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妖宗

“传言郜宗师年少流连花丛,处处留情,伤了男女老少不知多少人的心。当时郜宗师财大气粗,一人出门要配三千美妾,就是历练寻宝也不例外。那时妖宗宗主为千年蟒蛇,盘踞妖山,收数万美娇娘为炉鼎炼法,妖山弟子为非作歹欺男霸女。郜宗师痛恨万分,竟□□妖山小妖——”

竹林下盘腿坐着一堆人,兴致勃勃地探头,像是幼燕觅食。讲者更是激动地脖子通红,直拍大腿:“同人拜堂成亲,入赘妖山。新婚当夜,他趁妖山戒备松散,撕碎婚袍,一把星驰枪直上妖山宫殿,当场斩杀魔头,功德无量直升大乘。却不知——”

“不知什么?”

“那小妖遭悔婚,太可悲!”

“你接着讲啊.....”

“渣男!”

宴平乐懒散地靠在竹熊怀里,嚼着山下小镇新进的糖果,不知是吃还是听得兴致勃勃。他看着台上停顿的弟子,一拍大腿,气愤想:如此精彩绝伦的故事,他竟一停再停,实在不是说书之人的料。

说书弟子被催得激动,口下狂言:“那小妖竟以本体为郜宗师抵抗天雷,当场毙命。郜宗师深受感动,遣散三千美妾,将体宗圣物抵给妖宗,承诺此生不再娶妻。”话落,人也假惺惺地落下几滴泪,哀叹万分。

当下寂静,弟子们消化着惊天辛秘。

不过半分,另一名弟子再次站起,反驳道:“不对,那妖精没死。体宗小道消息传,他们宗主当时被妖精囚禁于妖山,不仅拜天地签血契,还被纠缠着要诞下弟子才放郜宗师归家。”

话音刚落,听取台下一阵脏话连篇。

随即又是喝彩。

宴平乐率先鼓掌叫好,催促快往下说。

“郜宗师无奈,只好求助于摇光仙尊。那日天打雷鸣,血月现世,摇光仙尊手执无名剑,直接削平妖山山头,同那妖精缠打起来。却不想妖精已经怀胎数月,当即孩子胎死腹中,鲜血流遍妖山。因此发动血誓,诅咒郜宗师此生不举,摇光师尊终生鳏寡.....”

这种听熟人谣言的行为实在酸爽,宴平乐含着糖的嘴大张,激动得手指都发颤,心内万马奔腾。

“阿乐,你在想些什么?”

午后阳光落在少年挺直的腰板上,逆光下五官容貌皆模糊,偏偏那痴笑的嘴角在大殿上格格不入。桌案中央摆放着一堆奇闻杂事,正对面坐着出关的摇光师尊,严肃板正,不苟言笑。

宴平乐有些麻木,猜不透棺材脸突发师德守着自己的行为是什么意思,夹在五洲记中的话本被手指按压得起皱。他刚刚看到小妖精抱着死胎前去体宗寻夫,当堂扇郜行师巴掌的剧情,语言简洁爽快,剧情一波三折跌宕起伏,不枉费他将李自牧丢失的玉冠拿下山当了。

他谨慎小心:“弟子感叹山川湖海美妙壮阔,不由陶醉其中,喜不自经。”

“体宗风景倒是绝佳。”

司无咎淡淡道,像是另长一双眼,“不知宗门小妾是否散尽。”

宴平乐僵住,默默将书本合上。

“弟子换本书看。”

就这么板正姿态跪在司无咎面前看了三时辰的古籍,起身时,宴平乐只觉膝盖脊背连同那颗探求欲强烈的心脏都奄奄一息。他膝下一软,当场跪地,就着翻滚的方式挪到门口,伸手朝看门弟子大喊:“扶我,快。”

看门弟子一愣,被画面的冲击力折服。

等缓过神,脚前的宴平乐已经消失,转瞬躺在师尊的臂膀之上。

他没缓过来,僵直得宛如雕塑。

宴平乐同样震惊,左扭右扭,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他惨兮兮地认罪,掷地有声:“师尊,我再也不看郜宗师的话本子了。”

"无妨,他闹出笑话就是给人看的。"

北荒体宗的郜行师连打数个喷嚏,揉揉通红的鼻尖,喃喃:“哪个鳖孙在骂我?”

转头,他抿口茶,数着空间囊里的行李,向管事弟子叮嘱:“等本尊离开满十二时辰,再去回扶云宗的信。”

弟子震惊不解:“可,扶云宗派弟子是来见你......”

“本尊自有定数。”

郜行师老神在在地挥手,只留弟子一脸愕然。

“怎么又是你!”

那可谓是一声惨绝人寰绝望至极的喊叫,林间数鸟齐飞,竹熊嚎叫。宴平乐颇有先见之明地将耳朵捂上,只露出那张单纯无辜的脸,还不忘拉踩一波:“师兄,你转修乐理了。”

李自牧左右环顾,一把将人揪过去,恶狠狠地逼问:“谁让你过来的?”

