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穆白也是心中激起千层浪,恋爱?这种事情他从未想过,也不敢想过。刚开始他接触莫墨是为了家族任务和好奇心,后来他接触莫墨是为了追逐那束光芒和守护,那现在呢?现在的两人虽然天各一方,但穆白只要想起莫墨的笑容,就能感觉人生是光明的,甚至那片曾经笼罩在博城人心中的阴云也在他心中逐渐烟消云散。
而现在,这样的小太阳却向着如此平凡的自己伸出了手,还说着想让两人的人生永远纠缠在一起。
也许他早就动了心,只是他还没意识到,甚至要让莫墨主动提出来。
他的手指放在手机屏幕的键盘上,他的神情是那样温柔,脸颊微红,他想答应,真的很想答应,但是……
他想起了自己刚刚来到穆家的时候,那时候母亲还在,那时的她总是唠唠叨叨的,总是微笑着念叨着:“小白啊,来这边,来妈妈这边……”
“小白,人都是善变的,但人的本质是不会变的,你有这样一双能看清人内在的慧眼,妈妈希望你能相信你的眼睛以及善用它们。”
正如他一开始就看不惯莫凡的一身正气,他对穆贺的感情也是一波三折——一开始他总觉得穆贺是个内心阴暗的坏人,所以哪怕回到穆家也与他并不亲近;后来却只发现他是一个连自己老婆孩子都不愿意承认的胆小鬼,所以对他也一直保持距离;最近才慢慢感受到他对自己的爱意和关切,所以才慢慢亲近了一些,甚至愿意为了他放弃自己梦想的帝都学府。
他认为,穆贺内在的黑暗只是他压抑已久的对生活的恶意。
而在第一次看到莫墨的时候,他只感觉到比穆贺更加深邃的黑暗面充斥着莫墨的内在,这些是他在和莫墨相处时从未感受过的,因为他一直是阳光的、快乐的。而这份黑暗也成了萦绕在他心头的一份困惑,成了他和莫墨之间的一道隔阂。
他心中一直都有着这样一份疑问:为什么莫墨内心有着这样一份不为人知的黑暗?
而在两人的接触中,莫墨却从未展露出自己内心的黑暗,甚至一直是一副阳光开朗善良的积极模样。
于是,哪怕穆白将聊天框里的文字删删减减,最后也留下了这样一条短小的回复:
“对不起,莫墨,我现在还没想好,可以给我点时间吗?”
穆白的回复终于还是来了。看到回复的一瞬间,莫墨心中浮现了一丝失落,他抿抿嘴,将手中的手机拿起又放下,对话框里面的文字删删改改。
“好啊……”莫墨争取让自己的文字显得不那么苍白无力,但那份无力感很明显得烙印在了穆白心头。
“莫墨,对不起……”穆白的消息一条接一条涌来,就是为了告诉莫墨不要太在意,可现在的莫墨却有些听不下这些话,而是一心想去外面走走——
“莫墨,这么晚你还出去啊?”一名舍友看见莫墨往外走,好心提醒他时间已晚。
“我知道,有点事。”莫墨笑着跟舍友打了个招呼,就走出了宿舍。才刚走出宿舍楼几步,他就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拿出一看才知这是穆白的电话,还有之前几分钟内的几十条消息。
莫墨赶紧点了语音接听,穆白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莫墨,你吓坏我了。”
莫墨闻言一挑眉,认真地说道:“我不会像不懂事的孩子一样要死要活的。”
但紧接着,穆白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心里感动了一会儿:“我是担心你,不然我不会打电话的。”
“来都来了,陪我聊聊吧。”莫墨坐在明珠学府里路边的长凳上,捧着手机说道。
“聊什么?”穆白愣了一秒,才继续说道。
“聊聊你那边的情况吧,你不是说赵坤三在你那边吗?你那里还有其他老同学吗?”莫墨垂下眼眉,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手机被他装进了口袋里,而蓝牙耳机则在耳朵上工作着。
“要说赵坤三,应该说他还是老样子吧——还是喜欢做生意。就如我上次所说的,他在帮我管着古都这里的博城街。他会很高兴你还记得他的。”穆白思索了一会儿,轻笑了一声才继续说道:“至于其他人,有王三胖,周敏……他们几个里面混得最好应该是周敏。”
“毕竟周敏这个女孩子很要强,还有天赋,所以无论怎么说她的未来不会太差的……”
“你说了这么多,我一点也没听到你的情况啊?你和穆贺叔叔最近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困难啊?”莫墨问道,他将自己的头靠在椅子背上,双手插兜,眼神有些迷离,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就是担心这样的穆白,穆白总是对他报喜不报忧,甚至不愿意将一丝委屈告诉他。要知道,他们这样根本不像一对最好的朋友……
“……”莫墨听出了穆白那边的沉默,于是继续说道:“穆白,哪怕你不愿意和我恋爱,我也希望你能和我倾诉,毕竟一件事如果两个人分担的话,就会迎刃而解了。”
穆白那边还在沉默,莫墨也不急,嘴里哼唱着他记忆最深刻的那首歌——他像是害怕将这首歌的旋律忘记一般,总是将它挂在嘴边:
“古城边,
星儿闪,
孩童在安眠……
口口相传,
几人知还?
