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喻何欢没等多久,机会很快就来了。

小庙山下有三四个村子依山脚而建,其中有一个村子名为葛家庄。日前葛家庄的村长带着几个壮汉上门,用五袋米粮请松崖子下山除祟。

松崖子一连去了小半个月,每日都是早出晚归。这日他突然一反往常,日上三杆时分才从卧房走出来。

喻何欢以为他早已出门,打理好杂事之后就缠着元宝让他教自己梅花易数,陡然见松崖子从房里出来,不经意吓了一跳。

“你俩今日收拾一下,随我一同下山。”松崖子拿起面巾洗了洗脸,抬起脸时双眼下乌黑一片。

元宝闻言,立马兴冲冲地跑回房间,不多时就背着一个半人高的灰色布包跑了出来。

松崖子见状赞扬道:“元宝做的很好。元灵,此次下山你就跟好你师兄,看看他是怎么给为师打下手的,日后有样学样,也得学会独当一面。”

“知道了,师父。”

说罢,不等用了早饭,松崖子就催促元宝和喻何欢跟上。三人穿过郁郁葱葱的树林一路向山下走去,约莫半个时辰后,葛家庄的村碑出现在三人眼前。

村长早早的派人等在村口,一见到松崖子三人,其中一人立马跑回去报信,剩下一人则带着讨好的笑容迎了上来。

看到喻何欢时,男人愣了下,眼里闪过一丝异样,而后立马恢复了笑容,“三位道长,这边请,村里已经备下了酒席,您三位吃过饭后再去除祟。”

酒席备在村长家里,肉眼可见的,庄稼人家里能拿的出手的东西都摆上了桌。

村长是个年过六旬的老头,微微佝偻着背,拄着一个红色酸枝木的拐杖,旁边站着一位和他面容相仿的中年男人。村长的身后,则站着几个精壮的年轻小伙儿。

几个人恭敬地将松崖子三人请到桌上。席间,松崖子问村长之前在村子周围设下的祭台和阵法是否都完好无损,又问人都找来了没有。

村长连连点头,表示没有问题,人也都找好了,就是席间的这几个小伙,再加上他儿子。

松崖子捋了捋胡须点头道:“如此,便万事俱备了,成败与否,皆全看今夜。”

村长几人闻言,眼里充满了激动的神色。

喻何欢一边安静地吃饭,一边听着几人的对话。渐渐搞清了葛家庄的事。

数月前,葛家村接连发生小儿丢失的事件,原以为是村里来了拐人的人牙子,但村里人蹲守了半个月,也不曾见有外人进村。

直到某夜,有一村民起夜,看到一个身高三米、张牙舞爪的怪物,正提溜着两个小孩往村后的林子里去了。

他原以为是自己睡糊涂了,于是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哪知那怪物发现了他的存在,直直朝他看了过来。

刹那间,怪物发出一声嚎叫。

他当即如五雷轰顶,整个人头晕目眩,口吐鲜血倒了下去。第二日从床上醒来,就催促着自己婆娘把村长喊了过来。

村长原原本本的听完此事,脑门上起了一层冷汗。回去后他思索再三,叫了几个人上山,请松崖子过来看看。

是以松崖子这小半个月,都在葛家村布阵、建造祭台,并和村长定下于今日月圆之夜,开坛作法,将这妖物一举除掉。

祭台建造在村东头的河边,葛家庄祠堂的不远处。吃过了饭,松崖子就带着东西去祭台,开始为入夜后做准备。

喻何欢和元宝则被他遣到村里去寻找黑狗血,要求活了三年以上没有生育过的公狗。

给两人带路的是一个有些瘦削的年轻男子,名叫根生。根生父母早亡,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自小吃百家饭长大,因此村里有什么需要他总是自告奋勇。

根生是个健谈的人,一路上絮絮叨叨地讲着话。

他先是问元宝是否真的见过鬼怪或者神仙,得到元宝肯定地回答之后。他两眼放光、兴高采烈地提起葛家庄是个有仙缘的地方。

根据村志记载,两百年前有个姓葛的道人在此地飞升,因此后面到这个地方居住的人,都改姓葛,并给村子起名叫葛家庄,以期得到仙人的庇护。

接着他又阴恻恻地说起自己在村子后林见鬼的事。元宝也有问有答的说起他和松崖子从前捉鬼的经历。

喻何欢听的心里毛毛的,索性扭过头去看周围的房屋,不参与两人的话题。

葛家庄的人以务农为生,典型的小农经济,是以村民都不算富裕。朝廷连年的课税之后,村民们堪堪能够温饱。

喻何欢打量着周围的民宅,都是统一的户型和风格,石砌的墙面和泥塑的围墙,几乎家家户户家里都种着蔬果。

只有一家很特别,院子里空落落的,什么东西都没种,只有一颗枯萎的枣树,绑着一个残破积灰的秋千。

喻何欢感到有些奇怪,明明是青天白日,这家人却门窗紧闭。她仔细打量了下,却被窗户上一只充满红血丝的眼睛吓得大叫了一声。

“什么东西?!”

喻何欢一个箭步跳到元宝身后,根生则快走了两步,朝窗户骂道:“疯婆娘,站在这里看什么?滚到里屋去,少他娘在这里吓人!”

说罢,根生捡起一块石头砸向窗户,屋内的人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随后消失在窗前。

“实在对不起啊,您两位别介意,这是周家媳妇,前些年她女儿丢了,男人跟着也死了,她受不了打击疯了,整日里胡言乱语,就喜欢躲在窗户后面吓人。不过您放心,村长派人把她的房门锁起来了,她出不来的,别担心她会伤害您!”

真是一个可怜人。

喻何欢又看了一眼那扇黑漆漆的窗户,问道:“那她怎么吃饭?”

根生急忙回道:“这您放心,每日都有人给她送饭的。”

“师姐,她好可怜啊,不能出门。”元宝拉着喻何欢的衣袖,语气里满是同情。

根生笑容一僵,语气里满是无奈,“她一见人就又抓又咬的,还喜欢抢别人家的小孩,人人都怕她。我们也没办法……”

喻何欢安慰地拍了拍元宝,转向根生道:“能理解能理解,我们快走吧。”

三人来到村西的一户人家,这家主人也是好说话,一听是松崖子要的,二话不说就把自家看门的大黑狗宰了,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狗血装好,给喻何欢带走。

松崖子此刻已经装点好了祭台,就差黑狗血画符。喻何欢拿起成叠的黄纸裁剪成符箓的大小,元宝则用黑狗血拌着朱砂,慢慢调配着比例。

等到松崖子画完符箓,喻何欢和元宝按照他的要求贴好之后,已是日落西山。

天,快黑了。

村里的人按照松崖子的要求早早的就熄了灯,静悄悄地躲在自家屋里。只有村长和事先安排好帮忙的几个人,同松崖子、喻何欢、元宝三人一起在祠堂里等着。

黑暗渐渐将葛家庄笼罩其中。昏黄的烛光将众人的影子扯长挤扁,死死地粘在墙面上,随着时不时的夜风跳跃着,如同深夜里的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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