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这房舍最西方有一个小院子,里面种着一颗杏树,易殊到那边栓好马,顺带给马喂食。

“姑姑,我们回来啦!”陌拂桑笑颜绽开,快步朝易槐西行去,伸手晃了晃她给易槐西带的礼物。“给你买了礼物,待会儿再拆。”

易槐西无奈的笑笑:“每次来都要带东西,我那屋子都要被你塞满了。”

陌拂桑调皮地吐吐舌,她们把东西放在主房门前的置物台上,陌拂桑回身扶着易槐西往院中石桌行去,易家用餐会客多半是在这石桌上进行。

“一进门就闻道香味儿了,姑姑你又做什么好吃的啦?”

陌拂桑扶易槐西就坐,易槐西回:“不知你们今日何时归家,我就想着随便弄点吃的对付对付就行了,没成想你们就回来了。”

这时易殊已经喂好马,净过手后也往石桌这边走来,“早跟您说了,一个人在家就不要生火了,到对街饭馆叫菜吃嘛。”

陌拂桑也附和:“就是就是。”

易槐西看着他俩一唱一和,笑开了脸,看易殊到灶房端饭食,小影也自觉进灶房帮忙。

摆好三两道菜,易槐西让他们一起跟着随便用些。虽然回程前她们已经用过了,但是看着桌上清爽的菜色,还是很有食欲,几人便一起用过晚饭。

小影和易殊收拾着扫荡一空的碗盘,陌拂桑则继续和易槐西聊着今天去京都的见闻。

“姑姑,我今儿还买了条小狗,您给掌掌眼。”

说罢让护卫抱着小奶狗过来,刚刚足月的小奶狗,眼神怯懦,易槐西看着就无限怜悯。

“桑儿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这小狗虽然瘦弱,但是眼睛却极有神,品相也是一绝。”

“姑姑喜欢就好,那您给它取个名字吧。”

易槐西这才发觉这狗狗是送给自己的,唇角也泛起笑,盯着那毛色昏黄的小狗道:“这小奶狗羸弱,恐养不活。就叫阿黄好了,咱不起那些文邹邹的名儿,只希望它能健康长大。”

陌拂桑看到易槐西眼里的疼惜,也看向那小狗,“我从来都是相信缘分的,一群狗狗里,我就相中了它,我相信它定能长长久久的陪伴我们。”

擦洗过桌子后,陌拂桑拿来给易槐西准备的礼物吃食,“这对赤金小马耳坠,我打眼看就很适合姑姑,姑姑快试试。”

易槐西看着陌拂桑,目有动容,只觉要把她揉进心里眼里般疼爱,“桑儿,我许久不带这些玩意儿了,这还是留给你们年轻孩子带吧。”

陌拂桑握住易槐西的手,不满道:“姑姑瞅着跟十八的少女一般,怎就带不得了?姑姑不信的话咱们现在去街上,外头的人见了你我,指定以为咱们是姐妹俩呢。”

易槐西被她逗笑,刮了刮她挺翘的鼻头:“罢了罢了,依你,我试试看吧。”

语毕拿起耳坠往自己耳朵上带,见她带好了一只,陌拂桑帮她把另一只也带好。

然后从盒子里打开一罐蜜粉,里面配有一面巴掌大小的妆镜,她打开后凑到易槐西跟前,让她对镜观照。

“姑姑喜欢吗,我看着真真是极为合适,我眼光可真好!”

赤金红马在烛火下泛着微光,那光芒映照在易槐西耳畔,趁得她整个人都多了丝鲜活气息。

易槐西看着镜中的自己,竟生出旷日未见的陌生感,似乎她还是以前那个狂野无拘,自由驰骋在无边草原的女孩......

“姑姑,平常您就应该多出去走走转转,成天的守在屋子里没病都待出病了。”

陌拂桑放下妆粉盒,拿起一颗葡萄剥给易槐西吃,“这样吧,以后我出门的时候也来喊上你,咱们可以结伴出行。我成天家的也很无聊,还可以叫上我娘亲一起,咱们人多了才热闹嘛。”

看着凑到嘴边的葡萄,易槐西才缓过神来,“好,好,我自是很愿意和桑儿作伴的。”

“嗯嗯,到时易殊哥哥休沐也可同我们一起去,我们就又可以像小时候一样热热闹闹的啦。”

得到肯定的陌拂桑开心的拍手,转身看向易殊,眼里盛满了喜悦。

易殊把剥好的葡萄推到桑儿面前,嘴角轻弯,目光也染上笑意,“我没问题,一切听你安排。”

陌拂桑喜滋滋的吃了颗葡萄,“对了姑姑,我还有好东西要给你看。”

她擦擦手,跑到厢房那边把琴拿过来,献宝似的放到易槐西面前的石桌上,打开层层包裹的琴匣。

昏黄的烛光下,冰魄古琴躺在朱漆木匣里,泛着诱人的微光。陌拂桑还在絮絮叨叨竞琴的经过,定睛一看易槐西根本没在听,似灵魂出窍般盯着那琴一动也不动。

见到冰魄古琴的那一刻,昔日往事如同走马灯似的浮现在易槐西眼前。

“这冰魄琴与紫晶胡迪本是采自昆仑山一脉同生的玉石所制,本是两块不相干的石头,历经千年万年相伴,后人发现时已密不可分。”

“阿章,你我也是一样。”

“阿章,我们把它们分开了,但是它们居然还能主动靠近!你看!只有昆仑山的雪水才能让它们分离。”

“阿章,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在冰魄琴下凿个暗箱,把紫晶胡笛嵌在这冰魄琴下让它们永不分离好不好?”

