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我明白你的担忧。”祝西落轻声道,目光清澈而坚定,“但我与他之间……并非你想的那般简单。有些事,我已经无法置身事外了。”
祝夕朝看着她眼中那份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与决然,心中微痛,知道妹妹定然隐瞒了许多事情。他叹了口气,不再深究,只是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无论如何,记住,兄长永远在你身后。这侯府,永远是你的家。”
“嗯。”祝西落鼻尖微酸,用力点头。
两人继续向前走,很快便到了内院分岔路口。祝夕朝所居的“竹逸轩”与祝西落的“暮雨阁”恰好相邻,仅一墙之隔,院墙上有个月洞门相通,方便照应。
“到了,快回去歇息吧。”祝夕朝在月洞门前停下,柔声道,“明日若无事,可来寻兄长说话。”
“好,兄长也早些休息。”她挥了挥手,转身走向暮雨阁。今夜星光很好,前路虽未知,但她的心中,却比往日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安定。
祝夕朝站在原处,看着妹妹纤细的背影消失在暮雨阁的院门内,眉头却并未舒展。他抬头,望了望隔壁院落透出的、属于摄政王麾下暗卫的、几不可察的细微气息,又想起妹妹方才望着街口那复杂难言的眼神,心中忧虑更甚。
他这妹妹,看似柔弱,实则心志坚韧。一旦认准了什么事,怕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只希望,那位冷心冷情的摄政王,莫要负了这份或许连她自己都尚未完全明了的心意才好。
夜色更深,竹逸轩与暮雨阁相继熄了灯火,陷入沉睡。只有那轮清冷的月,依旧高悬天际,静静地注视着这侯府内院的宁静,以及那潜藏在宁静之下,愈发汹涌的暗流。
书院大比的喧嚣过后,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原有的轨道。祝西落重新适应着永宁侯府的生活,回归侯府后的那份陌生与隔阂,在日复一日的琐碎中,变得愈发清晰而具体。她曾想过等事情水落石出,查清自己的身世后,就回清麓,回到那个没有琐事与心机的田园。
在侯府,晨起请安,是每日必不可少的功课。
这日,祝西落带着濯枝准时来到正院。母亲林氏刚梳洗完毕,端坐在镜前,由贴身丫鬟伺候着簪戴一支新得的赤金点翠步摇。祝霜霜依偎在一旁,拿着另一支碧玉簪在林氏发间比划,笑语嫣然:“母亲戴这支更好看,衬得气色愈发好了。”
林氏宠溺地拍拍她的手:“就你嘴甜。”
祝西落安静地立在屏风旁,等待她们母女亲昵完毕,才上前敛衽行礼:“女儿给母亲请安。”
林氏从镜中瞥了她一眼,目光淡淡掠过,仿佛只是看到一件不起眼的摆设,随口应了声:“嗯,来了。”便再无下文,注意力又回到了祝霜霜和那支步摇上。
祝霜霜转过头,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甜美笑容,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姐姐今日这身衣裳颜色真素净,倒是合清麓那边的风气。只是回到京中,未免显得有些寡淡了,改日妹妹陪姐姐去锦绣坊挑几匹时新的料子可好?”
祝西落神色平静,并未因她话语中的暗刺而动容,只淡淡道:“有劳妹妹费心,我的衣裳还够穿。”
正说着,门外丫鬟通传,绣房送了新制的夏衣来。府中的管事利嬷嬷捧着几套流光溢彩的衣裙进来,皆是时下最流行的云锦苏绣,其中一套海棠红洒金百蝶穿花裙更是华美夺目。
林氏扫了一眼,便指着那套海棠红的对祝霜霜道:“这套颜色正,衬你。快试试合不合身。”
祝霜霜欢喜地应了,立刻由丫鬟簇拥着去内间试穿。
利嬷嬷又将另外几套颜色稍浅,但用料做工同样精致的衣裙奉到祝西落面前:“郡主,这是您的份例。”
祝西落还未开口,林氏却忽然道:“且慢。”她目光在祝西落身上那件素雅的鹅黄衣裙上停留一瞬,眉头微蹙,“西落刚回京,性子想必还如在清麓时般喜静,不爱这些花哨颜色。这些衣裳先收着吧,别白白浪费了。库房里还有几匹去年剩下的松江棉布,透气舒适,正适合给她做几身家常穿的,也免得她穿着这些拘束。”
松江棉布虽也是好料子,但如何能与云锦苏绣相比?更何况是去年的存料。这话听着是为她着想,实则却是明目张胆的克扣与轻视。
濯枝在一旁听得气闷,忍不住抬眼看向祝西落,却见她只是睫毛微颤,随即恢复平静,仿佛早已习惯,甚至唇角还牵起一丝极淡的、近乎麻木的弧度,轻声道:“是,多谢母亲体恤。”
恰在此时,祝霜霜穿着那身海棠红衣裙翩然走出,珠光宝气,明艳照人,在林氏面前转了个圈,引来一片赞叹。母女俩笑语不断,愈发衬得站在一旁的祝西落身影单薄,如同一个误入其间的影子。
祝西落默默行了一礼,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正院。初夏的阳光已然带着热度,照在身上,却驱不散那从心底渗出的寒意。
*
“小姐!夫人她也太偏心了!”一回到暮雨阁,濯枝便忍不住跺脚,小脸气得通红,“那云锦,明明年初就说了有您一份的!还有,什么叫去年的棉布更舒适?这分明是……”
“濯枝。”祝西落轻声打断她,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不必说了。衣裳而已,穿什么不是穿。”
她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摇曳的竹影。有些东西,争不来,也不必争。只是心底某个角落,还是会为这份毫不掩饰的差别对待,泛起细密的、几近麻木的刺痛。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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