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走了。”莫轻寒的声音打破沉寂，他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愈发昏暗崎岖的山路，“夜间视野太差，未知危险太多。”
离忘川有气无力地点头：“好，我们找个地方休整下。”
沈星辰没有力气说话，只能白着脸点了点头。
莫轻寒专注地勘查着四周的地形，最终在一处背风的石壁下找到了一个浅浅的凹陷。
“这里可以勉强避风。”他言简意赅地吩咐，“我们先去收集附近干燥的灌木和落叶，今天就在这儿过夜。”
很快，一小堆篝火生了起来，跳跃的火焰驱散了黑暗，也带来了一丝暖意。
莫轻寒又用细线和几块碎石在周围布置了几个简易却巧妙的预警装置。
做完这一切，他才靠着石壁坐下，拔剑出鞘。火光映在剑身上，流动着幽冷的光泽，他检查着刃口和细微的划痕，眉头微皱。
“你们说……”沈星辰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篝火噼啪的声响吞没，“青冥道长说的……都是真的吗？我们真的在一个……正在死去的真实位面里？”
离忘川往火堆旁缩了缩，眼神有些空洞：“我不知道……听起来太荒谬了。可如果这不是真的，那些消失的玩家又怎么解释？无法下线，死亡惩罚……这已经不是游戏了。”
“但若这是真实的，”沈星辰继续低语，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领，那里空空如也，“那我们现在算什么？我们的身体还在外面躺着吗？我妈……她是不是正对着一个没有反应的‘我’掉眼泪？”
一股强烈的酸楚涌上鼻腔，她猛地停住，说不下去。
“逻辑上，青冥的解释是目前最合理的。”莫轻寒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疑，“但‘真实位面’、‘天道吞噬’这些概念本身，就超出了我们所能理解的‘真实’范畴。我们缺乏决定性的证据。”
他顿了顿，看向沈星辰和离忘川：“我们所有的感知，痛觉、嗅觉、触觉都真实，但这究竟是技术的极致，还是我们的感觉？我无法断言。”
离忘川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所以，我们现在连自己到底在哪儿，是什么状态都搞不清楚？”
这个问题让空气再次沉默。篝火的光芒映照着三张年轻却写满困惑与沉重的脸。
“也许……两者都是？或者两者都不是？”沈星辰喃喃道，“也许我们以为的‘现实’，并非唯一的标准？”
这个混乱的念头让她感到一阵眩晕般的恐惧。
莫轻寒最终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迷茫，“不管真相是什么，我们此刻的处境是确定的：危险，且无法离开。纠结于本质，不如先抓住能抓住的东西。活下去！才找到更多线索，无论是关于这个世界的，还是关于我们自身的。”
他的目光落在沈星辰一直下意识抚摸的空荡脖颈处：“你之前说，那里本该有块玉牌？”
沈星辰愣了一下，点点头：“嗯，我妈给我的，我从小就一直戴着。”
她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脖颈，可指尖触到的却只有粗糙的布衣领口。
她闭上眼，努力回忆那块玉石贴在皮肤上的温润触感，仿佛能感受到妈妈亲手为她戴上时掌心传来的温度。
就在这时，她背包中那盏沉寂的溯光盏，竟微微泛起一层极淡的、几乎不可察的柔光，仿佛在回应她心中那份与现实世界的深刻羁绊。
“现实中的物品无法带入……”莫轻寒若有所思，“这或许是一个微小的佐证，倾向于‘意识沉浸’而非完全的‘肉身穿越’。”
离忘川叹了口气，把头埋在膝盖里：“想得我头疼！也不知道齐鸣怎么样了……他今天应该不用参加那个什么up主非遗宣传活动活动吧！现在外面是不是全乱套了……”离忘川抬起头，眼里有泪光闪烁，“他肯定急疯了。”
她沉默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眼神虽然还有恐惧，却多了一丝坚定：“我们必须出去。我们三个，一个都不能少！”
接话的仍是莫轻寒。他的目光从跳跃的火焰上抬起，“会的。《归墟》的全球同步内测是大事，上万玩家同时失联，不可能被掩盖。尤其是……”
他顿了顿，“这款游戏是林博士的心血。”
“林博士？”沈星辰默默地重复了一遍这个不太熟悉的名字。
“我知道，是这个游戏的主要开发者，在宣传时还特意提了他的名字。说是五年精心打造的呕心之作。”离忘川帮忙解答道，语气带着嘲讽，“哪里精心了？呕是挺呕的！”
“嗯，是他，游戏界的传奇。”提到这个名字，莫轻寒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他主导开发的《幻世》系列开创了半全息游戏的先河。后来，他闭关五年，几乎耗尽家财和声誉，就是为了《归墟》这个全息游戏。他说过，他想创造一个‘真实的、能承载所有人梦想的第二世界’。”
他苦笑了一下，火光在他深邃的眼中跳跃，“只是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真实’。这究竟是技术的失控，还是他本就怀着我们不知道的目的？”
沈星辰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信息：“你对他很熟悉？”
“嗯。我就是因他才选择学游戏制作的，还模仿过他的思路编写过游戏代码，也联系过他的工作室……。”莫轻寒言简意赅，“本来想来学习一下林博士的架构，没想到……”
他没再说下去，但语气中的疑虑显而易见。
他所崇拜的对象，可能正是造成这一切的根源，或者至少是关键的知情者，这让他心情复杂。
离忘川吸了吸鼻子，努力让气氛轻松点：“哇，大神！那我们现在是不是等于在玩一个BUG超多的末日求生MOD？”
她开了个玩笑，但没等莫轻寒回答，神情就回复到认真：“说真的，既然你这么了解这个林博士……那你觉得，到了安阳城，我们最应该先找什么？情报？补给？还是安全的落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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