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这是我...”孔衔枝拉长了音,在玉兰衡明晃晃的警告眼神下,话锋一转,笑眯眯道:“我新认的好哥哥,玉兰衡。”
还好哥哥呢。
白清僵硬地挤出一个笑脸,心说他不过修行八百余年,这玉兰衡是千年的狐仙,若是平日里他见着玉兰衡,称呼一声前辈也不为过。
“哥哥,这是我爹,白清。”孔衔枝压低了声音,悄咪咪揭自家爹的老弟,“我爹跟脚是一只长尾银喉山雀,毛绒绒一团,可可爱了。”
白清几乎一口老血梗在心口,恨不得把这臭小子狠狠揍上一顿才好。
忍住额头跳动的青筋,白清强笑道:“呵,玉...”
他顿了顿,突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此时的玉兰衡。
玉兰衡看了他一眼,拱手施礼,“伯父。”
伯父!
白清心跳如鼓,他何德何能让青丘少族长,千年修为的狐仙唤自己一声伯父!
完了完了,儿子真的要嫁出去了。
白清强打着精神道:“贤侄不必多礼,坐。”
眼看着那二人坐下后依旧半点不分开,甚至因为座椅间空隙较大,孔衔枝还将摆在二人座椅中间的小案推开,将两张椅子搬在了一起。
更重要的是,那玉兰衡并没有半点制止的意思,反而抬了抬手,好让孔衔枝搬动桌椅。
白清微笑看着一切,心中已然是咆哮到了极点。
照这样看,这狐仙怎么肯让他儿子和别的姑娘留后!呜呜呜他的小孔雀彻底泡汤了呜呜呜。
不管白清心里是如何翻江倒海,孔衔枝倒是自然的很,扫视了一圈儿,问道:“我父亲呢?”
“你父亲听说有位咒术师得天大机缘,可按咒寻人,他找人去了。”白清眼神恍惚,总是忍不住将目光落在那红绳之上,“你找你父亲何事?”
他忍了又忍,到底忍不住问道:“这红绳...”
“哦,我找父亲,就是为了这红绳。”孔衔枝举手,带得玉兰衡的手也微微抬了起来,他将二人腕间的红绳仔仔细细地展示给白清看,“我想问问父亲,可有办法将这红绳给解开。”
孔衔枝的父亲名唤苍梧,是一名人修。苍梧本是一名刀修,自从和白清捡了孔衔枝并发现他身上带诅咒后,便沉心钻研咒术至今,现在在天下也有些名气。
这红绳虽然古怪,但归根究底,也能算得上是一种咒法。
挥退了伺候的下人,孔衔枝将这两日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统统和白清说明,并着重点明了一点。
“当、当真?”白清双眼放光,看向罪妖录的眼神都带着一股炽热,让罪妖录浑身不自在,直接躲进了驺吾的毛毛里。
“当真。”孔衔枝含笑道:“多亏了兰衡,为我续了五年寿命。”
他冲着玉兰衡眨眼,“若是我一个人,如何能杀了这凶兽饕餮。”
“原来是个短命鬼。”玉兰衡阴阳怪气,“让你父亲回来解开这红绳,那杀了饕餮的五年寿命,就当是报酬了。”
这红绳算起来到底是安明搞出来的事情,玉兰衡也不是迁怒的人,不会将事情怪在孔衔枝身上。
这样想着,他冷飕飕地斜了安明一眼,将那白兔吓得四脚打颤,呜咽一声躲在了驺吾身后。
“回不来!”
玉兰衡说完,孔衔枝还没应话呢,就被白清拔高的声音抢了话头。
二人齐齐朝白清看去,白清面色凝重,语调扬起,重复道:“你父亲他,回不来了!”
说罢,白清做出一副哀伤的表情来,掩面抽泣道:“我前些日子就失去了你父亲的消息,派出不少人手去找了,都没找到!”
孔衔枝目瞪口呆,他下意识站起身,上前几步焦急道:“可、可方才您提起父亲,并没有说起这事啊。”
因他走动,玉兰衡身形一歪,手臂也跟着抬起,朝着孔衔枝的方向。
冷眸一扫,从白清身上凌厉扫过,似乎要将他看穿一般。
“刚才是不想让你担心,这才没准备告诉你。可此刻,却是不得不说了。”白清掩面,被玉兰衡视线扫过时整个人僵硬了一瞬,但还是强撑着表演,“总之,你爹是回不来了!雀雀呀,以后可能就是我们孤儿寡父的过日子了呜呜呜。”
此时此刻,万里之外,四处拜访咒术师的苍梧狠狠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又细细看手中写着地址的羊皮卷,对着绵延大山叹气。
时间不多了,得快些找到那位咒术师,请他找到下咒之人,只要杀了下咒之人,就能拯救他和清儿的宝贝儿子了。
孔衔枝狐疑地盯着白清半响,不确定道:“爹...你哭了半天,怎么没有眼泪。”
他爹每次跟父亲闹矛盾,假哭起来,就是这样光打雷不下雨。
白清哭声一顿,他又不敢用妖力凝聚水珠,这会被发现。索性侧过身去,一狠心掐了自己大腿内侧的嫩肉一把,生生挤出两滴小泪珠来。
“呵。”玉兰衡总算看明白了这一切,冷笑一声,抬手用力一扯,将孔衔枝撤回了座位上,“坐好。”
说罢,他抬眸看先白清,淡淡道:“所以,伯父的意思是这红绳暂时解不了了?”
