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不走,魏成也明白,如沈问之流,可都在盯着闵王手里的军权,只怕殿下凶多吉少。
眼下被这局面困住,他又是个武夫,半分拿不定主意,这才来寻这朝堂上唯一能帮他的人。
满朝文武,他也就知这位大人心思纯善、知节守礼,最是好相与之人。
“太傅大人,如今我可如何是好?”魏成一脸愁容。
顾庭芳敛了神思,正色道:“魏将军,闵王殿下入京,昏迷多日,想来早去了信给左都。”
魏成抬起头,满脸不解,“我还不曾……”
顾庭芳不给他继续说的机会,继续道:“想来不日,世子便会入京。”
这话一落,魏成静了片刻,才猛然回过神来。
这是太傅给他指了路,既然他不想背上锅,那就得寻个人来京城,他刚要一乐,又神色纠结起来。
“只是……”他不解:“为何非要世子入京?”
闵王世子,乃是闵王的嫡长子,若非重要之事,闵王也决计不想让其入京的。
毕竟闵王虽有九个儿子,但就是一直忠心耿耿的魏成都要说,殿下这几个儿子,各个不学无术,不堪大用。
可世子是由闵王一手培养的,虽不甚聪慧,却也算是几个儿子中最厉害的了。
若是世子入京后,有个好歹,那他如何对闵王交代?
是以,魏成有些苦闷,“太傅大人,此计恐……”
不待他说完,顾庭芳抿唇一笑,问他:“难不成魏将军真想将兵权拱手奉上?”
奉给谁?自然不是小皇帝。
魏成一噎,暗暗摇头,“这姜满在城外大肆练兵,实在嚣张,而沈问手中已有京都大营的兵权,更是虎视眈眈。”
“哎,唯有太傅大人与闵王殿下,一心为朝堂着想,哪成想闵王殿下却被奸人所害。”
魏成想到闵王昏迷这些时日,已经骨瘦如柴,心中难过不已,眼角隐隐有几分泪光。
“既是如此,魏将军便该好好想想了。”
“某此计,到底行……或不行?”
魏成能跟在闵王身边这么多年,也不是一个蠢货,顾庭芳提议世子入京,那世子到了京城之后,左都闵王府的府兵和士兵,自然就归到了世子手中。
到时候就算闵王死了,世子也可独当一面,大不了,就撤兵回左都呗。
如此一来,沈问他们恐怕也会头疼。
想通所有关窍,魏成顿时喜笑颜开。
“多谢太傅大人,多谢太傅大人。我这就回去命人写信。”
顾庭芳但笑不语,魏成喝了杯酒,急匆匆跑了出去。
望着他的背影,顾庭芳轻转了下手中玉杯,低低笑出声。
魏成走后不多时,又有人推门而入。
来人步履匆匆,青蓝色衣袍翻飞,坐下便唤他:“庭芳。”
语气亲昵,倒是十分相熟之人。
“宁修兄。”顾庭芳唤他一声。
来人名徐进,字宁修,出自瓜州百年大家徐家,但生性恣意风流,年少时被先帝看中,将前朝公主许配给了他,给其在锦衣卫里挂了个虚职。
说起来,先帝乃大召开国皇帝,而在他之前,却是前朝大朔之主率九州之师,结束乱世。
巍巍大朔,却不过只存在十三年。
而史书之上,它的结局,也不过寥寥数语。
“肃德十三年,三王叛乱,大召主镇压之。”
“王无遗诏,亦无储君,王曾语:德者居之。遂,大召立。”
先帝曾跟随大朔之主,乃能者,与其自有兄弟之谊。大朔虽亡,却还有两位公主,为显仁厚,先帝将二人嫁给两个大家子弟。
其中一个,正是嫁给了徐进。
徐进道:“陛下前日与你所谈之事,你可知我查到什么?”
徐进性子太过洒脱,并不受先帝重用,如今幼帝登基,正是用人之际,倒是日日不得闲。
顾庭芳为他倒了杯茶,笑问:“查到什么?”
“你道沈问为何想要重开马市?”徐进喝了口茶,轻嗤一声道:“原来是他早在西北设有马厂,从西面的云仓走私马匹,再私自豢养。”
徐进说:“一旦重开马市,他怕不会把马匹反手卖给军中,自己赚得盆满钵满。哦,还有,云仓少盐铁,只怕沈问也会将这些东西命人卖入云仓。”
顾庭芳并不意外,他一直都知道沈问是个不择手段的人。
在他眼中,其实并无家国。
顾庭芳以手支颐,久久未语。
他考中进士那年,正值先帝病重,在大召西北面的云仓借机发难,而大召内部,骠骑将军林风澜发兵造反,内忧外患,大召岌岌可危。
但江北侯一人一马,直入云仓腹部,活捉了云仓王,而京城这边,是顾庭芳与宦官之首解春玿合力阻止了林风澜。
沈问见局势已定,率人入宫,斩了林风澜的首级,得了个勤王救主的美名。
可实则,对沈问来说,谁做皇帝都无所谓,只是到最后,这大召皇室,死的死,没的没,就只剩下幼帝了。
如此,大召才安定,而当年姜满虽然生擒云仓王,可西北到底受到云仓重创,原本互相往来的马市贸易被关。
如今云仓虽然老实些,但其野心依然不小。
沈问重提马市一事,想来与云仓亦有交易。
可沈问要做的,好像也并没有不好。
顾庭芳嘴角含笑,眉眼也带着几分潋滟之色,倒是十分欢快。
慢慢的,低低的,徐进听到他的笑声,带着几分克制与复杂。
他知道,顾庭芳不仅不会阻止,反而会推波助澜。
这大召,终究是一盘散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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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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