声问道。
“还能怎么了，”柯然显得有些无奈，“得了魁首郁闷的。”
柳溪月有些傻眼，大家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得了魁首还会郁闷的。
“我就是不想抢了大师兄的风头嘛，”程鸢给自己找了一个看起来很合适的理由，继而又蹙起眉头很是委屈，“大师兄实在有点死脑筋，赢就赢了嘛，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还戳破我呢？”
柳溪月歪着头看着已经明显有些微醺地程鸢，想了好半天才说道：“大师兄人品贵重，素来最是得师弟师妹们敬重，想来做出这样的事情也符合他的行事作风。 ”
这倒也是，程鸢虽然心中还是有些苦闷，但是不得不承认柳溪月说得确实有道理。
“对了，我听师父说，这次甲乙组和丙丁组名列前茅的弟子，过几天要去山海秘境进行弟子试炼。”柳溪月说起了临出门前松萝师太告诉她的消息。
“山海秘境？这是什么地方？”程鸢晃了晃有些发晕地脑袋。
“我知道我知道，”柯然立刻来了精神，手中拿着竹筷敲着碗，说起了这座秘境，“据说这山海秘境是当年燃灯道人飞升时候留下的秘境，里面不光封印着千年妖兽，还有无数奇珍异宝，就连失传已久的盘古幡也在里面，得之几乎能得天下。”
柳溪月听着的眼睛都有些发直，“那这盘古幡要是落在歹人手中，岂不是要引发天地浩劫。”
“这个也只是传说啦，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柯然耸了耸肩膀，做出一副很是遗憾的模样，“只可惜我不是云隐弟子，没法子去验证传说的真伪了。”
程鸢一直以来把心思都放在了修行上，素来鲜少饮酒，此刻听着柯然和柳溪月说起秘境的事情，脑子早已乱成了一团浆糊，晕过去之前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这个什么山海秘境，她是绝对不要去的。
下一刻“咚”地一声，程鸢已经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吓了柯然和柳溪月一跳。
两人屏息凝神半天不敢动作，直到听见程鸢发出沉稳的呼吸声这才放下心来。
柯然从锅中捞起一块烫好的羊肉放进柳溪月碗中，“来，吃肉。”
程鸢这一睡就睡到了黄昏时分，是被一阵强烈的拍门声吵醒的。
“小师姑，小师姑，掌门师祖有要事宣布，师父让我请你立刻去瑶光殿。”敲门的正是林清一新收的徒弟。
程鸢刚打开门就被拽了出去，一路疾风似的来到了瑶光殿，到的时候程鸢的酒都还没有醒。
殿中已经站了几个人，除了熟悉的柳溪月和温若瑜之外还有一女两男。
程鸢莫名觉得那女子有种熟悉的感觉，或许是酒精的作用，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
算了，不想了，时机到了总会想起来的。
程鸢这么对自己说道。
见人已经到齐了，希微便开口说起了将几位弟子召集过来的要事。
果然是柳溪月上午说起的去山海秘境试炼的事情。
“秘境将于后日开启，这两天诸位还是要好生准备。”希微最后说道。
林清一等人齐声应是。
程鸢嘴巴动了半天，不去秘境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事情已经说完了，希微便是一众人先行退下。
走到门口的时候程鸢感到腰间玉佩亮了一下，紧接着耳中响起了顾云峥的声音，“去秘境历练可是要打起精神，千万不能放水，会死的。”
程鸢心中一紧，回头看了过去，顾云峥站在希微旁边正含笑看着她。
这个人好生奇怪，程鸢搞不清楚顾云峥为何会与自己说这些，晃了晃不太清醒的脑袋出门去了。
晚上希微就接到了仆役的传讯，说程鸢白日吃坏了肚子，现如今躺在床上起不来。
“程师姐说后日的秘境怕是去不了了。”来传讯的仆役说完话低下头，不敢看希微的眼睛。
希微摸着胡子的手一顿，沉默了许久，开口时语气有些奇怪，“既然不舒服，那不去便不去吧，让她好好休息。”
仆役见他这般说连忙领命而去。
仆役走后希微无奈地微微叹息，他这个小徒弟怕是忘了，修士到了筑基期之后就不会再有吃坏肚子这件事发生了。
“师尊当真是这么说的？”程鸢坐在床上不可思议地问道。
仆役老老实实地点点头。
程鸢这下笑弯了眉眼，开心地在床上直打滚儿。
到了后天，林清一带着几位弟子站在山门口，眼看就要日上三竿还不见程鸢的身影。
确定她不会出现之后林清一对着几人一挥手，“出发！”
此时程鸢在做什么呢？
她一大早就去望月潭中抓了条呆鱼，躲在后山烤鱼吃。
“去什么秘境试炼嘛，哪有吃烤鱼来得舒服。”程鸢凑到烤鱼前闻了闻，就是这个味道！
只要我自己不努力，就别想让我以身殉道。
程鸢美滋滋地想着，将烤鱼放入口中。
就在烤鱼入口的瞬间，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场景变了。
不再是归云峰后山的鸟语花香，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山林。
天上晴空万里，远处松涛阵阵，时不时还能看到几只拖着长尾巴的鸟掠过头顶。
一切的一切都在向程鸢诉说着她身处的地方不再是云隐宗。
而是传说中的山海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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