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母女

饭局过后,霍夫人还是让霍岁帮忙送赵雀栖回家。

长辈们走前还在相互交流客套些什么,她小姨离开前看她了最后一眼,赵雀栖朝她撇撇嘴。

人都走光了,赵雀栖才长叹了一口气,倒在椅子上,霍岁看了她一眼,眼神很淡漠,但并不排斥,也像是长舒了一口气,终于解脱了的样子。

赵雀栖看得有意思,回顾了一下饭局,霍岁年轻有为,在长辈前稳重得体,在外人看来举手投足有傲气却并不高傲,待人接物彬彬有礼,也不刻意做作,不是她之前经常见到的那种高级精英范的讨厌样子。

她说:“终于熬过去了,真是吃得我如坐针毡。”

霍岁:“……”

两个人对视,赵雀栖好像看到了他眼里的什么东西。

她想起来刚刚霍岁阻止她的动作。

那个场面下,她小姨不太客气也就算了,但赵雀栖要是要开口,就必然不合适的,当时明显是霍夫人在帮他父亲那边说话,赵雀栖当时心里烦,开口必然不好听,这对霍夫人来说可能只是被呛一下,但对她亲爹来说可就太没面子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当初离婚改姓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沈家必然是不太好受的,现在女儿又这么优秀,好不容易回趟国,还是在霍家面前,赵雀栖直接摆脸色是真的不好。

赵雀栖想起这块,心道他还挺了解自己的,有些意外。

虽然由他自己出面阻止他妈说话也算是理所当然,但他怎么看出来自己想干嘛的?

她挑挑眉。

现在她可不跟小时候那样乱叫乱闹了,起码还是有点顶级艺术家风范人模狗样的伪装的。

有可能是她小时候的时候霍岁已经稍大了,对她的记忆停留保存得多一些,那样子根深蒂固改不过来了。

也有可能……她看了看霍岁,说不定这位也是个人模狗样的,昨天晚上陪在他旁边的那个人好像年纪还挺小。

她坐起来:“好巧啊,我昨晚好像见到你了,你也在那个……那家京菜吃饭?”

霍岁点头:“嗯,昨晚……”

赵雀栖的电话响了。

她打开一看,是许言。

“吃完了?我在楼下等你,没喝酒吧,我给你买了那家蛋糕。”

包厢里很安静,许言的话能透过听筒隐约听到,霍岁止住话头,一言不发。

赵雀栖挂了电话,跟霍岁说:“不过还是谢谢你了,今天有点匆忙,咱们下次聚?”

他点点头。

赵雀栖提上包就要走。

刚走出门,就见那个背影一步步退了回来,嘴里说到:“哎对对对对对。”

“差点忘了,霍总加个微信?”

改了称呼,没叫全名,终究还是不太熟。

“以后不要多管我的事。”

霍岁出了包厢门,走到餐厅的一个窗前,面朝着窗户,碰巧能看到楼下大步流星的人影,朝着一辆亮黑色跑车走过去,车边靠着一个修长身影。

李骄裔从拐角处走出来:“唉,是我没打听清楚,原来人家那么厉害,在国外那么有名,也不留在国内啊…回去姑姑要说我瞎凑合了。”

霍岁看了她一眼。

自作自受……她福至心灵理解了她表哥面无表情下的意思,觉得自己未来能去应聘冷脸总裁秘书了。

但李骄裔没蔫儿几秒,就又说道:“不过大哥,你真要当深情男二吗?不主动可是一点机会都没有,虽然依我看雀栖姐对你没什么意思,但她的那个男朋友可一点比不过你,你努努力,说不定有机会哦。”

霍岁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不懂的词汇,他顿了顿,没有接话,再度提醒道:“别再带着你姑姑来凑热闹。”

李骄裔:“姑姑这不也是为你的终身大事着急吗?

霍岁转向她:“你跟她们说了些什么?”

李骄裔耸耸肩:“姑父本来就和沈家关系好,听我一提就同意了哦。而且你们俩都那么厉害,站在一起也是美女帅哥,般配啊~”

霍岁皱了皱眉,还是开口:“我们没可能。”

李骄裔问:“为什么啊,因为她不在国内吗?”