“解不了。”白清挂着两滴泪,斩钉截铁道:“我夫君于咒术一法上也算是一流,我看这红绳能力古怪又强势,只怕世间能解开这绳的少之又少,若是贤侄不嫌弃,我愿意让清梧商行在全天下寻找能解开红绳之人。”
玉兰衡唇角微勾,意有所指道:“若是让伯父找人,只怕十年八年的,都找不到吧。”
“修行咒术者本就稀少,一时找不到也是可能的。”白清笑容满面,哪儿还有半点伤心的样子,“不过贤侄放心,就算是百年千年,我们清梧商行也一定会找到。为了补偿贤侄,贤侄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
为了留下这个打手,白清也是拼了。
按照罪妖录的说法,现在只有孔衔枝与玉兰衡二人击杀或捕捉的罪妖才能为孔衔枝续命。如若不然,白清早就派出人手去大肆抓捕罪妖,只要打到留下一口气,让孔衔枝一击杀死就行。哪儿用得着这样算计。
“不必。”玉兰衡冷笑,“我青丘能人典籍众多,有的是法子能解开这红绳。”
他起身,抬手一扯,将孔衔枝拉起来,“既然苍伯父不在,那就只有劳烦令郎和我回青丘了。”
“唉!”白清急了,他毫不怀疑,青丘肯定有法子,“且慢!只要您愿意帮我儿捉罪妖百年、不、就算只有十年也好,您要什么,我们都悉数奉上!”
此刻,孔衔枝也明白白清之前说的苍梧失踪纯粹是胡言乱语了。
“爹。”他有些无奈,“您何必呢。”
“你闭嘴!”白清瞪了他一眼,“就凭你那三脚猫功夫,能捉拿几个罪妖。能被太平道人关押在罪妖录里,还能存活至今的,能有什么简单货色?爹还不是为了你?我可告诉你,如果贤侄不答应,你就得给爹留给后下来。如果不喜欢柳烟烟,爹给你找其他人。”
“爹!”孔衔枝抬高音量,突然有些后悔回家了。他其实知道他爹是对他好,自从将他捡回来后,一直视如己出,要什么给什么。这几年变成这样,也是怕他死于咒术。
这样想着,孔衔枝忍不住伸手,用两根手指捏住玉兰衡的衣袖轻轻摇晃,一双翠眸满是期待与乖巧。
“做梦。”玉兰衡挥开他的手,冷淡极了,“我什么都不缺,也不需要什么。不必多言,立刻同我回青丘。”
话音刚落,视线扫过那立刻委屈起来的翠眸上,玉兰衡挥去心中突兀的烦躁,挪开视线淡淡道:“你安分些,在回青丘的路上若是遇到罪妖,我自会出手斩杀捉捕。”
这雀鸟委实太会撒娇了,狐仙大人不由得想,若是他安分守己,倒也不是不能一路多杀几个,就当是赏他的。
若是路上再乖一些,多杀几个也不过顺手的事。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罪妖录忽然道:“别折腾了,就算是青丘,也不会有解开红绳的法子的。整个天下知道如何解开的,只有我。”
“你?”玉兰衡看向它,并不信任。
“怎么,不信啊。”罪妖录的声音吊儿郎当的,带着一丝得意,“我既是承天运所造,又随太平道人游历多年,我发誓,全天下没有比我更博学的了。区区红绳,我自有法子!”
罪妖录确实有解决的法子,它也想明白了,如果玉兰衡执意不愿意捉捕罪妖,凭着他的修为,完全可以将孔衔枝困在一处。等孔衔枝死后,玉兰衡便能自然脱困。
这红绳虽然能限制双方互相伤害,可没有什么同生共死的能力,要是让玉兰衡发现这一点,他们就完了。如果他足够心狠,甚至完全可以借别人的手杀了孔衔枝。
所以,不如趁着他还没研究明白这红绳的能力,做个交易。
“要解这红绳,其实不难。”罪妖录故意拉长了声音,吊足了胃口才道:“雷劫,雷劫可击碎这红绳。”
“红绳属阴,最怕属阳之物。而雷劫,是天底下至阳之法。只要在渡劫时主动将红绳作为抵抗雷劫的法器,便能借助雷劫击碎红绳。”
罪妖录飘在孔衔枝肩头,书页翻开,顺着它的话,那空白的书页上跟着显示出描绘的场景。
玉兰衡不可否置,“妖族,千年以下者,每百年渡一次雷劫;千年以上者,五百年一次。我的千年雷劫刚过,你要我再等五百年?”
“所以我说,我们做个交易嘛。”罪妖录嘿嘿一笑,“你的雷劫要等五百年,可他的下一场雷劫,就在一年后。”
孔衔枝隐隐明白了它的意思,顺势道:“只要我主动用红绳渡劫,就能击碎它。”
“不错!”罪妖录抬高音量,书页哗啦啦的翻,最后停在一张空白页上。眨眼间,那空白页上边出现数行文字。
是一张契约书。
“我们签订契约,这一年时间,你跟着我们去捉拿罪妖。一年后,孔衔枝渡劫时便顺势击碎红绳。”
玉兰衡面色阴沉,讽刺地扯了扯嘴角,“好一招空手套白狼。”
“胡说,这明明是互利互惠的好事!”罪妖录反驳,“捉拿罪妖能给孔衔枝换得寿命,落在你身上,就是能得到修行上的助益,甚至雷劫都能轻松些。总而言之,对你不亏!怎么样,签不签?”
罪妖录:来来来,都来给我打工!不包吃不包住,福利待遇暂定嗷!
白清(扒着手指算):如果他和我儿子在一起了,我是叫他一声哥呢,还是儿婿呢?(纠结in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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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来,让我们签订契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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