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氛围与先前天差地别,说笑打闹全部消失,大家傻傻站着跟冰冻了似的。
许雀盘腿坐在病床上,凌乱的发遮住眉眼,露出脸颊瘦削病弱,嘴唇苍白干裂,整个人显得有些阴沉。
陈连总爱说些模糊不清的话:你的忙我不可能不帮;许学妹你真可爱;和许学妹呆在一起最舒服;要不先试一个月,如果合适我们就……
柳婳眼珠子在许雀和陈之间滴溜乱转,心想:这帅哥好像来者不善,说好的真命天子呢?
“谁能告诉我现在什么情况?”陆小曦小声问。
“我唔知啊。”陈明同样奇怪地摇头,指了指许雀,“活脱脱的上坟脸,他们绝对有故事,不太美丽那种。”
“纪伦看着要吃人了。”柳婳凑过来让他俩看纪伦,小声跟陈明说,“万一打起来你拉着点,算了,看体型差纪伦稳赢,假装拉一拉得了,反正在医院人死不了。”
闻言,陈明竖起拇指:“柳姐居然没有色迷心窍。”
柳婳啐他:“姐才不会见色忘友!”
几人交头接耳地嘀咕,陈连丝毫不受影响,笑眯眯着看许雀好一会儿,才说:“不知道为何你突然躲着我,算起来,我们快两年没见面了。”
“啊,是吗?”许雀心不在焉,视线落在病房锈迹的门锁。
陈连皱眉:“这么久没见,我还怪想你的。”
听到众人的抽气声,还有纪伦刻意的咳嗽,许雀回过神去看陈连,敷衍晃了晃头,“这样啊。”
陈连:“……”
许雀刚入学就进了羽毛球社,当时已大三的陈连正担任社长。
这人相貌出众,社交技能拉满,和谁都处得来。是那种谁都喜欢、超混得开的亮眼存在,轻而易举迷死新入社的小学妹。
新生入学,面对新的环境新的人心里既兴奋又不安,迫切想要与新环境建立联系,构建自己的社交圈子。
谈一场恋爱是许多人的选择,不少胆子大的进击学长,社团里很快便开始冒粉红色泡泡。
也许受到周围人的影响,也许自己也想做出改变。‘我也谈个恋爱玩玩’的想法子在许雀心里悄悄发酵。
她不动声色观察身边合适的恋爱对象,自然而然看到了引人注目的陈连。
抱着试一试心态,许雀主动攀谈约人吃饭,缓慢拉进着两人的关系。一起打球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散步。
他们很聊得来,性格也合拍,不久言行举止便透出隐约的暧昧。
许雀想:学长和我最要好,也许我是特别的,也许他喜欢我。
她的自我感觉良好很快被打脸。
温柔缱眷待你之人换上冷漠鄙夷的嘴脸,那种伤害和打击是致命的。
一阵轰隆隆的推车声打破尴尬,两名护士进入病房,呼唤许雀的名字,确定信息无误后重新给她打上吊瓶。
“手放低一点,小心回血,注意看药。”
“谢谢。”
颜控柳婳追着护士哥屁颠跑了,陈明去上厕所,陆小曦拉着纪伦去买饮料,病房里只剩下许雀和陈连两人。
“我们以后继续见面吧。”陈连说,“以前你突然消失的事……就算了。”
许雀乐了,抬手让他看针眼:“我病着呢,不方便见面。”
“当然等你病好了再见。”陈连笑着问,“再说了,我送你来医院,难道你不应该请我吃一顿?”
许雀没有搭腔,冷淡地看着笑盈盈的男人。
什么意思很清楚。
陈连的脸色变了:“不愿意啊,要不要这么小气,以前你没这么抠门啊。”
当笑意从男人脸上褪去,失去笑容的遮掩才能发现,男人的长相漂亮却不讨喜,阴郁的眼神让人害怕。
“我们到底怎么了?”陈连捂住脸,有些痛苦地问,“是不是我做错事惹你生气了?可是你不说出来我……”
“许雀啊,我们好好谈谈,把误会解开好不好。求求了……”他讨好的笑着。
前一秒苦难,后一秒重新挂上笑容,变脸速度快的让人看了发毛。许雀蹙起眉头,感觉陈连怪怪的,似乎变了许多。
许雀黑亮的眼直视男人,语气清冷地说:“你说合我试试的第二天,图书馆前的樱花林里,你和那些学长怎么说的我?”
“……”
陈连的祈求戛然而止。
“我跟你还有必要谈谈吗?”许雀问。
陈连走了。心情如何她猜不到。其实对陈连的怨恨已渐渐淡化,有时想想还会笑出来。
曾经眼中美好的人,却是刻意营造的假象,真真假假战战兢兢,搞得她都ptsdl,对男人都没有好感了。
断绝往来是肯定的,请客吃饭就……一笔勾销吧。
住院部一楼大厅,自动贩卖机前。
纪伦冷着脸,一言不发。
刚刚陈连跟他们碰见,简短打个招呼就离开,脚步匆匆,背影看上去有些慌乱。
“许雀干嘛了?”陆小曦指着陈连离开方向,“他吓坏了。”
纪伦:“活该。”
“这个学长,”陆小曦好奇,“是个什么样的人?”