她随即又点点头:“也对,异国恋也不容易…但是…大哥你懂不懂及时行乐啊!你暗恋人家那么久,哪怕能在一起一天也是赚啊!我看人雀栖姐姐就不是个瞻前顾后的人,她虽然很好,但你也不差啊。真不行你还不如去问问李行裔,那傻子说不定还有什么秘诀呢,他被关在牢里,肯定对你是知无不言啊。”

霍岁垂下眼睫,似乎无视了她的喋喋不休:“你要是过得太无聊,明天就也去一中和李行裔一起上学,明年一起高考。”

李骄裔面无表情的转过身,自己一步一步挪走了。

霍岁站在原地,对着玻璃上倒映的自己的脸,闭了闭眼,点了根烟。

赵文宜女士远在美国,听说了那场饭局后也没管什么。

她看得自己前夫在打什么算盘,但毕竟太了解自己女儿了,雀栖不能、也不会是个会为感情付出自己的人,而且世家联姻能有什么爱情?赵雀栖看似随性,但自己说一不二,忍不了性格比她更强势的人的,而沈家能看上的人必然要事业有成前途光明,那么性格也自然不会弱到哪里去,不肯听赵雀栖的话,赵雀栖是必然忍不了的。

在她看来,与其担心赵雀栖因为什么感情而留在国内,还不如去担心赵雀栖突然在国内遇到个可怜巴巴的小男孩小女孩非要带着回美国。

接下来几天赵雀栖闲着没事,倒是没落下练琴,还去音乐学院找了几次赵文洁,顺带接着许言,兴致上来指导了他几次,吃了好几顿应酬,实在规矩了一阵子。

她尽量给自己的时间安排的很轻松。

她赵文宜打来电话,催她准备新专辑的方案,说了有一个小时,赵雀栖还算正常,她想了想,提到了那场赵雀栖提名三次的作曲奖项,要求她必须要真正得一次了。

赵雀栖沉默不语好久,赵文宜也有些怒气:“你不要想着不在国内就能无所事事了,我听说你又交了个朋友?天天带着出去玩,琴房都成了约会场所了,我就知道没有人督促你,你干脆什么都不管了!”

赵雀栖冷声道:“我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如果以为我天天什么都不干,那你就这样以为吧。”

那边沉默了好久,赵雀栖知道自己这样说最能添火,她也气得不轻,必须要发泄一下。

赵文宜说:“赵雀栖,我不想跟你吵,我就问问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一首曲子磨蹭到现在,我是逼你了吗?”

赵雀栖冷笑:“你是没逼我,我也没有想和你吵!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明白,我只是个弹琴的,不是个作曲的,我没有那个天赋!你懂了吗?啊?我当不了你的完美作品,你有本事现在再去生一个啊?”

“赵雀栖!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对待长辈没有一点礼貌,听不进去一点点声音,在社会上我行我素!琴琴也不爱练,写个曲子一年都写不出来,你不是享受成功享受名利吗?你再这样下去谁还会把你捧到这个样子!我看那沈壁生的主意也不错,你不如就别回来了,待在家里混吃等死一辈子吧,烂泥扶不上墙一代不如一代,沈壁生也是个废物,沈家也要被他败光,把你嫁到霍家说不定还能再撑几年”

赵文宜一旦脾气上来,就会越说越难听,饶是赵雀栖从小听到大也受不了,她把手机扔到地下,四分五裂。

坐在床上,赵雀栖手都在发抖。

……她竟然想不出自己现在还能做什么来让赵文宜满意,或是自己能再拿到个什么奖,再好好打一打赵文宜的脸了。

她到底还要怎么样,年纪轻轻就已经把奖项拿了大满贯,被业内人称为天才少女,弹琴上似乎没再有进步的空间了,赵文宜就安排她扩展到作曲上。

可她却迟迟难以在这方面取得突破,她对自己要求很高,因此常常因此而焦虑烦躁,偏偏赵文宜对她要求还要更高。

赵文宜把自己当作她亲手培养的完美继承人,始终不断地雕刻雕刻再雕刻,追求无比完美,她当然也是庆幸的,庆幸自己有展现自己天赋的舞台,庆幸有人甘愿为她铺设道路,可一个人鞭策自己久了也会累,更别提始终不能停下的脚步。

无休止的失眠和焦虑,心理医生的念叨,早已让她明白人不是机器,心理损伤带来的伤害是直观和难以抗衡的,是可以在CT上显示出来的。

可赵文宜似乎从来不会真正的理解,看似的妥协也不过是一个伪装。

赵文宜的“为你好”、她自己本身的性格**、对她的爱,交织混杂在一起,乱得像密密麻麻的一座高楼。

赵雀栖恨不起来,爱又爱得实在痛苦。

……

赵雀栖躺在床上,紧紧闭上了眼睛,无力感从脑海蔓延至整个身体,她想自己就此陷入被子里,再也不起来。

天色渐暗,万籁俱寂,床上躺着不动的人翻了个身,身边静得好像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

赵雀栖跳下床,开车去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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