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位是我们红袖楼上一届花魁——艳茹姑娘!”
齐声喝彩,掌声齐鸣,高台之下围满了人,欢声笑语,热闹非凡。人们三三两两围坐在一张小桌前,桌上放着美酒与精致漂亮的点心,露天的大堂无需点灯,那皎洁的明月与星星便照亮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众人皆仰视着高台之上,当一抹紫衣翩翩而来时,齐声惊呼:“艳茹姑娘——”
有人小酌一口清酒,得意洋洋:“艳茹姑娘定会蝉联花魁之位。”
旁人赞同点头:“艳茹姑娘貌美如花,堪比全天下最美丽的牡丹。”
不只是观众如此猜测,艳茹自己也是这般认为,放眼灵城,绝对找不出第二个比她还要美丽的女子,她的身价连灵城最富有的富商都得三番犹豫,不知该不该将她赎出红袖楼。
水袖轻盈,若天上仙云随风摇曳;身姿柔软,若三月嫩柳尽情舒展;明眸皓齿,国色天姿,世人为之倾倒。
高台下的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欢呼因她而响起,议论因她而产生。可她的目光却始终落在台下一名英俊男子的身上,这是她的心上人,是一城之主。
假如……假如再次夺得花魁之位,他会不会豪掷千金将自己赎出红袖楼?
突然间,欢呼声和议论声戛然而止,大堂中唯有乐声悠然响着,可几息后,这乐声忽然变调,变得欢快,变得肆意,变得张扬。
所有人皆仰头盯着夜空,连一向淡漠的他也不例外。
艳茹停下动作,缓缓仰头看过去。心里一个咯噔,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屋顶上站着一个白衣女子,正在皎洁的圆月下起舞。
三千青丝随意散在脑后,女子忘情地舞蹈,虽身形孱弱,舞蹈却干脆有力,有几分英姿飒爽的侠客之风。长袖飞出如利剑出鞘,身影摇晃若踩在祥云之上,带着虚无缥缈之感。
忽的,众人齐呼一声,只见那白衣女子骤然坠落——
所有人一窝蜂地围了上来,伸出双手,神情紧张,做出要接住她的姿态。白衣女子被人群接住,紧闭的眼角划过一滴清泪。
她生得娇媚,眸中风情万种,却因眼角的湿红显得脆弱易碎。
无论是舞姿还是容貌,这女子皆胜过艳茹,毫无疑问地,她成为了红袖楼的花魁。
老鸨双眼放光,谄媚地笑着问她:“请问姑娘叫什么?”
“仰月。”
艳茹心中愤怒却又无可奈何,她拂袖离场,又在片刻后被告知:“城主老爷花三千两银子将仰月姑娘带走了!”
红袖楼中,无双和云青见到了老鸨,仔细询问关于仰月的事情。
“据说仰月身子骨一直很差,至今还未怀上城主老爷的子嗣。”老鸨啧啧摇头:“不过呀,城主老爷对她宠爱依旧,仰月说什么他都照做,我这一桩生意真是做得美极了!”
走出红袖楼,无双问:“仰月可是你的故人?”
“是,请仙人留她一命。”
无双脚步一顿,感知到天玑和文竹正在靠近,正要提醒对方,没想到对方竟比他先一步感知到了二人的气息,在眨眼间变化模样,与此同时,前方的拐角处出现两个身影。
“无……白术,楚愿!”文竹笑着小跑过来,“你们出来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叫我们好找。”
“城主邀请我们共进午饭,我们快些回去吧,莫要让他久等。”天玑道。
几人回到城主府,由管家领着去了正厅,城主和他的夫人已在那等候,桌上还有一和尚、两名陌生男子。
天玑歉意地拱手:“抱歉,让各位久等了。”
其中一名陌生男子冷哼一声:“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另一陌生男子与他几分相似,想必是兄弟,他嘴角带着抹不太明显的讽笑:“我听说各位大显神通将院子里的假山炸了,以为是有些修为的能人异士,没想到是几个小孩。”
“几个小孩”皆看他一眼,文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心道:在座的加起来都没有我年纪大。
虽然他修炼成人形只有两百年,但还有千千万万年是以竹形度过的。
那二人被他的笑声激怒,对视一眼,正欲开口。
模样格外俊美的黑衣青年笑道:“几位有什么神通,不如现在施展出来,好让大家开开眼界。”
城主默不作声,笑吟吟地看着这一幕。
那和尚出来打圆场:“阿弥陀佛,各位不如先用斋饭,待用过斋饭后再比试一番也不迟。”
和尚看上去已有古稀,佛心慧眼,二人对他有几分尊敬,暂时熄了火气,但那黑衣青年又嚣张地点了一把火:“莫不是怕了?”
二人的火立刻又燃起来了,双双起身,“你们真是狂妄!不如这样,我们一对一,看谁的本领更高。”
“好啊。”黑衣男子欣然应允。
那和尚看向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其中年纪稍大一点的男子对着始终默不作声的无双高傲地抬了抬下巴:“我要挑战他。”
文竹惊奇地张了张嘴,凑到天玑耳边:“这人眼光真不错,一上来就挑到了三十二仙人中最强的一位。”
那人还以为无双这副清冷的模样是故意装出来唬人的,正洋洋得意着:“鄙人江湖人称老刀,武器便是腰间这把大刀!”他重重拍了下腰间的刀身,发出沉闷的声响。
另一年轻男子指向文竹:“我要你来应战。”
文竹欣然答应,心想:这人眼光也不错!
