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吵完了左都大军之事,不知哪个老糊涂的文官,又把闵王被害一事拿出来说了一遍,小皇帝不能给沈问和姜满脸色看,但对顺天府、大理寺还不能有脸色吗?
小皇帝凛着脸,对他们道:“闵王此事,限尔等七日内查明,另着锦衣卫北镇抚司、东厂协助查探,务要缉查凶手!”
众人叩头领命,贺兰舟一回顺天府,就被府尹扔了一把子那哑奴的画像。
“去去去,快带着人出去给我找此人!”
贺兰舟:“……”
人家压根儿就不长这样,他他他、他怎么找?
闵王一入京,那就成了瓮中的鳖,要他死的人可太多了,这哑奴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那间屋子,将人杀了,岂是一般人?
没准就是哪个大反派,为了闵王手中的兵权,想着把人弄死,才找了这哑奴。
这哑奴哪能还以这番面目示人?
只不过,贺兰舟现在是在人家底下做事,反驳不得。他抱着那堆画像出来,又分发给一众衙役,在街上分头找起人来。
一直找到下值时分,贺兰舟也没再回顺天府,毕竟他不想回去见府尹,万一被逼着加班呢?
本着绝不加班的念头,一下值,他就将手里的画像团起来,塞到衣袖中,然后寻到一处面摊,要了碗面吃。
好巧不巧,他这桌对面坐下一人。
那人着一身玄色衣袍,衣领上绣饕餮纹,衣袖则绘几枝冷梅。
贺兰舟刚往嘴里塞了一口面,眨巴着眼睛抬头,正见沈问笑睨着他。
贺兰舟咬断面条,连吞都没吞,面就顺着嗓子眼儿,滑了下去。
“宰、宰辅大人。”
沈问好整以暇地看他,姿态一如既往的散漫中带着几分矜贵,他斜靠在座椅上,一手轻搭在腿上,食指微屈。
贺兰舟在奉命探望闵王那日见到沈问,便注意到其右手戴着黑色手衣,材质像是鹿皮。只是,如今是夏日,也不知这位宰辅大人热不热。
他脑中刚闪过这念头,系统1238上线:“宿主有所不知,沈问那手衣之下,覆着一根断指。”
贺兰舟捏着筷子的手僵住,却不敢抬头朝沈问的右手上看去。
系统道:“沈问生于乱世,他两岁时,九州王建大朔,王朝才大一统。”
之前看这本书时,贺兰舟是没看到这部分背景的,毕竟这是篇大男主朝堂文,对于正义的男主来说,沈问他们,都是要死的大反派!
作者一股脑儿地写男主有多狂拽酷炸天,哪会废这些笔墨写反派?
不过,系统提到的“九州王”……
贺兰舟穿书这些时日,除了这几天去顺天府做推官,之前可是日日泡在翰林院,当然了解些前朝之事。
现在的朝廷是大召,先帝是大召的开国皇帝,而在大召之前,便是大朔。
大朔之前,群雄逐鹿,乱世之期,足有十一载。
大朔的肃德帝,率九州之师结束乱世,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因此功绩不凡,被后人亦尊为“九州王”。
系统继续道:“只不过,乱世经历太久,大朔初立,又逢天灾,肃德三年,沈问所在的村中受了水灾,他们一家逃难向北,却家破人亡、断指不复。”
简单的几个字,明明系统还是那样的机械音,但贺兰舟的心脏却紧缩了一下。
算了算,那时的沈问才五岁。
五岁的孩童,看着家人离世,又断了一根手指,难怪……难怪他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贺兰舟抿了下唇,整理一番心情,才抬头看向沈问。
沈问并不知他心中如何想自己,见他那双鹿儿般的眼睛望过来,心中隐隐有些烦躁。
他开口:“贺大人,如今这节骨眼上,你竟还有闲心在这儿吃面?”
贺兰舟本还在心里怜惜他,听到这话,想起这人所做的事,分明是他将闵王的事扣在他脑袋上的。
若不是沈问,他现在还在翰林院待着呢!
只不过,他也只敢在心里嘀咕,面上却说:“下官哪敢有什么闲心,不过是走了一天,实在饥肠辘辘,还望宰辅大人见谅。”
沈问凝眸看了他一眼,只是笑笑不语,早在之前,他便发觉这个小官有些趣味。
时人都道他沈问心狠手辣、喜怒无常,见到他莫不是小心翼翼、谦卑恭谨,唯有眼前这人——嗯,不知死活。
果然,那不怕死的又道:“大人忧国忧民,着实辛苦,想来现下还未吃晚饭吧?”