古兽在海边……
昆仑曲,
召唤谣,
古城半零落……
青兽獠牙展凶态,
护苍生不坏。”
穆贺从外面走进屋来,因为穆白一个人在屋里就没有戴耳机的原因,所以就听到了莫墨的哼唱。他拍拍穆白的肩膀,将手里的饭菜盒子递给他,疑惑地说道:“这是在听什么?”
“叔叔,莫墨在唱歌呢……”穆白有些手忙脚乱地把耳机戴上,有些紧张地回复道。
穆贺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问道:“你俩打电话呢?”
“是啊……”穆白脸色一红,很明显是听出了穆贺话语中的揶揄,但还是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叔叔,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和老薛喝了杯茶,对,就是那个永盛茶庄的薛叔叔。”看出了穆白若有所思的表情,穆贺笑了笑,帮着穆白打开了饭盒:“来,尝尝。”
穆白默默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热气腾腾的饭菜,放进口中。饭菜咸淡可口,却有些偏辣,很明显是穆贺本人炒出来的,他总是不小心多放辣椒。
莫墨听到了穆白这边的动静,立刻停下了口中歌谣的哼唱,斟酌了一下语句,缓缓问道:“穆白你还没吃饭吗?”
“嗯,还没呢。”穆白嗯了一声,边吃饭边说道。
穆贺看穆白没有挂电话的意思,似乎是有些随意地说道:“穆白你好好吃饭,我和莫墨聊一会儿。”
“啊?咳咳……”一听这话,穆白一口没咽下去,咳嗽起来。虽然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摘下了耳机,把手机放在桌子上。
“别激动啊,穆白,我和穆贺叔叔聊聊也没什么吧?”听到穆白的咳嗽,莫墨的声音立刻从听筒里传出来,但他的声音比起平时听起来有些怯生生的。
“莫墨,我把耳机摘了,你和叔叔聊吧。”穆白咳嗽了一会儿,直到他接过穆贺递过来的水杯,小小地抿了一口,才压下口中的咳嗽。
“穆贺叔叔好……”莫墨立马乖巧地和穆贺说话,把自己变成礼貌的乖宝宝。
“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这么聊天吧,莫墨?我记得你是去明珠学府了吧?”穆贺没有提莫凡,只是单纯地询问了莫墨的现状,得到莫墨肯定的回答后他似乎是不经意提了一嘴:“莫墨你对考古感兴趣吗?”
穆白听到这话,吃饭的动作顿了顿,余光瞥向穆贺,似乎在关注着两人的聊天。
“嗯?完全没有呀,叔叔为什么这么问呢?”莫墨愣了一秒,问道。
“我听说明珠学府挺看中科考队的,前些年还挖出点了什么东西。以你的优秀表现,我以为你会被邀请加入科考队。”穆贺笑了笑,继续说道。
“我是听萧院长说起过,但是因为我没加入,而且这件事好像是机密,他也没和我多说。”莫墨嘿嘿一笑,随后他马上调转话题说道:“穆贺叔叔,我不想加入别的团队,我想等毕业了和穆白一起组个猎人小队,当个猎人。”
“想当猎人啊……”穆贺看了在一旁吃饭的穆白,眼神里很是欣慰,说道:“挺好的,挺好的。”
穆白收回了余光,脸色发红,一口一口吃着盒里的饭。
沉默了好一会儿,穆贺才重新开口道:“莫墨,刚才我进来的时候,你是在唱歌?”
“啊,是啊!”莫墨笑了笑,很快他解释了自己打心里很喜欢这首歌,所以就经常把这首歌挂在嘴边了。
“你个年轻人居然会喜欢这种特别的曲调。”穆贺有些感慨,这个歌曲的调子听上去还挺特别的,有着些许古早民谣的味道。仔细听听,还颇有古城旧曲的感觉,跟那些土生土长的博城人传下来的民谣挺像的。
“我也是意外听到这首歌的,听到后就觉得很投缘。”莫墨腼腆地笑了。
“再给我唱一遍吧,我也好久没听民谣了。”穆贺颇有些感慨地说道。
“好啊!”莫墨爽快地答应了,随后他酝酿了一下,便开始了新一轮的演唱:
“古城边,
星儿闪,
孩童在安眠……”
莫墨坐在长椅上,眨着眼数着天上的星星,口中哼唱着……
“口口相传,
几人知还?
古兽在海边……”
穆贺手里打着拍子,表情颇有些陶醉的感觉,嘴里缓缓念叨着什么……
“昆仑曲,
召唤谣,
古城半零落……”
穆白脸上带着些许笑意,他很想时光就这么停留在这一刻,但歌曲就快结束了……
“青兽獠牙展凶态,
护苍生不坏。”
一曲终了,送君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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