宴平乐义正言辞地说:“我代师父去看望郜宗师。”顺便逼问那缺根筋到底做了些什么。

他笃定,以郜行师四肢发达脑子不明的□□,他只需要随便爆出一两条难以启齿的真料,再以情动人地解释身份,凭借郜行师的脑子....他两跨越时空的真挚兄弟情,一定能得拿到一手资料,摸清李长岐死亡的真实原因和经过。

看着如此笃定的脸,李自牧心下一凉:“你不会看了卷宗,想去杀了嗯嗯嗯吧?”

这孩子脑筋未必差于郜行师。

宴平乐遏制住捶地大笑的冲动,略带震惊心虚,仿佛被发现心思一般假模假样地朝明夷跑去。他一手捂脸,目光虚虚瞥向心惊胆战到拿不住剑的李自牧,心想:还是傻子好逗。

北荒离蜀中千万里,中间有长白山妖山相隔。弟子欲前行,要御剑至妖山,经过妖山再向体宗传达符灵,才可乘坐御寒天舟往体宗走。当然,修仙者也可北行横渡冰洋,直达体宗。只可惜冰洋野化妖兽之多,常食人肉金丹,不是宗门普通弟子所能抵挡。

当然,对于没有金丹的宴平乐,两者并无区别。

待点齐人数,宴平乐直接上去扑住明夷,搂住腰身美美道:“师兄,我们一起!”

不等明夷答应,李自牧揪着他的领子训道:“你是赖皮猴吗,天天赖着明夷?”

“我不会御剑,我就要师兄带我!”

“这么多弟子,哪个不能带你?”

“师兄修为最高!”

“修为高就能带你?”

“不然像你一样,多年苦练,修为不进反退吗?”

李自牧当即大恼。他的修为空壳不稳固,在整个宗门是众所周知的事,但他师承黎巽地位尊贵,很少有人拿出来讲,宴平乐却敢一嘴戳破。他手握剑身,恨不得一剑鞘给人敲晕。

宴平乐看他暴怒,飞速后退躲到明夷身后。他就是故意的,李自牧自己修为不稳固,还敢开玩笑让原身跑后山挖蘑菇,剑当然是戳在自己身上才最难受。他面带委屈地望着明夷,仿佛不懂自己做错什么。

明夷叹息一声,充当和事佬:“好啦,你们两都不要吵了。自牧,你忘记阿乐刚刚从后山跌下,身虚脑子糊涂正常。”

听到后山,李自牧浑身一颤,没再吭声。

一行人就这么平稳地前往妖山。

宴平乐缩在披风里面,半点风都吹不到还暖和至极。他忍不住打个哈欠,也不知现在的妖宗宗主是不是小狐狸。

“我不想练字,想看小狐狸。”

十二三岁的少年刚显天赋,脸上的软肉还没散尽,正是粘人的时候。彼时,人间战争频繁妖宗忙于抓捕祸乱的野妖,宴平乐刚被叔叔从妖宗接走,连妖宗宗主阿涂的最后一面都未见上。莫礼也不是个关心孩童心理的角色,以至于宴平乐常常哭喊着要见阿涂。

他自出生就辗转于各仙家,看重血脉的仙家自然瞧不上修士遗孤,能给口饭将就养着就是大恩。宴平乐细想,回本家前最自在的日子恐怕就是在妖宗。当时六宗事务繁琐不愿接烂摊子,在大会上左右推脱。宴平乐自觉无聊,趴在殿外杨柳树上吹口哨。突然,一阵灵光闪过,化为利刃的柳叶就这么在宴平乐耳边炸开。

稍有不慎,就能削下整个耳朵。

宴平乐吓得浑身僵直,从树上摔下。他害怕被打,只能伸腿装死,期望能安稳躲过。

周围还有嘲弄声:

“你打歪了,小废物没受伤。”

“不对,我看得准准的。”

“你也是废物,就是没打准。”

“那我再打一次?”

听到这里,宴平乐的身体陡然绷直,正悲哀地期盼着能保住哪个耳朵时,突然听到孩童的大叫“杀人啦”“哪里来的竹叶”。直到一群人尖叫着跑走,过了好久,后背都晒得灼热发疼,他才敢抬头。

入目,是一张男生女相的美脸,颜若朝华,一双含情眼像是勾人一般。妖宗宗主阿涂就这么将他抱起来,捏走他头顶的竹叶,笑得极为开心:“好啦,你现在是小狐狸的人了。”

宴平乐被带回妖宗,正是开启修行之路。他早就记不清在妖宗的经历,甚至连当时所习法术都忘得七七八八,却记得跟在阿涂身后摸尾巴,黏糊着喊“小狐狸”,以至于回莫家多年都要抱着东西睡觉。

宴平乐睡得正香,不知睡了多少个时辰,迷糊间仿佛听到李自牧喊叫的声音。他伸个懒腰,正要痛骂大惊小怪扰人清梦,就在一阵晃动之中,裹着披风直挺挺摔了下去,还没来得及捏决,就被人直挺挺地举起,像是展示物件一般。

干脆清亮的女声响起:“前方禁行,欲往北荒的卸剑下来登记。”

“这是哪个宗门的弟子,来认领。”

宴平乐颤颤巍巍地喊道:“扶云宗摇光仙尊座下.....仙友,能先将我放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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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宗门只有我在走剧情
连载中覃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