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就算她真是秦高岩的女儿,也不能说明她一定会站在苏缎这边,毕竟苏缎对秦高岩的好感仅仅建立在纪盛野的评价上,而苏缎甚至都没有见过秦高岩本人,自然无法断定秦高岩的善恶。
只是,秦紫恬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坏人。
在苏缎给赵芊做完检查、去向纪盛野汇报的时候,纪盛野曾经问苏缎“你觉得她是坏人吗”,苏缎回答不是,然后纪盛野就相信了她。
虽然后面的发展匪夷所思,就差把苏缎的直觉推翻了,但纪盛野的信任还是给了苏缎一些信心。
况且,宁佑朝也说过相信苏缎的直觉。
就听听秦紫恬的话也无妨。苏缎想。
“你可以分享一些情报吗?”苏缎看向秦紫恬,发自内心地道,“来到五区才几个小时,我感觉我是世界上最无知的人。”
“哎?你还没说相信我呢,就套情报?好过分啊。”秦紫恬愣了一下,立刻嚷嚷着戳破了苏缎藏着的心思。
“我相信你。”苏缎应声道。
秦紫恬:……
想揍她。
“……算了,告诉你们也没事,反正都一样。”秦紫恬如此这般道,不知是不是在说服自己。
其他事不敢确定,但苏缎觉得秦紫恬绝对是塔里某个高层的女儿,毕竟她偶尔会流露出一点大小姐脾气。
“首先,我听说我父亲获罪的理由是协助五区人员偷渡和安放炸弹,”秦紫恬看着她们,淡淡地道,“这就是他干的,不是什么栽赃陷害。”
苏缎和端木锦双双沉默。
“……我刚有点相信你是秦高岩的女儿,你这语气让我有点怀疑自己。”苏缎单手扶额道。
“因为事实就是这样啊!”秦紫恬锤了锤桌子,怒道,“而且是他主动干的!没有被谁强迫!”
“不要再说了!秦塔主也太可怜了啊!”苏缎双手捂住脸,感觉三观炸裂。
这边气氛热火朝天,惹得路人纷纷侧目。
端木锦率先回到正道上来,冷静地问:“秦塔主为什么要这样做?”
闻言,苏缎从双手中抬起头来,收敛了些玩笑的心思,也带着疑问看向秦紫恬。这的确是一个重大的疑点,从校庆第二天早上的会议开始就一直困扰着她。
当然,还困扰着纪盛野。
秦紫恬沉默了一会儿,大概是在梳理思路。
“这要从五区的现状讲起。”思考了半天,她揉了揉太阳穴,大概是对接下来要讲的故事感到疲惫。
嗅到了长故事的气息,苏缎利用金丝雀确认了周围没有异状,然后坐直了准备聆听。
“在五区,有一个灰色地带。”秦紫恬整理了语言,道,“未登记哨兵和向导,在五区并不罕见,甚至民众都不会感到害怕。”
苏缎:“啊?”
端木锦:?
这句话有些颠覆两位一区人的认知。她们习惯了对每一个未登记案例的严格追查,此刻听见秦紫恬的话只觉得不可思议。
苏缎想起了刚才在汽车站的情况。那两个普通人司机对拿着枪的哨兵毫不畏惧,甚至还有一种见惯不惯的平静感。
……怎么会这样?向来挑剔的监管会看不见吗?
“同样的,”秦紫恬停了停,道,“改造特殊人群在五区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听了这句话,一直恪守伦理的端木锦有些坐不住了:“为什么?”
土生土长的五区人秦紫恬也很无奈:“五区是港口城市,外来人口多,鱼龙混杂,但是一区还是照样搜罗五区的精英,导致五区民众的安全程度下降……这大概是原因之一吧。”
的确,国立哨兵学院和国立向导学院的招生政策对其他九个区并不友好。
但是……
“之一?”苏缎敏锐地抓住了秦紫恬使用的字眼,“还有其他原因吗?”
“其他的就基本是机缘巧合了。”这些故事大概是从父辈口中听来的,秦紫恬思考了一会儿才道,“先从未登记人群说起吧。基本所有的未登记哨兵都隶属于一个组织。因为组织的总部位于近海的海底,所以我们会管这个组织叫浅滩。”
浅滩……
“所有民众都知道浅滩的存在吗?”苏缎继续问。
“基本是这样,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秦紫恬道,“即便有学生考去国立哨兵学院或国立向导学院,也会在启程之前前往五区主塔签署保密协议,保证自己不会把这些事透露给一区的人。因为这些学生的家人会被留下,他们往往都可以遵守自己的承诺。”
所有人都知道。
所以秦紫恬才会毫不顾忌地在大街上谈论这件事。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来来往往的人都心知肚明。蒙在鼓里的只有她们这些外来人。
苏缎突然觉得很可怕。
因为临近海洋,五区差不多是最混乱的区,但却并不是最落后的地方。那么,在其他的区,是不是会有类似的、甚至更糟的情况?
帝国一直以来奉行的区与区隔绝的策略,虽然一定程度上保证了稳定性,却也在不知不觉间滋生了不为人知的阴暗。
而她们这些躺在一区优渥土壤中的人,不知在什么时候就会被这不断扩大的阴暗笼罩。
“浅滩的首领,曾经是哨兵学院一个不得志的学生。他毕业后混迹于五区各个塔,一直都没什么亮眼的成就,心里积累了不少负面情绪。”秦紫恬说道,“而在大约十五年前,他遇见了一位医疗系向导。”
端木锦喃喃道:“是那位医疗系向导提供了人体改造的方案吗?”
“是的。”秦紫恬叹了口气,“那位医疗系向导是刚毕业不久的人,在校期间成绩很好,没有把伦理教育往心里去。而在国立向导学院入学考试那天,他恰好生病,错过了考试,从此就很想做出点大事,以此证明自己。”
现状配不上理想,在很多时候都是罪恶的催化剂。
苏缎心里有些酸楚。
“浅滩的首领当时倒是很有魄力,自己做了第一个试验品,然后很幸运地活了下来,身体机能还得到了极大的强化。”秦紫恬道,“然后他就开始四处网罗像他自己一样的人。浅滩就是这样一点点发展起来的。”
苏缎问道:“为什么你会这么清楚?这些事在五区也是人尽皆知的吗?”
“不是。”秦紫恬沉声道,“我是听我父亲说的。”
苏缎一愣:“秦塔主?”
秦高岩为什么知道?按理说,他作为五区主塔塔主,不应该站在浅滩的对立面吗?怎么会这么熟悉细节?
“因为,”秦紫恬单手托腮,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眼神有些漂移,“浅滩的发展,是我父亲默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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