“姑姑,姑姑——”陌拂桑见易槐西神游在外,有些担心地拽着易槐西的袖子唤着她。

一旁的易殊见情况不对,起身走到易槐西身边,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还是没反应,也面露急色,拢着她的肩膀唤她:“娘——娘,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终于,易槐西回过神来,眼波流转,口吻却仍旧呆滞,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偶般说道:“你们知道吗?这冰魄与紫晶本是一对儿,哪怕后人把它们做成两件不同的乐器,它们之间却还是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易槐西眼波流转,继续道:“发现这个的时候,当时制作它的工匠便在琴身上凿了个暗道,引昆仑山雪水流灌琴身,然后把紫晶胡笛置于暗道之中。”

“弹琴时会有空气灌入暗道,与雪水、紫晶碰撞发出微妙的泠泠声,故此琴弹奏的琴音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

陌拂桑听着面露疑色,“姑姑说的这些,我闻所未闻,怕是整个大嵬见过此琴的人都甚少,您是如何知晓的呢?”

易槐西避而不谈,只道:“我年少时四处游历,自然对这些事情有所耳闻。桑儿不信的话,可以翻转琴身,用力敲击右下角三次,便可知晓其中奥妙。”

陌拂桑听罢还是有些许迟疑,易殊见状伸出手翻转琴身,按照他母亲说的用力敲击琴身。

剔透的冰魄琴身侧边竟然真的有所松动,易殊沿着裂开的缝隙把它打开,一把约莫一著长的笛子嵌在琴底,散发着莹莹的光芒。

易槐西神情复杂地看着那紫晶胡笛,对易殊道:“殊儿,你轻轻把笛子按进琴身试试。”

易殊照做,片刻后,整根紫晶胡笛由内而外发出耀眼紫光。

易槐西伸手靠近胡笛,手指微微颤抖,抚摸了一阵后,轻松将胡迪取出。

“姑姑,我从未见过如此景象,这简直颠覆了我的想象,我从不知道这世间竟有乐器能发出这般光芒!”陌拂桑被眼前景象惊住,一时间,竟无法用言语表达她此刻的震惊和喜悦。

“黄金屋的使者在拍售此琴时,光是介绍的这琴如何如何,若他们知道其中还藏纳此笛,那怕是得开出天价!”

易槐西被她逗笑,寻常爱乐者见到此琴此笛,多是赞不绝口,或想着如何据为己有。偏她是个小财迷,见到这世间独一无二的乐器,竟想的是卖家如何如何。

听到陌拂桑的话,易殊也被逗趣得露出笑容。

他合上琴身暗匣,古琴竟自己恢复原样,除去侧边工艺的原有的凿痕,竟无半丝能看出内置暗匣的样子。

陌拂桑也重新看回古琴,虽冰魄琴和紫晶胡笛都是世间仅有,紫晶胡笛更是耀眼夺目。可她还是爱这冰魄琴的内敛含蓄,看着它,她的心就无比宁静、沉淀。

不时,耳边传来一种陌拂桑从未听过的乐音,定睛一看,是易槐西吹响了胡笛。

大嵬不时兴胡笛演奏,售卖胡笛乐器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陌拂桑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笛音,她只觉灵魂微颤,这笛音宛如天籁。

易殊也从未听过他娘吹笛子,这么多年来,他只知道她是骑马射箭的行家,做饭也很有自己的风味,也很会种花、养马……

可他竟不知,她竟然还会乐器,竟能把这笛子吹得如此出神入化。

方寸小院中飘荡着宛转悠扬的胡笛声,一曲作罢,易槐西仍旧沉浸在往昔中无法自拔。

广茂无边的原野上,风声呼呼作响,可这毫不影响他们骑马、奏乐。

易槐西和宋鸷章大婚那天,他执琴,她吹笛,亲朋好友载歌载舞,为他们欢呼雀跃。

烤的喷香的羊腿,鲜醇可口的马奶酒,热乎乎的酥油茶,她真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回过头来才发觉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笑......

易槐西回神时已泪流满面,她以为自己的泪早已流干了。却在此时,物是人非之下,回想起往昔仍觉痛苦非常。她有无穷的恨,亦有无尽的悔。

看到易槐西这样,陌拂桑也觉感伤。或许是易槐西的泪感染了她,或许是刚刚的曲子打动了她,不重要了,她只想往后加倍的对她好。

嗯,没错!是和易殊哥哥一起加倍的对姑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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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拂华
连载中上淮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