“烂人一个。”纪伦拿出掉落的饮料,嗤笑了一声,“欺负小雀的都是垃圾。”
陆小曦看着纪伦,神情有几分复杂,很快又笑了:“你和许雀感情真好。”
陈连走后没多久,大家有事忙也都散了。
消停没多就,许雀就接到了老爸许魏斌打来的慰问电话。
“你死不了吧?”许魏斌问。
“我得的小感冒,死不了,您别担心。”许雀无语的回答。她虚弱的很,不想吐槽老爸生硬的用词。
“死不了就好。”许魏斌说,“我和妈妈下周回国。你好好养病,钱没了跟我说。”
“记得给我带礼物。”许雀说。
“那肯定,我给你买一卡车。”许魏斌声音加大,“对了,你妈妈说等我们回去,让你姐带林云颜回家吃饭。”
带颜姐回家吃饭?这可是头一遭。
这是不是说明老妈态度软化,终于愿意拥抱现实了?许雀快乐了:“爸爸,我是不是不用相亲了?”
许魏斌:“这是两码事,你还是得尽快找对象。不搞快点我就断你财路。”
许雀撅嘴:“您是不是我亲爹。”
“我跟妈妈一派。”许父自傲地说。
许雀:“我不想结婚,您就不能帮我劝劝她?”
许魏斌:“你觉得老爸有让妈妈改口的本事?”
许雀:“我知道啦,您是妻管严,以老妈马首是瞻。”
“你妈让你病好了继续学钢琴,不要两天打渔三天晒网。”许魏斌笑呵呵的说,“听说你钢琴老师不错,模样好,教养好,有才华,你妈天天祈祷你能开窍,美色.诱惑把人家勾引回家。”
许雀听笑了:“老爹,您听过某瓣组的一个笑话吗?名字叫‘叔叔你别拉了我害怕’。您现在就去搜索看看,我现在就跟里面小孩一种的情况。”
三分钟后,许魏斌暴怒声音传来,“你这死小孩,看我回家不凑你一顿!”
许雀笑到捶床。
“那个老师,”许魏斌不死心问,“你就一点意思都没有?”
许雀连连摇头:“完全没有……”
-
单手伸了个懒腰,擦干打哈切流出的眼泪,许雀懒洋洋地斜靠在床头。
望着远山夕阳缓缓落下,天边填涂着发光的橘红色颜料,她似乎很久没有正经看过晚霞了。
安静了没几分钟,电话又响了起来,还是个陌生号码。
“喂?”是裴闵野,“许雀?”
电话里的声音特低沉,特黏糊,音调特别挠耳,听得人后颈过电似的滋滋发麻。
许雀歪头远离手机,不爽道:“你别用这种调调叫我名字,好奇怪。”
“生病了?”裴闵野笑着问。
“嗯。”
裴闵野叹了口气:“我看你去?”
“不需要。”许雀皱眉,“你干嘛来看我,我跟你关系没这么好。”
“谁说去看你。”裴闵野说。
许雀啧了一声,恶狠狠道:“你最好别来,许璐来过了,你俩偶遇不了。”
“开玩笑的,我不过去。”裴闵野笑着说,“我忙着呢。”
“忙就拜拜了。”许雀刚要挂电话,对面有些可怜地说,“再聊两块钱的,给我解解乏,上班忙得快猝死了。”
“……”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许雀懒懒地躺着,感觉身上暖烘烘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反应迟钝说话速度减慢。渐渐地,变成了裴闵野说她听。
裴闵野:“好好养病,没事不要往水里钻,中国梦之队不收差生。”
“我今天真倒霉,一个两个讨人嫌。”许雀蹙着眉说。
裴闵野:“除了我,谁还惹你生气了?”
许雀:“就,一个烦人的家伙。”
“……是男的?”裴闵野问,“他怎么惹的你了?跟我说说?”
体贴里含着别扭的话让许雀清醒了一瞬。这是她的私事,强烈的闯入感让她排斥,裴闵野已经有些过界了。
“关你屁事儿。”许雀坐直,“姐的事你少打听。”
裴闵野:“你应该对我好一点。”
许雀沉默了几秒:“这是警告?”
裴闵野叹了一口气:“不,这是请求。你不能这么对我。你姐都不敢这么对我。”
“我姐那是素质高,不跟你计较。”许雀无声吐出一口气:“我还以为你想故技重施拿捏我。”
“那件事我不会让谁知道。”裴闵野说,“你不要紧张。”
“我以前就感觉,”许雀放下重磅,“你应该还挺喜欢我的。”
电话静了两秒。
“为什么这么说?”裴闵野问。
许雀:“你喜欢折磨我,看我生气跳脚,看我奋起反抗,来满足你恶劣变态的虐人癖好。”
裴闵野哑着声说:“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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