他问:“请问阁下如何称呼?”
那人从袖中掏出一片漆黑龟甲,龟甲上刻有神秘繁琐的图案,他眼神倨傲:“区区不才,因自幼跟随世外高人学过一些知往事预未来的本领,因此江湖人称半仙刘。”
文竹呆了一呆,小声说:“我没学过呀!”
天玑微微蹙起眉头,他们虽是仙,却没有通晓往事、预知未来的本领,若是比这个,他们是比不过对方的。看半仙刘对自己的本领十分自信,想来是有几分本事的。
身后云青忽然轻声说:“我听闻西昆仑山上有一神兽名曰白泽,可通晓过去与未来,不如请它来帮忙。”
文竹眼睛一亮:“好主意!”
天玑有些犹豫:“这是否算是不公?”
云青轻轻一笑:“各凭本事罢了。”
凡人听不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可无双却能听得到,他乜了眼云青,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闭上了嘴巴。
心想,这算什么各凭本事?
“稍等片刻,替我拖着点。”文竹微微垂下眸子,灵魂出窍去往了西昆仑山。
老刀走出正厅,来到院子里,高声喊:“第一轮我们就比刀剑,若我胜你,那么你要心甘情愿叫我一声‘刀哥’,若你胜我,我便喊你大哥。”
无双抬手在胸口点了两下,封印了自己的法力,没有拔剑,就站在五步之外,淡漠地看着他。
老刀倒是有几分侠义,也将自己的刀收了起来。屏气凝神地盯着他看,倘若他有一点分神,自己便会冲上去将他撂倒。
只是对方依旧冷着脸,似乎等得不耐烦了,上前一步。
此时老刀如闪电般冲过去,无双抬起一脚——
“哐当——”
众人大惊,城主惊得合不拢嘴,看了眼气定神闲的无双,又转过头看向飞出几丈外重重砸碎院子中唯二的假山,倒在碎石上哀嚎的老刀。
此时文竹的灵魂已归窍,看到这一幕时捂嘴一笑:“真是自不量力,我们无双若不是成了仙人,早就被封为战神了。”
老刀一时半会起不来,城主唤人去请大夫。
半仙刘气愤地走到文竹面前,“我们来比拼占卜之术,你我一同占卜城主的过去之事,谁说得对说得细便是谁赢,城主你看如何?”
城主点点头:“可以。”
此时一阵狂风大作,迷了凡人的眼睛,他们肉眼凡胎,根本看不到偌大的正厅中闯入了一个浑身雪白,头长倾角,形如狮子,四肢带有火焰纹路的威风凛凛的神兽,正是白泽。
那和尚似有所感,看向了白泽所在的位置。
白泽对几位微微颔首:“无双仙人、天玑星君、文竹仙人安好。”
半仙刘举起龟甲,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城主五岁那年的夏日,曾不慎掉落城外的护城河中,被一位年迈的卖酒翁捞起,那卖酒翁左脸上有一块小小的红色胎记,对否?”
城主惊喜道:“对!”
他又道:“城主弱冠之年时与父母亲争吵,曾有三日离家,这三日宿在城外乞丐们的草屋中,对否?”
城主双颊一红:“是。这件事除了爱妾,我未曾告诉过他人。”
城主夫人脸色一沉,让管家送自己回房间了。
云青若有所思地看着城主夫人离开的方向,半晌才收回目光。
半仙刘得意地笑了,看向文竹:“该你了。”
文竹偷偷觑了眼白泽,白泽微微闭上眸子,俯下头颅,对着文竹耳语几句,文竹惊讶地张大嘴巴,不可思议地瞪向城主。
文竹语气惊奇:“城主可是明帝其胞弟明澈的后代?”
云青闻言看向城主,眼神微微一变。
城主惭愧一笑:“确实,我姓明,单名一个风。祖上一直告诫我要以明帝为榜样做到两袖清风、爱民如子,只是我自愧不如,因此从不对外提起自己的姓氏,也甚少有人知道我算是明帝的后代。”
文竹侧耳靠近白泽,细听片刻:“你是否经常做一个梦,梦中总是出现一个白衣女子的背影,她在月下起舞,每每要看到正脸时,梦境就会戛然而止。”
城主惊讶得看向他:“仙人所言极是!”
只因这个梦,令他对爱妾仰月一见倾心,他认定此人便是自己梦中的女子。
半仙刘面红耳赤、无地自容,恰好大夫匆匆赶来,他连忙去照顾自己的哥哥老刀了。
文竹着实有些羞愧,追出去对他低声喊:“你本领了得,日后勤加修炼,定能修成正果!”
既已分出胜负,文竹打算送白泽离开,只是白泽离开前忽然看着他说:“竹子。”
文竹哭笑不得:“我前身确实是竹子。”
白泽又看向天玑:“金银珠宝。”
天玑狂喜:“借你吉言!”
白泽看向无双,定定地看了许久才道:“七弦琴。”
其他人疑惑不解,文竹挠了挠头,问天玑:“白泽这是在讲过去还是未来?”
“你……”白泽盯着云青看,对方对它微微一笑,它的眼神倏然变得复杂起来,对着云青郑重颔首后消失在正厅。
关于白泽的外形描写有借鉴度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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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星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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