沈问挑了下眉,问他:“你是在讽刺本官吗?”
贺兰舟:“……”
贺兰舟:“下官字字发自肺腑,若非大人怜惜,下官岂能升到这六品推官?”
他这话说得没错,若不是沈问高抬贵手,他怕也成了孙大年那样的亡魂,于情于理,他的确该谢沈问。
这样想着,贺兰舟逼着自己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但他生来就长了一张“傲骨不摧”的脸,任凭沈问怎么瞧着,都瞧不出他话里的感激之意。
见沈问不语,贺兰舟在桌底下,大袖掩着手指,狠狠掐了下大腿肉,登时眼中蓄起水意。
“宰辅大人身居高位,却对吾等小官倍多照拂,朝中何人不知大人心思细密,上对陛下一片忠心,下对百官恂恂善诱,如此,才有如今朝中清平之态。”
似是说得有些多,贺兰舟嘴里发干,舔了下唇,那唇早因吃了面,有面汤拂过,已是被润出一抹红,如今他舌尖微舔过唇,霎时唇上水色一线。
沈问瞧着,莫名觉得贺兰舟的唇,像极了树上结的小樱桃。
他也难得地发现,对面那人的眼神陡然变得挚诚起来,就像是世间罕见的玻璃珠,清透澄明,望之则可见人影。
沈问此刻,仿佛真的从他那双眼睛里,看见了自己。
但不过一刹,他别开了头。
沈问哼笑一声:“真是一张好嘴,难怪能让吕家那小子帮你做事!”
说罢,沈问起身,贺兰舟虽没弄懂他话中的意思,却也发现沈问的语气不善,他张了张嘴。
还不等开口,沈问道:“也不知闵王被害一案,你可查出个所以然来。贺兰舟——”
他眯了眯眼睛,沉下声调:“可别辜负了我与薛同对你的赏识。”
话音一落,沈问转过身子,甩袖而去,那抹玄色衣袍在这落日余晖之下,显得格外醒目。
贺兰舟还张着嘴,却始终没道出一个字来,他脑中还盘桓着沈问刚刚说的那句话。
想了又想,他突地抬起头,圆瞪起眼睛。
贺兰舟明白过来,沈问说的是吕锦城帮他将男主赶出翰林院一事!
原主嫉恨男主的才学,恰好当时沈问专权,大兴“文字狱”,借着吕锦城的手,原主将陷害男主写的诗,送到了吕振的手上。
吕振是户部尚书,被抓进狱牢的人,都得在户部备好名册,好巧不巧,沈问要看看那些骂他贼子的人,碰上了吕振,也看到了他手中的诗。
那诗上面,暗指沈问是乱臣贼子,但却实在经不起推敲,毕竟原主的文采还没那么好,而男主被抓进大牢,肯定为自己辩解了一番。
谁让人家是男主,沈问还真觉得那诗经不起推敲,让人将男主给放了。
可男主到底是回不去翰林院了,没了官,也被撵出了京城。
思来想去,贺兰舟想,许正是那时,沈问便注意到了原主。
沈问对于百官的一举一动都清楚得很,在知道原主陷害了同僚之后,以沈问的心思,想来就已有要将此人纳入自己麾下的念头。
那位宰辅大人——喜欢不择手段的人。
原主,恰恰是这样的人。
贺兰舟心下凛了几分,想到薛掌院亦是沈问的人,那闵王被砸,薛掌院让他去探望闵王,怕也是沈问故意安排。
而后来在途中,偶遇孙大年二人,只怕也是有人刻意将他们引到那条路上,不然,沈问那样心思深沉的人,真的会留一个张扬、到处瞎嚷嚷的人?
怕是他早想除了孙大年,正好借此机会,一箭双雕。
既除了多嘴多舌的无名小卒,又把贺兰舟绑上自己的船。
贺兰舟望向远处,早已没了沈问的身影,不禁暗暗感叹。
原来,沈问什么都清楚。
现在,他这算是有把柄在沈问手中,而自己也是他那条绳上的蚂蚱咯!
贺兰舟揣手望天,心下喃喃默念。
哎,沈问这样的人,要怎么才能刷他的感动值啊喂!
沈问:呵,别想了
作者君:小舟别怕,刷就是了,一次性刷爆!
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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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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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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